29：研究所（日常）

江鳴鶴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家裏的大門。一個很有年代感的小區，一間很有年代感的房屋，正午刺眼的陽光從陽台照亮了整個客廳，並不算大的屋子裏此時靜悄悄的，唯有從陽台外的大樹上傳來蟬鳴在稍顯空蕩的客廳里回蕩。

因為工作的原因，江鳴鶴二人很少有時間照顧小江軒皓，在小江軒皓上小學之前，一直都是請保姆照顧的他。或許是因為基因遺傳，小江軒皓表現地特別早熟，雖然還是很依戀自己與徐然，但從來不會無理取鬧，上小學后就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甚至在他們夫妻二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將保姆給辭退了。

江鳴鶴看着乾淨整潔的客廳，鼻子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澀。小江軒皓出生也有快十個年頭了，在小江軒皓成長的這十年裏，他們夫妻二人與小江軒皓幾乎彷彿像兩個世界的人，晚上回來時已是深夜，早上天還沒亮就匆匆離開，有時忙起來時甚至整宿整宿地不回家。在大部分時間裏，他們與自己孩子的交流最多的時候是將生活費交給小江軒皓的時候。只有在一年裏寥寥無幾的假期中才能好好與小江軒皓交流交流。

好在小江軒皓特別聰慧，非常支持自己的爸爸媽媽，甚至以自己的爸爸媽媽在為祖國做貢獻而為榮。

回憶起曾經自己在告訴小江軒皓自己與妻子的職業的時候，小江軒皓那控制不住的自豪的神情，江鳴鶴的臉上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笑意。

「阿皓，你在家嗎？爸爸回來了。」

江鳴鶴一邊呼喊著自己的孩子，一邊朝小江軒皓的卧室走去。

打開門，江鳴鶴果然看見了床上正在午睡的小江軒皓。

江鳴鶴走到小江軒皓的床邊，輕輕地坐了下來，看着小江軒皓安穩的睡顏，江鳴鶴的小心翼翼地撫了上去。

「阿皓，爸爸媽媽想你保證，你一定會平安地活下去，一定！」

撫摸著自己兒子因為柴米油鹽而略顯粗糙的臉頰，江鳴鶴輕輕的說道。

在自己兒子的床邊坐了一會，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江鳴鶴小心謹慎地將小江軒皓抱起，抱着他走出了家門。

當小江軒皓醒過來，睜開眼，單調的房間內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小小的木桌與一把矮矮的木椅。房頂的白熾燈靜靜閃耀着光芒，讓這個沒有窗戶的房間不會陷入黑暗。

小江軒皓：？？？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

「小朋友，你醒了，你的爸爸媽媽還在忙，先跟我來吧。」

小江軒皓剛睜開眼，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眼下的處境，房間的門就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門口，溫和的聲音並沒有讓小江軒皓放鬆警惕。小江軒皓很想拒絕門口男人的要求，但看着幾乎與審訊室別無二致的房間，很自然地選擇了從心。

小江軒皓跟着男人走出了房間，門外是一個稍顯狹小的走廊，走廊的兩旁也都擠滿了與他房間一模一樣的門。整條走廊同樣是依靠着天花板上的一條條白熾燈管提供光亮，走廊的一段是灰白的牆壁，另一端是一扇厚重的鐵門。

當兩人走出這條走廊，引入小江軒皓眼帘的是另一條更寬敞的走廊，但眼前的走廊卻擁有不少玻璃，柔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走廊上，走出那條慘白的走廊，小江軒皓不由自主地輕輕鬆了一口氣。但灰濛濛的玻璃使得小江軒皓一眼就認出這是加厚的霧面玻璃，此外小江軒皓還看見了其他也穿着白大褂的人。

領路的男人似乎並不懂得該怎麼照顧小孩，只是沉默地走在小江軒皓前面給他帶路，好在小江軒皓也沒有和他交談的興趣，默默跟在男人後面並嘗試努力喚醒自己以為午睡而有些迷糊的大腦，同時小心翼翼地偷偷觀察著這一路上的一切。

「好了，到了。小朋友，請稍等一會，教練馬上就來。」

男人帶着小江軒皓來到一個明顯就是健身房的房間，整個房間因為擺了各式各樣的器材而顯得有些略微的擁擠。小江軒皓很配合地走進房間，看着男人關上了鐵門。

通過這一路的觀察，小江軒皓已經明白了這裏恐怕就是他爸爸媽媽工作的研究所，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把他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帶到極度機密的國家研究所來。

「為什麼要帶我來健身房呢？」

小江軒皓小小的腦袋裏充滿大大的疑惑，他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人體實驗，只是拿一個未滿十歲的小屁孩做實驗，得出的研究結論也並不可靠吧。

不一會兒，鐵門再次打開，小江軒皓急忙看去，卻發現並不是之前男人所提到的教練，而是另一個同樣穿着白大褂的叔叔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後同樣跟着一個男孩。

在教練來之前的這段時間裏，不同的工作人員帶着一個個未成年的孩子走進這個房間，在小江軒皓看來，其中最大的也不超過12歲。當這個房間里的孩子達到6個后，一個穿着運動背心，光是通過身材就能看出來是教練的男人打開鐵門，走進了這個房間。

「阿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正在認真觀察教練的小江軒皓突然被身後軟軟糯糯的聲音打斷。小江軒皓皺了皺眉，發現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周彤桃正在瑟瑟發抖，微微嘆了口氣，開口輕聲安慰。

「別害怕，聽我的就行了，我會帶你去找你爸爸媽媽的。」

聽見小江軒皓的話，小周彤桃連害怕都顧不上了，睜大眼睛望着小江軒皓，水靈靈的眼睛裏還帶着點點淚光，眼神里充滿了欣喜與期待。

「真的嗎！真的嗎!」

兩隻抓着小江軒皓衣服的小手手不由自主地再次攥緊，只是小周彤桃的力氣不夠扯動小江軒皓，於是小周彤桃小小的身體不知不覺地就貼了過去。當小江軒皓察覺到時再轉過頭，一個肉嘟嘟的小臉和一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幾乎快貼在自己臉上。小江軒皓突然發現自己與小周彤桃的身高竟然相差無幾！

小江軒皓：············

「真的真的，你先放手！」

小江軒皓輕輕推了推快要與自己親在一起的小周彤桃，奈何對方死死抓着不鬆手。

「我不！你跑了怎麼辦？」

雖然想見爸爸媽媽的心很堅定，但抓着小江軒皓衣服的小社恐還是不敢高聲喧嘩。

「孩子們！都看過來！」

早就注意到角落裏相互拉扯的男孩與女孩的教練雖然很想去問問，但看他們兩個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也沒有要打起來的意思，便開始先安排其他的孩子。

正在小江軒皓頭疼該怎麼悄無聲息地將自己身上的掛件取下來的時候，教練就已經站在了兩人身前。注意到身前的教練，小江軒皓抬頭看去，另外的4個小朋友竟然已經開始使用那些健身器材鍛煉了。

小江軒皓有些驚訝於對方的手段，但來不及多加思考，站在他們身前的教練就一臉和善地蹲下來笑着開口說道：

「小朋友，想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嗎？想的話就要聽叔叔的話哦~」

看着眼前一臉笑眯眯的教練，小周彤桃抓着小江軒皓衣服的兩隻小手攥得更緊了。

傍晚8點。

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疲憊的小江軒皓躺在自己下午醒來時的那個小床上，雖然眼前的景象好像都在旋轉，但小江軒皓還是堅持在腦海里回憶著下午以來發生的事情。一整個下午，6個小孩都在健身房裏鍛煉，教練則在一旁指導。雖說是指導，但實際上就是照顧小孩，畢竟很多成年人都堅持不下去的鍛煉，又怎麼能指望幾個孩子能從頭到尾地跟着專業的健身教練鍛煉呢？

小江軒皓是個例外，他將健身教練佈置的任務一個不落的全部完成了，甚至還在健身教練驚喜的目光下自己開始額外鍛煉。小周彤桃也完成了教練佈置的任務，這還多虧了小江軒皓的威逼利誘。他們二人則成了6個小孩中唯二完成任務的人。

倒不是小江軒皓不夠警惕，而是他實在想不到什麼樣式的人體實驗能在小孩子身上取得精確的數據。但他也並非拋棄腦子，因為父親的影響，平常就有鍛煉的小江軒皓能很輕鬆地完成那些教練佈置的任務，當他試探著將這些任務全部完成後，從教練眼中那純粹的欣喜可以看出來按照要求鍛煉身體可能並非壞事。

畢竟帶着一群最大都不超過12歲的孩子在一個研究所里鍛煉，有點良知的人最起碼都會問個大概，而沒良知的人，想來他的爸爸媽媽還不至於在一個黑心研究所里工作。

想明白這點后的小江軒皓便拋開顧忌，開始認認真真地鍛煉身體，既然鍛煉身體是那些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員的要求，那隻要自己能最先達到指標，那自己就能最先走出這個健身房，自己就能更快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

推敲了一遍自己的猜測后，覺得沒什麼大的紕漏的小江軒皓剛準備按下床頭控制頭頂白熾燈的開關睡覺，房間里就想起一陣吱吱呀呀的摩擦聲。

小江軒皓艱難地抬起頭，視野里那上了年代的鐵門正在一點點被推開。

「阿皓，你睡著了嗎？」

門外傳來有些吃力的聲音。小江軒皓搞不懂，不同於其他擺了一個下午的4個小孩，小周彤桃的運動量對於一個不怎麼鍛煉的小女生來說不算少了，但她卻為什麼還有精力來夜襲自己。不過他很清楚一點，一隻小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