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次

「國慶上班第一天，小朋友要努力加油不要遲到哦。」這熟悉的陪伴感再次來臨，李子漠突然發現自己又有了新的忙碌目標，一大早他設好鬧鐘，七點準時給凌雲啟發去了信息。

「大叔怎麼知道我起床了？」凌雲啟有些意外，

「因為所以，我就是知道呀，可要按時出門不許遲到呢。」

「才沒有，已經在去食堂的路上了，但是放假好像這個食堂早餐開門沒這麼早，我還得去另一個食堂轉轉。」凌雲啟有種出師不利的感覺。

「不會影響你開工吧？」李子漠表達著擔憂，

「不知道誒。」凌雲啟一臉茫然。

「第一天老闆不會這麼較真吧？」李子漠安慰到，

「嗯，最好不要。去第二個食堂的路好長啊，我掃個車。」

「好。」這熟悉的陪伴感，讓李子漠覺得似乎回到了一個月前的狀態，

「哦，我知道了，放假期間一食堂不供應早餐，二食堂早餐供應時間上推遲半小時，七點半開飯。我得計劃下時間了。」大概十五分鐘后，凌雲啟在二食堂發來信息。

「看來沒有考慮和計劃好早餐時間和兼職開工的時間啊」李子漠道，

「嗯，不過應該不差，上班時間八點半，這裡吃過飯也就七點五十吧，我騎共享單車去校門口十分鐘，坐公交去烤肉店應該三十分鐘夠了。」凌雲啟這時間小算盤跟李子漠一模一樣，兩個人在邏輯思維上已經逐漸同化了。這一點，李子漠突然反應過來，原來陪伴久了，人真的會成為另一個人的樣子。

「所以說，你已經把時間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李子漠問到，

「對呀，我今天就親測一次，嗯，現在七點四十六，剛剛好，出門掃單車嘍。」凌雲啟壯志滿滿，

「那我不打擾你了，店裡見。」

「不不不，大叔，店裡不讓用手機，我們晚上聊吧。」不知為何，李子漠內心對凌雲啟突如其來的轉變一直空落落的，凌雲啟這句話讓他這種不安感更加深刻了一層。他不確定這種感覺是否正確，但從她這兩天的表現來看又是異常的正常和不容懷疑，在這樣奇怪的氛圍里，畢竟剛剛恢復正常關係，他似乎也不應該過多追問和關心太過頻繁。

「那好吧」李子漠答到，

「謝謝大叔」。

而後，一整天，李子漠都開啟了坐立不安模式，他在想她會不會對環境不適應，會不會又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會不會又出現什麼煩心事諸如此類等等。

但胡思亂想的世界畢竟不是現實的世界，想太多也不會窺探和知曉半點她的生活，這是獨屬於李子漠一個人的想象世界，於凌雲啟而言，其實無關緊要。

時間來到夜晚八點半，這是凌雲啟下班的時間，因為上午的冷言冷語，讓李子漠覺得凌雲啟應該不會下班馬上聯繫他，可誰知。

「大叔，我下班了」他的念頭剛剛發生，她的信息及時而來。這信息傳遞的邏輯已經超出了李子漠可以理解的範疇，他甚至已經不知道此刻凌雲啟的真實想法了。

「辛苦啦。」他依舊暖心安慰道，

「是挺累的，這工作比咖啡店車馬勞頓得多。」言語中凌雲啟有了抱怨，

「要不，咱不幹了？」李子漠順坡下驢，

「不行，剛開始就逃避，這不是我的風格，再說，我不能因為勞累就放棄前行呀。」凌雲啟又能量滿滿，

「不錯，思想開始逐漸獨立的小朋友。」

「你又誇我，老這樣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凌雲啟害羞起來，

「哈哈哈，自信點，你會越來越好的」

「嗯嗯」凌雲啟似乎被李子漠這突如其來的誇獎整懵了。

「大叔，我要回去先洗漱了喲。」她還是下了逐客令。

「好，辛苦啦。」李子漠的猜測似乎是對的，凌雲啟雖然早上是熱情滿滿，但此刻的表現應該不只是累了，她在有意和他保持距離。

放之前，李子漠肯定反問了，但是，此時此刻，他覺得沒有必要。又回到那句話，情感就如手中沙，握太緊就更抓不住，還不如揚了它。

李子漠選擇沉默，約摸一小時后，他感覺凌雲啟已經洗漱結束，就報了休息的問候。

「小朋友辛苦啦，早點睡哦。」他想看看自己的判斷到底是不是對的。

「好」大概十幾分鐘后，凌雲啟發來了回應。

此時此刻，李子漠在想，她下班后立馬給他發信息，是想著他可能等了很久，而她下班后的信息狀態應該是第一天上班很累了，因為凌雲啟逐漸有了自我邊界的意識，才會不再願意讓李子漠粘她太緊。

李子漠覺得，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她越來越有自我意識和獨立意識了。壞事是她可能能會在心裡藏有秘密不會一五一十的跟他分享了。

好的壞的他都選擇接受，因為唯有這樣，才能讓凌雲啟從一葉扁舟真正成為遠航的巨輪，在未來紛繁複雜的世界中一路披荊斬棘、努力向前。

那天夜晚，幾個月前那個恐怖的夢境再次出現在李子漠的世界里，那個正面帥氣小伙背面魑魅魍魎的人物再次把凌雲啟推向深淵，這一次，李子漠可以和他對話和他爭鬥，相同的是，凌雲啟依舊看不到他的存在。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夢，上一次李子漠沒有絲毫力量與他對抗，這一次，他終於可以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凌雲啟對李子漠都是這種時而關心時而冷漠的態度，兩人除了在聊天語態上保持著基本的狀態，一到晚上已不再像從前那般纏綿很久。

「大叔，今天好煩啊。」第四天的夜晚，凌雲啟開始了吐槽，

「怎麼啦？」

「今天明明那家子可以自己烤肉，非得拉著我一直給他們服務，老闆都說了我們不一定要給顧客全程烤肉，但是那家子一直安排我烤，我手上都燙起泡了。」凌雲啟吐槽道，

「這家人真缺德，明明沒有這服務，偏偏要這樣。」

「我也沒搞懂，他們家孩子媽媽一直喊我干這干那的，真討厭。」

「那女的是不是有點胖？」李子漠問到，

「不是，挺瘦的。」凌雲啟的回答很冷靜，

「那問題就不出在女人身上。」

「蛤？」多日後，凌雲啟又用起了這個詞。

「那出在哪裡？我？」凌雲啟問到，

「一家人中的男士才是問題所在，那男的應該是偷看你被女的發現了，然後拿你來開涮。」

「蛤？不至於吧，我找誰惹誰了。」

「你再想想，回憶一下，你幫他們烤肉的時候，男的什麼反應。」還別說，李子漠這一語中的的分析似乎真的還就切中了要害。

「大叔你好厲害啊，我說今天那地中海老頭兒怎麼極度不自在，又是給他老婆加菜又是給他兒子夾菜的，我正氣不打一處來，女的一臉嚴肅的沒有看著我，一直看著那個男的，我還以為他倆鬧啥矛盾，原來是因為我。」

「那不然呢，事出必有因，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既然這女的一個勁兒要求你們店做一些超越店規的服務項目，還點名讓你去服務，這其中必有緣由，我能想到的只能是這個原因，所以歸根結底呀，還是小朋友你有吸引力。」李子漠再次誇讚道，

「別，我寧願沒有，這種事情不是好事情，整得我忙活一晚上，單沒跑幾個，竟給他們家烤肉去了。因為我在給他們家烤肉，我的幾個同事也跟著被其他桌叫去烤肉，真的是......」

「哈哈哈哈，你還開通了你們店的增值服務哦，我要是老闆，我不得樂開花，本來不好意思開口讓你們去烤肉，這些好了，你們主動去烤肉了，原因竟然是有人被迫烤肉變成了大家都被迫了，這被動技能開得好，哈哈哈哈哈」

「得，大叔再一次打開了我的世界觀，我以為世界如此簡單，沒想到還是這麼複雜。」

「怪就怪，我們小朋友太可愛太有吸引力，沒辦法，走路都帶風的人自帶光環就是這樣。」

「才沒有，還有我不是你家小朋友哈。」本來是一句無心之說，而且李子漠只是說「我們小朋友」，並沒說「我家小朋友」，凌雲啟卻十分敏感的糾正，這多此一舉的糾正反倒讓聊天氣氛正好沒有亂想的李子漠開始亂想了起來。

她終究，還是要和他劃清界限。

要在以往，李子漠早就跳出來反駁了，但這次，他沒有，他裝作沒看到，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所以，你這苦日子還有四天才結束呀？」

「三天」

「為什麼是三天了？」

「最後一天有晚自習呀，要點名，做不了。」凌雲啟一五一十交代。

「哦，挺慘。哈哈」

「對呀，所以三天很快就結束啦。真希望早點結束。」可是，李子漠卻不希望，這幾天，他每天早上按時問候，一直陪伴，她和他保持著幾月前的頻繁互動，他希望這樣的日子久一點，因為這份難能可貴的陪伴，讓他心安不少。

當然，他問她什麼時候結束並不知道單純的問問，在心裡，他也有個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