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打馬遊街瓊林宴

21打馬遊街瓊林宴

作為皇上欽點的狀元,林瑕珏的年幼倒是讓朝中官員看清了皇上的用意,看來皇上是有意啟用年輕人了。選擇林瑕珏倒是一個溫和的方式,畢竟林家祖上封侯,又是大世家,暫時不會讓世家感到特別不滿,若是皇上這次點一個貧寒子弟出身的年輕人做狀元,只怕御史的摺子都能積滿整個案頭。

在林瑕珏學習規矩時,倒有一兩個沉不住氣的禮部官員上前試探林瑕珏的心思,不過林瑕珏畢竟不是空有一腔熱血的毛頭小夥子,加之在場還有其他的官員,倒也沒有打探出什麼來。

至於林如海,年紀輕輕得中探花,從小耳濡目染,加之在官場侵染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裝傻,林家早有祖訓,林家子弟為官者,只忠於皇帝。因為只有忠於皇帝的人,才能得到帝王的信任。

對於林瑕珏來說,現在帝王想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何做,如今他頂了個狀元名頭,不知道京城中多少雙眼睛盯著,言行出了差錯不僅僅會成為京城裡的笑話,甚至會給林家帶來麻煩。

與他交好的幾位友人都是聰明人,倒也不因為瑕珏中狀元與往日不同,以往如何相處,如今同樣這般相處,倒也不至於讓瑕珏落下一個猖狂的名頭。

不過,現在的林瑕珏無瑕顧及更多,現下他當務之急是要學會如何走路,如何行禮,如何下跪,這一遍遍的練習下來,當真十分消耗體力。他這些年一直練習武藝倒還好,可憐已經三十多歲的榜眼已經臉色蒼白,走路打顫了,而長相儒雅的探花郎也好不到哪去,只是看起來稍微沒有那般狼狽。

這倒不是禮部的人故意刁難,只是這宮裡規矩多,一個不小心把自己命搭了進去也不是什麼奇事。

「今兒也差不多了,」負責教導他們的一位小官員帶著溫和的笑意對幾人道:「明日便要看幾位的風姿了,便到這裡吧。」

三人跟幾個禮部官員辭別,待出了禮部,榜眼與探花才算鬆了一口氣。榜眼姓黃,家裡並不是什麼大族,只是祖上三輩出過一位舉人,他苦讀多年,才得了這個榜眼。

而探花姓於,出自書香世家,倒是比榜眼年輕好幾歲,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舉手投足間倒是比黃探花多了些大家族裡出來的風度。當然也比黃榜眼看得更多,更明白。

「君璧可曾想過去何處任職?」黃榜眼字叔通,他出了禮部后,便覺得身上的束縛去了大半,見林瑕珏年幼,就想在他身上打探些口風。

「叔通兄此言詫異,我等日後為官,是為了聖上與百姓,聖上英明,自然會安排適合我等的去處。」林瑕珏微微一笑,卻不想再深談,這個黃榜眼心思簡單,這樣的人在官場之上,不會有太大發展,甚至還有可能惹來麻煩,這樣的遠著些為最好。

「君璧此言有理,為臣者,自當如此,」於探花字長伯,其人比黃叔通心思活泛不少,「叔通兄今日想必是累著了,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好。」

黃叔通面色一紅,方才驚覺自己剛才的話不妥,只是見眼前兩人皆是微笑模樣,他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待三人各自分開后,黃叔通醬紅著臉,混混噩噩的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哪知走了沒多遠,便撞到了某位貴人的轎子。

林瑕珏自是不知道黃叔通日後的際遇,他回到林家時,禮部已經把趕製出來的狀元袍送到了府上,只等著明日打馬遊街了。

待到了第二日打滿遊街之時,林瑕珏才知長安京里有多少人,他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紅袍還真有那麼點新郎官的味道。街道兩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木樓上還有人扔鮮花手絹下來,瑕珏暗自慶幸沒有人扔什麼梨啊桃的,那玩意兒砸在身上感覺就太刺激了些,他肯定承受不起。

「這位便是那位狀元老爺了?」臨街的酒家中,一個穿著綢緞面料的公子哥艷羨的看了眼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少年,把手裡的花生殼子扔到桌子上,轉頭對坐在對面的憨頭男人道:「我聽聞這位狀元爺與你姑母家有些關係,想來你該識得此人的。」

憨頭男人瞥向馬上之人,面上有些悻悻然:「他母親是賈家的嫡女,嫁到林家后就去了別處任職,去年底才入京,倒也不曾有什麼來往。」這憨頭男人正是薛蟠,他近日無事,整日與狐朋狗友喝酒聽曲,倒也識得了幾個官家子弟,底氣也足了起來,只是聽到林家便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面上終究有些不好看。

「既是如此,你也該多走動走動,」公子哥望著馬上之人,「我聽聞林家長子年紀輕輕便文思敏捷,在文人中名氣不小,又得聖上喜愛,給他取了字,這可是天大的榮幸。」

薛蟠應和了兩句,便不想再說下去,這些狐朋狗友只當他的確與林家不俗,便歇了借薛蟠結識林家長子的心思,談起其他事情來。

寒窗苦讀數十年,也不過是想得見天顏,榜上有名。打馬遊街結束后,三人便被專人引去參加瓊林宴,來參加瓊林宴的自然不止名列三甲學子,還有朝堂上的一些官員。

林瑕珏一身紅袍,加之容貌不俗,在一竿子人中,倒也極出挑,任誰見了這位狀元爺,都要贊一個俊字。有與林如海熟識的官員,更是贊一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林如海來參加宴席時不早不晚,不會讓人覺得他急切也不會讓人覺得他裝模作樣,同僚們對林瑕珏的讚賞他聽了心裡雖喜,面上卻一派正經,只說是皇上厚愛或者林瑕珏年幼不更事云云。

待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官員三甲學子俱已經到齊,才聽到太監尖著嗓子報皇上駕到,眾人又是一通跪。

宣德帝進了園子,自是一臉笑意的免了禮,埋著頭的林瑕珏心下想,跪都跪了還算哪門子免禮,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這命比黃金貴重,跪便跪了去。

隨即宣德帝便說了些勉勵學子的話,也沒有多說什麼,便開了宴席。

前朝當屆學子與當屆考官都有那麼點牽扯不清的關係,所以到了本朝後,凡是監考官員不得參與閱卷一事,倒是免了許多結黨與私下的算計紛爭。

兩盞酒剛過,坐在上首的宣德帝突然開口了:「君璧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才華,林卿教導得好。」

「微臣惶恐,此子魯鈍,幸得皇上厚愛,微臣不敢居功。」林如海起身行禮,心下卻有些不安,當著這麼多人面,皇上唯獨稱讚瑕珏,不知真是厚愛還是…

「依朕來看,倒是林愛卿偏頗了,」宣德帝面帶讚賞的看向坐在一邊的林瑕珏,「君璧的答卷朕已經細細看過,雖說年幼卻也是胸中有溝壑之人,朕倒是十分欣賞。」

「皇上厚愛,微臣惶恐,」林瑕珏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年輕帝王是想借這句話告訴在場諸人,他要的是有真本事的,至於渾水摸魚的,還是自己早些收了心思好。

這人一瞬間,林瑕珏覺得自己就是那風中搖曳的活靶子,全身都在中箭。

好在皇帝倒也不想就這麼把林瑕珏當做活靶子,後面又誇了幾位世家出身的進士與貧寒出身進士,分散了不少眾人的視線,也讓他之前的誇獎意義變得不同起來。

若皇帝只誇林瑕珏一個,那林瑕珏就是活靶子,若他誇了幾位進士,而林瑕珏誇在最前面,那就說明他看重林瑕珏,日後說不定會重用。待林瑕珏進了官場,只要自己不出錯,不遇到林老爹死對頭,就不會有誰故意去為難他。

酒過三巡,便是作詩對對子之類的雅事,林瑕珏雖是當界狀元,倒也沒有去搶這個風頭,在場的官員大多都是進士出身,心裡都是門兒清,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搶這些風頭,沒得讓人覺得輕浮幹不了大事。

一場對子下來,榜眼黃叔通與二甲傳臚沈固原表現得最為顯眼,沒有對子出來,這二人便搶著答了,如此幾番后,二人面上都露出一絲得色。

相較於二人,林瑕珏與於長伯倒是淡然許多,兩人位置相鄰,偶爾交談兩句,飲一口酒,倒是說不出的風度,這番做派在在場官員眼中,高下立現。

黃叔通與沈固原的眼皮子終究還是淺了些。

「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飲杯茶去」

「勞心苦勞力苦苦中尋樂拿壺酒來」

「兩舟并行櫓速不如帆快」

「八音齊鳴笛清哪比簫和」

「在下有一上聯,不如請狀元爺對出下聯來?」沈固原乃是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十餘載,如今三九年紀,比起林瑕珏長上十多歲,對林瑕珏點中狀元心有不滿,今晚吃了兩盞酒,又出了些風頭,不免猖狂起來。

林瑕珏也沒料到這位二甲頭名向自己發難,只是面上不顯,笑著道:「沈兄高才,若是對得不公整處,萬請擔待。」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作為文人,謙虛些總比猖狂討喜。

不過沈固原顯然沒有把林瑕珏這些做派看在眼裡,便徑直出了上聯:「哭古哭今哭東哭西哭南哭北哭來哭去哭自己原無知無識。」

坐在一邊的於長伯聽了上聯,眉梢微動,笑看了林瑕珏一眼。

林瑕珏放下手中的酒盞,略微沉吟道:「觀事觀物觀天觀地觀日觀月觀去觀來觀他人亦有高有低。」【文中對聯皆非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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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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