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小少年抬起頭來,黯淡的金眸疑惑地看著眼前人。

面前的男人揉了揉小金鵬柔軟的發,像是在安撫一隻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但他在談及契約之時,語調仍是認真而嚴肅的。

「契約的前提是你至少要先將你的皮外傷養好,以一月為限,我會想辦法開始為你緩解業障。」

「若是你能即時發現我是如何為你緩解業障的,我便跟岩王說讓你去戰場,了卻你的心愿;而若是你不能發現,日後便要聽從我的安排休養生息,在你的情況徹底好起來之前,你不得再一次傷到自己。」

微生墨眸微斂,唇角溢出一抹笑:「如何?無論是輸是贏,你都能得到你想要的上戰場洗清罪孽的機會,無非是早是晚罷了。」

為了讓小夜叉易於接受,他甚至說的是不要再一次傷到自身,而非直白不允許小夜叉在傷好之前動用武力。

旁邊的仙醫無奈地看了真君一眼,這分明就是真君全贏的局面。

但仙醫也無法昧著良心說契約是不公正的。

於是,天真的小夜叉便這樣被忽悠著簽訂了契約,他接納了仙醫對他的治療,在養好外傷后的每分每秒都在警惕送給他的東西是否為緩解業障的藥物。

一月之期很快便過去了一半,魈外出的一日,與魔物打鬥之時劈到了一顆樹,樹上掉下來一隻啾啾叫的受傷的黃羽白腹的小團雀。

剛剛被岩王賜名魈的小夜叉拼著自己受傷的風險解決了威脅到附近一個村落的魔物,他身形瘦削,神色一片沉靜,挺直的脊背是他始終不曾折斷的傲骨脊樑。

躺在枯葉上飛不起來的小團雀的叫聲微弱了下來,魈收回從軍營里拿過來的一柄千岩長槍,放輕腳步走到可憐兮兮的小團雀身旁,將地面上的枯葉踩得「咔擦」作響。

少年盯著折翼的小團雀,極盡溫柔地撥開鳥兒沾染鮮血的絨羽,眼眸中流過一絲擔憂之色。

他本想撕下衣物為受傷的鳥兒包裹傷處,卻突然想起近日來仙醫一直不厭其煩地叮囑他受了傷必須要上藥才能用乾淨的布料來包紮,否則便會對傷口有不利的影響。

說過了這麼多遍,魈怎麼也將這些話印在腦海中了,雖然他對自己的傷並不在意,卻對一隻幼小無辜的普通鳥兒有著憐憫溫柔。

團雀翅膀上的傷很嚴重,應該要上藥才能繼續下一步的治療。

未曾遲疑,魈躡手躡腳捧起小團雀,將受傷的鳥兒帶到了負責治療他的仙醫面前,眉頭微蹙,抿唇道:「可以治療它嗎?」

「團雀?我看看。」

仙醫接過這隻看似受傷嚴重的小團雀,並未假意敷衍不願意拯救一隻小小的鳥兒。在認真檢查的過程中,仙醫臉上的神情也越發的奇怪了起來。

「啾!」小團雀睜著豆豆眼對他示意。

在魈緊張的注視下,仙醫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長嘆一聲,唏噓哀哉:「怎的受了如此重的傷?這隻團雀的翅膀已經斷了,沒有辦法再接上,而且它恐怕是受了很嚴重的驚嚇,日後也會因為精力不濟無法捕捉到獵物果腹,甚至會因為一丁點兒的風吹草動而警惕戒備,產生應激。」

魈微微睜大了眼睛,回想起是自己劈到了那棵樹,才導致這隻團雀從樹上掉了下來,翅膀上的傷說不定也是他不慎傷及無辜。

就在魈心懷愧疚之時,葯香裊裊的房門被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推開,手套與衣袖的交界處隱隱可見金棕的岩紋。

摩拉克斯語調沉穩:「路上便見你急匆匆前往此處,可是有急事?」

仙醫與魈驚訝撇過頭來,躬身行禮:「岩君。」

他今日難得有所閑暇,勿需在戰場上抵禦其他魔神的侵襲,便著了一身披甲常服,深色為底,衣袂出隱隱可見浮動的暗紋龍鱗,少了一份莊重,卻多了一些富家公子式的精緻。

就連那金棕描紅的眼眸中也淡去了銳意,平添幾分隨和。

「是魈在除魔時累及一隻團雀,致其雙翼折損,日後不良於行。」心懷愧疚的夜叉再一次請罪。

團雀?

摩拉克斯平淡的目光掠及躺在柔軟棉絮上裝死的小團雀,神情微頓。

突如其來的沉默蔓延開來。

在魈看不到的地方,小團雀挪了挪自己血跡斑斑的軀體,兩隻鵝黃色的小翅膀埋住腦袋,一副「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一隻無辜可憐的小團雀」的模樣,霎是能哄人。

摩拉克斯走上前幾步,探出手來撥弄了一下小團雀嫩黃色的鳥喙。

團雀:「?」

「啾啾啾!」鳥兒用翅膀拍掉摩拉克斯的手,簡直想要再打兩下以示自己的憤怒之情。

摩拉克斯收回手,不用猜也知道鳥兒的啾啾叫里都是惱羞成怒的話。

聽著著一連串精力十足的啾啾叫,魈疑惑地抬起頭來。

仙醫垂在臉側的髮絲正好遮擋住他微抽的嘴角,只聽他嘆息一聲:「這時如此精力十足,若再不救治,恐怕已是要迴光返照了!」

魈頓時焦急了起來:「有勞您救它!」

仙醫悄悄瞥了面色不變的摩拉克斯一眼,繼續忽悠道:「救治一隻鳥兒倒也不難,就是這些藥材搗起來頗為麻煩,而現在我這裡也人手不足,實在難以騰出手來。」

聽到人手不足的問題,少年便主動爭取道:「魈可以搗葯。」

「咳。」沉默看了一會兒仙醫與眷屬聯合起來忽悠小夜叉的戲碼,摩拉克斯也慢悠悠地添了一句,「也罷,既然你心懷有愧,那便在這段時日里先照顧好這一隻團雀,在仙醫這裡助他療傷,在團雀養好之前不許再動用武力。」

「是,魈......領命。」這一次,魈並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

在摩拉克斯乾脆利落除去役使他的夢之魔神併除去殘渣之危后,周邊蠢蠢欲動的傢伙都繃緊了皮,小心翼翼的將自己藏好了,一時不敢現身。

畢竟連夢之魔神這麼能苟能藏的魔神都被摩拉克斯弄死了,他們可不敢保證他們自己的隱匿功夫能比得上夢之魔神,還是先苟一苟再說,爭奪神位也不差這一時。

即使魈想要再戰場上贖罪,也暫時沒有這個機會。

「這樣吧,團雀先放在我這裡,我先給它治著,魈先去葯圃里將一些成熟的金枝玉採摘過來,這味葯必須要即采即用,否則便會失了藥性。」

魈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向岩君告辭后便離開了房間,準備去採金枝玉去了。

待魈走後,仙醫躬身行禮道:「想必岩君與真君有話要說,屬下先告退了。」

摩拉克斯淡淡頷首。

離去的仙醫貼心地關上木門,房中的摩拉克斯輕嘆一聲,撫了撫鳥兒鵝黃的翅膀:「你呀,總是孩子脾性,便是用這種方式來贏得與魈的契約的嗎?」

裝死的鳥兒展翅飛翔,普普通通的黃色羽毛也彷彿綴上了一層金邊,好看極了:「招數好用就行,你自己不也很擅長契約之外的小手段?可沒有資格說我,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小團雀氣沖沖地撲棱著翅膀飛到摩拉克斯的肩甲上,被燭光投在牆壁上的影子活像是一隻可怕的大撲棱蛾子在襲擊人類。

「別裝了,我又不是看不出來你在笑我!」

摩拉克斯的唇角上揚了幾分:「哦?竟有此事?何出此言?」

小團雀翻了個白眼:「我還不知道你?端著正經嚴肅的臉,實際上也是一樣的惡趣味,不然你也不可能跟著一起忽悠魈了。以前小麒麟被一個魔神吞下卻卡在了喉嚨里導致那個魔神被噎死的事情,你以為我沒有看到你那上揚了幾分的眼尾?」

「也就是你沒有說出來傷害小麒麟幼小的心靈罷了。」團雀呼啦啦一下翅膀,鄙視道。

摩拉克斯一手握成拳型,似是發笑又似無奈,最終轉移了話題:「既如此,那你近日便留在魈這邊,至於公務那邊,我讓若陀過來幫我批閱一部分。」

「哈?他可不愛處理這些,你就不怕他跟你來個神行千里無影無蹤?」

「無妨,也不過是多辛苦一會兒,你且先在此處『養傷』。」語罷,摩拉克斯邁步離開。

過了一會兒后,小夜叉帶著新鮮採摘的金枝玉回來交給在門外處理藥材的醫仙,進門看小團雀的生命情況時,棉絮上的小團雀委委屈屈地「啾」了一聲,聽起來虛弱無力,彷彿下一秒就要魂歸高天。

少年輕蹙眉頭,細心將金枝玉搗為碎末,磨成細膩的粉狀,待大功告成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喚著醫仙:「可否現在治療?」

蹲在門外的醫仙在水池中洗凈手,拿過一卷棉布進屋,在少年緊張的注視下調配好葯,在小團雀受傷的翅膀上糊了一層又一層,然後細細用棉布條綁好。

無論包紮前能不能飛,反正現在是不可能飛的了,只能跳來跳去這樣子。

微生:「......」嚴重懷疑仙醫挾私報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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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帝君有隻史萊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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