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她可不是做慈善。

苗苗一大早就醒了,迷迷瞪瞪坐起身，伸出小手抓起炕頭的衣服往身上套。

蘇韻每天晚上會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準備好，放在炕頭,小崽崽從來不用別人幫忙穿衣服,她短手短腳,衣服卻穿的像模像樣，有的時候穿衣服穿得皺巴巴，不舒服，扭扭小身子，慢慢也能捋順。

穿好衣服,小崽子蹬著小胳膊小腿,繞過睡在炕外面的宋翌朝,翻過身小屁股挪呀挪,眼瞅著要挪到炕邊。

挪得正起勁,小屁股忽然被一隻大手給按住。

小崽子抬頭,大眼睛有些朦朧,迷茫盯著按住她的人：「爸爸……」

自從見過宋翌朝高超的抓魚技術,小崽子就一直叫他爸爸，沒再喊過他叔叔,宋翌朝眼神一片清明：「你去哪兒？」

苗苗奶聲奶氣：「我要去看小豬豬。」

媽媽說今天能知道小豬豬有沒有生下來,她要趕緊去看看，她昨天晚上做夢,夢裡好多好多小豬豬，10個手指頭都數不完。

夢裡笑出豬叫，醒來以後，才發現那是個夢。

「咦，媽媽哪去了？」

小崽子昂著腦袋,揉揉眼睛，突然發現睡在最裡邊的媽媽不見了。

她著急壞了，趕緊從爸爸身上爬過去，小手掀起被子，奶聲奶氣呼喚。

「……媽媽。」

哎呀，被子底下沒人，小崽子迷茫的眨眼睛，回頭問。

「爸爸，媽媽去哪兒了？」

「你不是要去看小豬，你媽媽也在那。」

小崽子瞪大眼睛，更著急了，小胳膊小腿七手八腳往外竄。

宋翌朝伸出胳膊護著，生怕她一不小心掉地上。

別看這四腳著地小烏龜爬行樣子不好看，小崽崽還是很穩當的，小腳穩穩噹噹落在地面。

穿好鞋子的小崽崽，打開門就像撒歡的兔子一樣，跑了出去。

天邊蒙蒙亮，暗沉沉的，天際露出細微白光，太陽在天邊，藏著大半張臉，整個村子沉入一片安靜之中，偶爾有幾聲雞鳴和狗吠。

竹竿兒一樣的男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昨天晚上他和村支書都沒怎麼睡，稍微眯上眼睛就得再起來灌藥，整整折騰了一晚上，這會兒困的不行。

村支書臉色也不好看，有點發青，眼袋很重，一臉睡眠不足的樣子。

大鍋里咕咚咕咚冒泡，在這個寂靜的清晨，聲音格外清晰。

豬婆子還在熬藥，這次的葯和之前的不一樣，這次是蘇知青送來的新葯。

蘇韻坐在豬圈邊，半眯著眼，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昨天晚上她睡得挺早，可翻來覆去沒能睡著，後來好不容易睡著了，做夢都在翻騰那些藥方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副對症的藥方，沒看上幾眼，兩腿一蹬，下一秒人醒了。

蘇韻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努力回憶夢中那副方子，生怕下一秒就忘了，好在她記憶力不錯，雖然只看兩眼，但她很快回想起藥方的具體內容。

淡淡的月光從窗戶射進來，借著月光，她隱隱看到旁邊小崽子睡得很熟，邊睡還邊吧唧嘴。

8月底天氣悶熱，晚上睡覺蓋被子太熱，小崽子還小，不蓋被子又怕著涼，蘇韻給她肚子上搭了條薄薄的毯子。

如今，小毯子被蹬到一邊，小崽子側著身子，露出又圓又翹的小屁股。

蘇韻輕手輕腳往外爬，好在小崽子睡的沉，沒有被她吵醒。

睡在最外邊的男人呼吸平穩，似乎睡得正熟，她繼續往外爬，但男人太高了，根本就繞不過去，她只能小心翼翼抬起手腳，想從男人身上爬過去。

蘇韻秉著呼吸，整個身子趴在男人上方的時候，下方熟睡的男人突然開口。

「你在做什麼?」

周圍太安靜，男人乍然響起的低沉嗓音，像一道驚雷炸響在她耳邊。

蘇韻手一抖，整個人一下子趴在他身上，男人的體溫很高，兩人一接觸，她頭皮瞬間一麻。

慌手慌腳撐起胳膊，蘇韻扭頭笑容很尷尬：「……我出去辦點事，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你繼續睡，不用管我。」

蘇韻下炕彎腰穿好鞋，扭過頭看見宋翌朝坐起身，小麥色的肌膚在月光下隱隱發光。

宋翌朝似乎特別怕熱，每天晚上沖涼水澡，睡覺的時候，不僅不蓋被子，上半身赤、條條，連個背心也沒穿。

蘇韻臉色更尷尬，趕緊推門出去，走到院子角落，在曬好的草藥堆里翻來翻去。

宋翌朝低頭看了眼旁邊睡熟的小崽子，他們現在相處的不錯，以前睡覺的時候，小崽子不願意睡在中間，非得睡在旁邊，離他遠遠的，現在卻挺樂意睡中間，睡著后小腳丫還會不自覺翹到他身上。

宋翌朝撿起一旁的小毯子蓋在小崽子柔軟的肚皮。

小崽子似乎覺得熱，皺了皺小眉頭，一個翻身，身上剛剛蓋好的毯子再次滑落。

好像終於覺得舒服多了，小崽子伸出小手無意識撓了下露出來的小肚皮，嘴角翹起得逞的小小弧度。

蘇韻一拍腦袋，慌裡慌張出來，忘帶燈了，這黑燈瞎火的，借著月光能看清什麼？

她心裡正懊惱，卻發現周圍一片黑漆漆中，突然有了亮光，這亮光越來越大，她扭頭，男人站在身後，手裡提著新買的煤油燈，煤油燈的亮光照亮大半個院子。

蘇韻突然覺得這人真是不錯，長得又高又帥，幫她對付賈主任，還能上山打獵，刷鍋刷碗什麼的，更是小菜一碟，這會默默提著煤油燈站在她身後，安全感爆棚。

蘇韻真心實意誇讚：「你可真是個大好人。」至少黑化之前，是個大好人。

宋翌朝提著油燈的手，緊了緊。

大好人？

真新鮮，上輩子可沒人這樣說過。

那些人面對他時，臉上只會有驚恐或厭惡的神情。

豬婆子熬好葯，三人又開始灌藥，蘇韻站在一旁，這副葯比之前那副草藥，藥效更重一些，之前那副草藥的藥效不夠，加上這副應該差不多。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老母豬早就沒力氣叫喚，甚至連抬腦袋的力氣都沒有，癱著肚子躺在那兒，宛如一頭死豬。

村支書抹了把臉，徐會計緊張的搓手，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行。

兩個人正緊張著，突然聽到豬婆子高興的叫聲：「……哎喲哎喲，成了成了。」

鄉下清晨空氣特別清新，天邊太陽已經露出大半張臉，天空也不再灰濛濛的，露出大片亮光。

亮光照耀下的村路，一隻三頭身的小崽子，邁著小短腿不停跑，嘴裡呼哧呼哧不停喘氣。

好一會兒，小崽子終於跑到豬圈這邊。

兩隻小手扒著豬圈，想往豬圈裡看，但她身高實在不夠，昂著腦袋，努力踮腳也看不到，急的不行。

蘇韻扭頭，不經意間看到一簇翹起來的小呆毛，抬腳跨出豬圈，隨手給小崽子捋了捋頭髮。

「……沒梳頭就跑來了?」

苗苗跑的著急，哪裡顧得上梳頭髮，本來頭髮就亂糟糟的，被風一吹，更亂了，翹起幾簇小呆毛。

苗苗握住蘇韻的手，兩隻小手急切搖晃：「小豬豬出來了嗎？」

蘇韻笑著點頭，小崽子更著急了：「我要看，我要看！」

蘇韻抱她跨回豬圈，小崽子瞪大眼睛，一頭很大很大的老母豬躺在那兒，十幾隻紅紅嫩嫩好小好小的小豬崽圍在老母豬肚子旁邊拱來拱去。

這些小豬仔眼睛都沒睜開，就拱著腦袋找奶吃。

苗苗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真的好神奇呀。

原來小豬是這個樣子的呀。

好小好小喲。

村支書也蹲著，樂呵呵盯著小豬崽，伸出手指，一個個數過去，一共12隻小豬崽。

數完，嘴巴快要咧耳朵邊，這一胎可真不少。

徐會計也高興，這些小豬仔看著弱了些，但個個都能吃奶，只要能吃奶，那就不發愁，肯定能活下來。

老母豬這次可是折騰的夠嗆，奶水不多，沒辦法餵飽每隻小豬仔，豬婆子忙著喂別的吃的。

小豬崽和老母豬都沒事，蘇韻放下心，她打個哈欠，昨天晚上沒睡好，現在放下心，困意就壓不住了。

村支書也很累，但他仍舊樂呵呵：「蘇知青，今天你好好休息，不用上工了，給你算12個工分。」

「那感情好，不枉費我睡覺還在想方子，天不亮就起來給老母豬配藥，我這黑眼圈都要熬出來了，不過，12個工分太少了。」

她可不是搞慈善的，她的每一份付出，都要得到相應回報，甚至是成倍回報。

蘇韻撇嘴：「支書，你這也太小氣了，你說說我幫了村裡多大的忙，小豬崽平安生下來，可有我大半功勞呢，你一隻小豬崽算我一個工分，這也太摳了吧。」

蘇韻可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她這麼辛苦，可不只是為了12個工分。

村支書聽了她這話，哈哈大笑：「蘇知青，你的功勞我都記在心裡，你放心，這12個工分啊，是今天的。老母豬和小豬崽身體都弱著呢，以後少不得還得麻煩你幫著調理。」

經過這一遭，村支書算是明白了，這蘇知青啊，真是有大本領的人，不枉他當初寧願得罪賈主任，也得把人留下來，看來他當初的決定真是太對了。

蘇知青不僅識草藥，還懂草藥，知道該怎麼用，這可是大本領，胡大夫都比不上呢。

蘇韻眼珠一轉：「這小豬仔，還有這老母豬的產後護理，都包在我身上。」

村支書沒聽過產後護理這樣新鮮的詞兒，不過既然是蘇知青說的，那肯定有幾分道理，他之前還沒聽說老母豬難產呢，這不就遇上了。

「行行行，都交給你。你好好乾，這工分，肯定少不了。」

蘇知青這才滿意，又打了個哈欠，抱著小崽崽回家補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