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身不由己
戰景霆坐在沙發上，隔着茶几，平靜地看着他，「怎麼了？」
「在您失蹤的這段時間，我沒有照顧好夫人，請戰爺責罰。」江東低着頭，「我雖然每天跟在夫人的身邊，卻連她得知了小九少爺的下落都不知道，還要夫人親自衝鋒陷陣去營救，如果那天夫人有什麼不測，我難辭其咎！」
戰景霆勾唇，「你自責的，還有你得不到綰綰的信任，她查到小九的線索都沒有告訴你吧？」
「戰爺是最了解我的，知道我的挫敗感來自哪裏。」江東自嘲道，「我的確因為得不到夫人的信任而懊惱。」
「綰綰雖然是女孩子，但是她向來有主見，事關小九，她自然更加謹慎小心，別說是你，連我她不也沒有透露嗎？」
戰景霆極少安慰人。
江東向來豁達，難得有件事情讓他難受痛苦，所以他必須把他心裏的結打開。
「那不一樣。」江東道，「那個時候，您一直沒有出來見夫人，她也沒什麼機會告訴您。」
「江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出了這樣的事，我身邊必然是有內奸的，但你是我一手栽培的，我從未懷疑你，你是除了綰綰外，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你不要多想，起來吧。」
「謝戰爺。」江東這才站起身，「戰爺，其實我也試着查過內奸，但我們手下的人太多了，的確不好查。」
「飛機失事，跟我們內部關係不大，所以應該不是核心出了內奸。」
「是，我們核心內部的人，都是您一手調教的，都對您忠心耿耿。」
「所以我沒懷疑，也不需要浪費時間徹查。」戰景霆靠在真皮沙發上，「接下來你的重心，是訓練暗衛。」
「暗衛？」江東疑惑，「小少爺們都在梧桐灣，不需要暗衛，目前保護您出門的暗衛是夠的。」
戰景霆正要開口，臉色卻突然一變！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痛得弓起了背！
「戰爺！您怎麼了！」江東一驚！
「不要聲張，先去把門反鎖上！」
江東急忙照做。
等他關上門轉身時，看見戰景霆正強忍着疼從口袋裏拿葯！
江東急忙上前給他倒水！
戰景霆服下藥，臉色還是蒼白如紙，臉上全是冷汗！
「戰爺，您這是怎麼了？」江東着急不已，「我去叫夫人來！」
「站住！」戰景霆咬牙道，「我叫你鎖門，就是為了不讓她進來！」
江東只能站在一旁干著急！
約摸過了二十多分鐘，戰景霆服下的葯才慢慢發揮藥效，男人臉上的冷汗慢慢止住，臉色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江東遞上紙巾，「戰爺，您究竟是怎麼了？」
戰景霆沒有隱瞞，把自己的狀況如實告訴了他。
江東腳下一軟，差點跌坐在地，「怎麼會這樣......」
「這件事情不能聲張，尤其是不能讓綰綰知道。」
「可是如果夫人不參與救治，您不是更沒有希望嗎？」
「老爺子已經在想辦法了。」戰景霆閉上雙眸，遮住眼底的黯淡，「我的狀況我心裏很清楚，不需要讓她現在就開始難過。」
江東如鯁在喉，久久說不出話來。
「江東，我走了之後，你要幫助戰胤穩住帝景集團，讓綰綰少受點累。」
江東恍然大悟，「原來戰爺叫胤少爺來集團上班，目的是這個。」
「戰胤能力或許有限，但不會背叛綰綰，加上跟我又有血緣關係，有他坐鎮，能穩得住帝景。」
「戰爺......」
「我之所以叫你訓練暗衛，是為了將來能確保綰綰和孩子們的安全。」戰景霆沉聲道，「他們不可能一輩子不出門，而暗地裏想害他們的人，並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停止。」
「戰爺，您別說了......」江東的雙手攥緊成全，好似只有這樣，才能不讓情緒崩潰，「真有那麼一天，我會像效忠您一樣效忠夫人，我會用自己的命護她周全。」
「我知道......」
......
喬綰綰回到總裁辦的時候，戰景霆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正在處理文件。
「你怎麼又忙上了？」喬綰綰嘟嘴，「不是說了，讓江東送回家，我在家處理嗎？」
「你不在，我閑着也是閑着。」
「我忙着安撫副總裁的情緒了唄。」喬綰綰燦爛一笑，「戰胤既然已經來上班了，你別給他施壓，讓他量力而為就好。」
「知道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家吧，孩子還在家等着我們吃午飯呢。」
「好。」
回家的車上，喬綰綰拉起戰景霆的手，便開始給他把脈。
戰景霆正想說什麼，便聽見喬綰綰「咦」了一聲。
戰景霆心裏「咯噔」一下，但面上波瀾不驚，「怎麼了？」
「師父的葯好像有點效果，你的脈象比剛回來的時候平穩多了。」喬綰綰看着他如常的臉色，「你這幾天有沒有犯病啊？頭有沒有痛過？」
「沒有。」
「那就好。」聽他這麼說，喬綰綰安心了不少，「師父已經在研究了，你的身體一定會慢慢恢復的。」
戰景霆斂住眼底的苦澀，笑着應了聲，「嗯。」
喬綰綰盡量讓戰景霆多休息，江東送到梧桐灣的文件，她拿到自己的書房反鎖上門處理，不讓戰景霆插手。
戰景霆雖然心疼她，但也沒有堅持。
避開點她也好，免得犯病的時候被她察覺。
鬼手神醫經過幾天的研究，重新調整了藥方，煎給戰景霆喝。
「多謝老爺子。」
葯很苦，男人眉頭都不皺一下，趁熱喝完。
「這事我改良過的，應該會有效，雖然不可能壓下病症，但起碼不會這麼頻繁，也不會這麼痛苦。」
「這就夠了。」戰景霆道，「我最怕的就是犯病太頻繁，容易被綰綰髮現，還有癥狀太明顯，也容易被她察覺。」
「過兩個小時我再給你抽血繼續研究。」
「辛苦了。」
「但凡能治得好你，再辛苦我也願意。」鬼手神醫嘆息一聲，「只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我生來的宿命，就是活不過三十歲的，所以從小我就沒懼怕過死亡。」戰景霆苦澀一笑，「可是遇見綰綰后，我怕了。正應了那句話，『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我害怕失去她，害怕離開她，我那麼渴望她的愛，卻又害怕她愛我至深。因為我不敢想像，等到我三十歲離開人世的那天，她該怎麼辦。」
「後來綰綰漸漸控制了我的病情，甚至十一都被她治好了，擺脫了戰家的宿命，我又燃起了希望，我覺得上天開始眷顧我了，我可以被治好，可以跟綰綰白頭偕老。」
「可是現在，我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戰景霆笑着，低啞的嗓音卻帶着撕心裂肺的痛，「老爺子，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是我無法擺脫的宿命。」
房門外，喬綰綰停下腳步，眉心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