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於死寂中重見生機
紅彤彤的果實晶瑩剔透，伏今等人迅速靠近，聞到了濃郁的芳香，沁人心脾，身體都似輕盈了幾分。
「我說伏大仙，你確定這東西是仙藥？」越是好看的東西越是危險，龐博摸著快要餓扁了的肚皮，濃眉下的大眼有些猶疑。
餓死與毒死之間，他不太好做出選擇。
伏今沒有說話，徑直摘下了一枚果實，塞進了嘴裏，以實際行動為兩人做了演示。
「我去，你玩真的。」龐博嘴上這麼說，手上動作卻是不慢，與葉凡同時採摘下了果實，輕咬了一口嘗試。
晶瑩果皮破開，方芬香氣與汁水入腹，讓人恨不得連手指頭都吞進去。
伏今服下一顆果實后，盤坐在了池水旁，觀察自己體內的情況。
果實僅有雞卵大小，但其中蘊含的生命精氣卻濃烈得令人咂舌，好似高山垂落的瀑布，激射入點點青光的苦海，掀動波瀾，濺起浪花。
九妙不死葯，能化成九種聖葯，每一種聖葯的效果都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點是，都能為修士增加壽元。
而眼前櫻桃般的果實，對修士開闢苦海有莫大作用，以伏今眼下的境界來說，剛好適合煉化。
還沒等他感受自己的病症，澎湃如潮的藥力就自發衝擊着他的苦海，不斷使之壯大。
為了不浪費藥力，他運轉起《紫芝歌訣》煉化。這是他在商山上尋到的古經，疑似與先秦隱士四皓有關，足夠修鍊到大能的境界。
功訣催發藥力，藥力壯大苦海，原本黃豆大的點點青光，飛速擴張了起來，很快突破至拇指大小，等增長至銅錢大小后停了下來。
「怎麼樣？對你有用嗎？」伏今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兩對瞪大的眸子，正期盼地看了過來。
葉凡與龐博唯恐仙藥不夠，所以在各服食了一顆果子后，就強忍着口水不動，等待着伏今醒來。
「沒感覺。」伏今沒有發現病症的變化，神色也有些黯然。
「再試一試。」葉凡鼓勵，主動摘下了兩顆果實，塞到了伏今手中：
「這次吃兩個。」
在兩人的注視下，伏今一口一個，將之吞了下去。
生命精氣如滾滾長河，在苦海中掀起了大浪，並使之飛一般地擴張起來，轉瞬間就到了這一境的圓滿，增長至拳頭大小。
身體筋脈被磅礴精氣沖刷，洗鍊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伏今有種吃撐了的飽腹感，整個人好似都壯實了幾圈。
「不會出問題吧？」看到伏今鼻孔有血淌出，龐博變了臉色。
葉凡也摸不準情況，但他很快就猜測到了原因：
「可能是藥力太強了，伏今虛不受補。」
眼見伏今身體越來越壯，幾乎要趕得上龐博的體型，兩人心中打鼓，都在想着明年的今天是不是要為好友上墳。
就在這時，伏今的身體又有了變化。
滾圓的身體快速乾癟下去，好似泄了氣的皮球。
「這......」剛欲退開的兩人止住腳步。
「發生了什麼？」
「這怎麼回事。」
兩人面面相覷。
「我要在這裏待一會，剩下的果子用不到了，你們都摘走吧。」伏今語氣急促地沖兩人說了一句，望着身旁的泉池，一頭扎入了其中，盤坐下來。
兩人心中有萬般不解，但伏今既然還能說話，肯定有了解決的辦法。況且眾人聚集的地點，也離這裏不遠，隨時都能過來查看情況。
「保重。」葉凡摘下了剩餘的八顆果實，與龐博暫時離開了神泉旁。
等到兩人離開，伏今的面上逐漸有紫、青兩色光芒交錯，看上去格外的詭異。
他閉目凝神，感應着苦海的情況。
在苦海上方，一股未知的吞噬力量出現，好似黑洞一般，將已經圓滿的拳頭大苦海逐漸吞沒，連同其中蘊含的生命精氣也一同消失。
儘管伏今從未經歷過這種狀況，但這種渾身精氣神都被憑空抽走的感覺，讓他想到了這一世的父母。
當時的他們，明明不過四十來歲的年紀，身體卻失去了力量，連站都站不穩當，外表也好似耄耋老者一般，飛速老化，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神腳步的臨近。
「原來，病症發作時，會是這樣的。」臉上的紫青光華消失，露出了慘白的臉色，白皙光滑的皮膚，不斷生出皺紋，整個人的身上莫名地多出了一股暮氣，垂垂老矣。
他再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無力感將他籠罩。
失去了苦海，一身功行自然也付諸流水，僅有殘碑依舊懸浮當空，人首龍身圖案上，古樸、大氣感逐漸顯露，似是在伏今服用聖葯后，殘碑也吸收了部分藥力。
沒能等到殘碑顯露神威，力量又在一點一點流失，伏今躺在泉池中，身體漂浮着，神色平靜地望着天邊驕陽，迎接着死亡的到來。
「不知道有沒有下一世，會不會還是這樣？
「如果還是這樣，我希望不要再來了。」
伏今喃喃低語，灰白的眉發不斷從身上掉落。
牙齒在鬆動，眼皮也難以抬起。
他懶懶地閉上眼睛，就這麼泡著神泉、曬著太陽，一身氣息逐漸死寂，意識淪入黑暗。
血氣枯敗，臟腑萎縮，身體中僅有伏羲殘碑散發着青光。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迷迷糊糊的，遠方好像有人大吼，聲音若隱若現，有些熟悉，似曾在哪裏聽聞過。
伏今回想，但此時每一個念頭的轉動，都讓他無比疲憊，他累了，只想擁抱着無盡的黑，於其中沉眠。
「最後的希望。」
吼聲逐漸清晰，好似真龍吟嘯，震動人心，將伏今硬生生從沉眠中驚醒，遠方更有青光在閃耀，宛如破曉般，瓦解了黑暗，尋回光明。
伏今的意識在蘇醒。
那熟悉的吼聲，依舊以真龍之聲發出，但這次傳來的，卻是一句句玄妙的經文，每一個古字蘊含着無上意境，與自然相合，引來大道共鳴，以喝聲發出，好似大道沉喝。
「清氣未升，濁氣未沉，游神未靈，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
意識逐漸復甦，空無一物的苦海中，點點青光亮起，得自古棺的神秘力量在悄然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