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家中溫情

倘若苦澀的眼淚能夠訴說痛苦的話，晨曦中花葉上的露水是不是證明花兒也會痛哭，痛哭著屬於它的美麗綻放在沒有人觀看的角落。

龍澤輕抱著晨迎溫言講訴著兩日來的生死瞬間，懷裡的晨迎靠著他靜靜地聽著，當他講到因為迷霧而不能回來的時候，丫頭的心底萌生出絲絲的甜蜜；聽的他腳底被尖石劃破那一刻，赫然心疼萬分，似乎那份痛哭已經被轉嫁到了自己的身上；等到他講到誤食石乳而幾欲身死之際，再也控制不了越發抽搐的心臟，眼淚一如初秋的雨線一般滑落，浸濕了龍澤很是破爛而且已經開始散發酸臭的衣服。

晨迎丫頭這般哭泣了許久，竟在龍澤的懷裡慢慢地安然入睡。兩夜開來，從來沒有與龍澤分開度日的她夜不能寐，茶飯不思，臉上的慘白似乎是在印證著她此刻已然身心俱疲。龍野用自己掙扎兩日的餘力固執的抱起晨迎丫頭芊芊玉體，原本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此時卻顯得尤為艱難，邁著小小的步子有著一絲顫抖卻愈發穩穩地向著村子走回，那裡，是他們無比思念的港灣，是他們的永遠的歸處。

一步步的，原本很近的村子在他眼裡此刻卻顯得愈發遙遠，他也累了，兩日以來僅僅飲了一些石乳，浩然磅礴的能量卻因為不能消受而被紫蟒與胎珠吸收，只是靠著無限的柔情與固執猶自慢慢地走著。胳膊有些酸了，腿也有些麻木了，似乎在下一步就會倒下去，無奈的他不願晨迎丫頭跟自己在這荒郊野外承受著隨時可能到來的寒冷，重重的咬了一下嘴唇，疼痛給他帶來些許清明，然後繼續慢慢地走著，村子近了，他倒下了，只是仍舊沒有放開懷裡的牽挂，只是將自己的身體倒在下邊……

原來是出海的漁民看到兩個小傢伙倒在了路邊，龍澤印著猩紅的衣服嚇的他趕緊抱著兩個小傢伙跑回老江頭的家裡，兩人緊擁的身體卻是沒有被他分開，似乎在他的眼裡，兩個小傢伙就應該這麼抱著，直到天荒地老。

半天後，昏睡過去的晨迎丫頭就醒了過來，開始床邊的二老，然後看著抱著自己昏睡的小鬼頭，直羞澀的把頭埋進那個寬闊的臂彎，卻又怕弄疼了他受傷的身體抬起頭來，羞憤地怒視老爹，啊娘。然後在兩人的安慰下吃些東西養補身體，然後一起守著昏睡的壞東西，累了就靠在龍澤身旁小睡，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趕跑了兩個同樣憂心的老人。

一個日夜過去了，龍野的身體慢慢地有了一絲反映，吃力的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三雙無比關切的眼神。那個不願自己叫姐姐的丫頭正在滴著眼淚傻笑；那個平常總喜歡對他苦著臉的老頭也難得的欣然一笑，似乎眼裡也進了沙子；還有每天催促著自己吃飯，幹活的啊娘也在聲聲綴泣，手裡卻是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稀飯。

此時的他只是感覺自己被幸福所埋葬，想說話，卻發現嗓子里撕心的疼痛，只是這些疼痛不會讓現在的所他在意了。

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的體會到，這個家中如此濃濃的親情彰顯，然而現在他明白了，以前也是，只是自己看不到，也還沒有明白罷了。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為自己是撿來的而有著絲毫不滿，只是都把那份沉重的愛藏在心裡、藏在話里、藏在行動里。眼淚，似乎又不聽話了……

啊娘端著飯碗走到了近前，拿起勺子準備餵食自己這個病人，卻是被丫頭搶了過來。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的龍澤只是傻傻地笑著，這笑，少了以往的不在乎，多了一絲絲感動。看著晨迎丫頭，用著誘人的小口吹兩湯匙里的稀飯，然後送到自己嘴邊，忘記了身上一切的痛苦，一口口的吃掉，然後細細的品味愈發香甜的愛的稀飯。

此時此刻，誰都沒有說話，話語被一個個深切的眼神、一聲聲無言的禱告、一口口普通的稀飯所代替，這就是家裡不言而喻的溫情，心中有愛，一顰一笑都有愛。

又是兩日宛若豪門大院老爺般地待遇。終於讓龍野重新生龍活虎起來。清凈了幾日地小庭院又開始熱鬧起來了。

每天早晨地厲聲喊叫依舊響在龍澤地門外。嚇跑了院牆尚在打鳴地花毛公雞。裡邊地兩個小傢伙依舊磨磨蹭蹭地起床。然後諾諾地低頭跑開。相互打鬧著洗涮。然後再去去聆聽啊娘飯間地催促。許多地依舊。改變了地是龍澤不再頂撞這聲聲看似嚴厲地話語。還有小丫頭由隱晦到直白地深情目光。

海畔冬季地花草依舊還是那麼競相爭艷；空氣中腥腥地味道還是那麼讓人懷念；兩個人地歡聲笑語還是那麼讓人羨慕不已。快樂地歲月似乎永遠不會讓人感到漫長。昔日痛苦地過往很快就這樣被無聲地遺忘。一如既往地過著還是那樣簡單。快樂地生活。

頭頂地暖暖艷陽印射出兩人連在一起地影子。放出徐徐暖意驅趕著空氣中地微微寒意。溫暖了海灣地一草一木。也溫暖了兩個忍著寒冷地身軀。

這一刻地他們尚且不知道風花雪月是為何物。不明白地老天荒會是多麼永久。只是想著。一直就這樣。抱著。相處每一個日夜。長大之後像爹娘一般養著幾個小娃娃。照顧著他們長大。一直到頭髮雪白。似乎這般返璞歸真般地地幸福便是無數人所渴求。卻永遠也奢望不了地。一如水中明月。只會在平靜地水面才會出現。即便可能會被打碎。也會一次次地慢慢恢復如初。直到滄海桑田。日月變遷。

檻菊愁煙蘭泣露。

羅幕輕寒，

燕子**去。

明月不諳離別苦，

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

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無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蝶戀花，

花戀蝶。

只見歸期思往昔，

痴情歡笑憶芳華。

多情只因無情惱，

夢裡花落，聚少離多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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