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是非顛倒

不知道是不是鬼煞得以稍稍抑制，正在屍變的祁同春彷彿聽到了林岳的呼喊，渾濁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清明。

「林岳……」他用力抓住了林岳手臂，掙扎著，卻嘴角溢血，無法完整地說出下一句話來。

突然，他顫抖著從手上取下了一枚玉質戒指，放在林岳手上，說道：「拿着……去……清溪峪……我……我對不起老……」話沒說完，他眼裏突然流出兩行血淚，瞳孔徹底失去了焦距。

林岳深深地嘆了口氣，心情沉痛地將祁同春的屍體輕輕放下，握住了他臨死前交給他的戒指。

「從戒指中檢測到穩定精神能量，經評估，佩戴該戒指能穩固精神內核，對精神探測與攻擊具有一定的防護作用。」超腦傳出提示。

這居然還是一枚靈玉戒指。

林岳仔細看了看，只見它呈茶褐色，內里似乎別有空間，遠近錯落，如同一副濃墨重彩的寫意畫，景象又不太分明。戒面之上，還有一個章紋，上面刻着精緻的蝙蝠紋路。

看模樣，估計這東西的年代已經比較久遠。

「蝙蝠紋？我好像記得子神社的議事堂上面的蝠形標記，跟這個有點像啊！」聯想到祁同春臨死前所說的話，林岳不由得若有所思。

他突然想起羅剎印記解析完成之後，超腦似乎還傳來了不少信息，連忙撿重要的查看起來。

「羅剎印記解析已完成！」

「通過數據演算和推理，獲取到新的異能知識！」

「異能模塊升到2級，獲得新能力：鬼神囈語！」

……

「異能都有那些類別？」林岳並沒有第一時間查詢新能力，而是先詢問了超腦幾個關於異能知識的問題。

「已知異能可以分為四大基礎類別：強化類、精神類、元素類、特殊類。強化類異能會對人體某些功能進行超常強化；精神類異能使人能通過精神力量影響、迷惑甚至直接攻擊對手；元素類異能使人具有操縱元素的能力。這三類異能分別以生命能量、精神能量、元素能量為核心支撐能量。特殊類異能則暫時沒有發現一般性規律。」

「異能如何突破瓶頸？」林岳比較關心這個，他的寒冰異能已經有些停滯不前了。

「可以通過吸收相應的核心能量進行升級，但與此同時，體內的精神、元素、生命能量也必須達到一定的平衡，否則會出現瓶頸，強行突破甚至有可能出現能量坍塌。」

「原來是這樣！」林岳頓時若有所悟。

按超腦的意思，即使他是元素系的異能者，體內的生命能量和精神能量也不能太低。

這個道理說穿了很簡單，跟力、體、敏三者平衡是一樣的。若是單單力量超強，而體質和敏捷跟不上，那一動就可能傷筋動骨，未傷人先傷己。

林岳殭屍殺得多，精神能量是不缺的，目前缺的是生命能量。看來，以後要多獵殺一些強大的異獸才行。

明白了這些，林岳開始查看異能模塊的信息。

異能模塊

等級：2級

能力1：異能通道：能夠對特異能量進行分析、粹取和轉化，並通過激發與升華，構築穩定的異能通道。目前已構築異能通道：1）內功（特殊）；2）寒冰。

能力2：生物電能：可控制體內的生物電，產生較弱電流效果。

能力3：鬼神囈語：以鬼煞為主要材料，推演具有特殊功能的煞紋。

顯然，這次異能模塊能夠升級，與羅剎印記的關聯性很大，以至於模塊新增加的能力，都與羅剎印記如此類似。

林岳看着這個新出現的鬼神囈語技能，沉思片刻，突然詢問超腦：「能否推導出減小鬼煞副作用的煞紋？」

毫無疑問，這是抵抗殭屍最重要的煞紋！

幾秒鐘之後，在緊張、忐忑中，超腦終於給出了回復：「要素完備，可以進行推導！」

林岳心中大喜，當即傳達指令：「開始推演！」

「推演程序已啟動，完成時間無法預計。」超腦給出反饋。

這點林岳並不擔心。以超腦的能力，只要找到了門徑，速度必然慢不到哪裏去。

「羅剎印記如何處理？」林岳突然想起了什麼，詢問超腦道。

「已經完成羅剎印記的能量結構解析，可以通過能量阻斷的方式對印記進行削弱直至消除，也可以將其修改為聚煞紋。」

「聚煞紋？」林岳頓時有了興趣。

「聚煞紋能夠聚集環境中的鬼煞能量，用於強化自身，是解析羅剎印記過程中得到的副產品。」超腦從意識海中傳過來兩幅煞紋圖解，后一副明顯比前一副複雜好幾倍。

超腦解釋道：「前者是單純的聚煞紋，除了吸引鬼煞入體，無其他作用。後者在羅剎印記基礎上進行了修改，保留了羅剎印記的全部特性，僅阻斷了印記的成長能力，吸收的鬼煞能量將作用於本體。」

「最優選擇是什麼？」

「建議選擇後者！」超腦立刻給出答案。

「為什麼？」林岳好奇地問道。

「第一，超腦核心功能的升級需要大量精神能量。第二，結合已發生的事實，證明羅剎印記信息含量極大。目前通過能量結構的解析，僅能還原其吸收鬼煞的功能，其他功能還無法還原。保留印記，有利於以後繼續研究和開發，對煞紋推演也有啟發作用。」

林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超腦僅從價值和意義來衡量確實沒錯。但是，保留印記的風險也很高，雖然阻斷了它的成長，但是誰又知道羅剎是否在其中隱藏了什麼要命的東西？

畢竟，能產生那種不可思議存在的族群，即使林岳也必須時刻保持謹慎！

「算了，按優化方案處理吧！」想起那隻遮天大手，那種生死不由自己的心悸感覺彷彿從未遠離，這反而督促林岳做出了與超腦一樣的決定。

不是林岳喜歡冒險，但不冒險，哪來的機遇呢？如果只追求穩妥，那就永遠只能做別人手指下的一隻螻蟻！

就像這次，若不是羅剎印記引來了那尊異界存在，讓超腦獲取足夠多的信息，異能模塊能不能升級還不一定，更別說解鎖神鬼囈語這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憑直覺，林岳感覺到煞紋的重要性甚至不亞於內功，作用難以估量。

突然，一聲嘶吼打斷了林岳的遐想。只見祁同春的屍體已經晃晃悠悠地站起，渾濁的眼窩裏射出了兩道凶光。

他終究是完成了屍化，變成了活生生的殭屍！

林岳暗嘆一聲，手上的鳳鳴刀卻毫不猶豫，幫助祁同春徹底了斷。

等超腦推導出辟煞紋，希望這樣的悲劇能少一些吧！

林岳心中暗暗安慰自己。

他又在研究院裏仔細搜尋了一番，卻發現裏面已經人去樓空，剩下的人不是已經喪命，便是變成了殭屍，再沒有一個活口。

走出研究院，突然一陣「噠噠噠噠噠」的機槍聲傳來，隱隱還伴隨着人群的歡呼。

林岳心中大奇，剛好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興沖沖地從身邊經過。他一把揪住，問道：「怎麼回事？哪裏來的槍聲？」

「是薛氏和林氏兩大集團出動了。他們派出了機槍隊，正在城裏掃蕩殭屍。我們得救了！」男子顯得很興奮，提到兩大集團時，臉上甚至有幾分狂熱。

「他們哪還有那麼多機槍？」

「你怎麼知道人家沒有？這就是大集團的底蘊，關鍵時刻靠得住！不像防衛部的那些人，忙活了一夜，最後也沒能守住城牆。你別攔着我，我得趕緊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們小區的人去！」男子掙脫了林岳的手掌，匆匆走遠了。

林岳心頭泛起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

兩大集團若真是好心，何至於坐視城牆被破、殭屍肆虐之後，才拿出這些大威力武器？這別有用心之舉，居然就獲得了這些人的感激。而城衛們在城牆上的犧牲不但沒人關心，甚至還要背負失守城牆的罵名！

然而這些人才不管這麼多，他們只在乎誰最後救了他們。

林岳只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卻不知道朝誰發。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配合兩大集團的機槍隊掃蕩殭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儘可能多地救人。

他很快見到了那些身穿集團制服的機槍武士。他們成群結隊，居高臨下地扮演着救世主，不斷射殺着四處遊走的零散殭屍，將一個個受困的居民解救出來，順便收穫了居民們的感恩戴德。

林岳與他們擦肩而過，機槍武士們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

林岳心裏膈應得慌，也懶得跟他們打交道，自己選擇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方向，專心清理一路上的殭屍。

槍聲四起，兩大集團的推進速度很快。入暮時分，城裏的殭屍已經被他們清理得差不多了。

林岳一路搜尋殭屍蹤跡，此時正好走到一個街口。

四周十分安靜，不僅沒有看到一隻殭屍，連平民都沒有見到一個。

他突然發現有些不對，猛地停下了腳步。

一瞬間，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幾乎同時湧出了密密麻麻的機槍手，黑洞洞的槍口紛紛對準了林岳。

「苗啟陸，出來吧！」林岳已經明白了什麼，面如寒霜，冷冷喝道。

長街盡頭響起了一陣大笑，林氏集團的總裁林啟陸闊步而來，神態之間難掩得色。

「林岳，我知道你很厲害，一兩桿機槍，可能奈何不了你。但是，今天這麼多機槍對着你，我不信你還能弄出什麼么蛾子！」

他一邊走，一邊優雅地叼上一根雪茄，一點火光憑空而來，幫他將雪茄點上。

林啟陸滿足地吸了一口，來到林岳面前，吐了個煙圈，悠然道：「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敢激怒我，我很佩服你！」

「苗啟陸，話可不要說得太滿！」林岳冷笑。

「你說得對！」林啟陸微笑道：「若是僅此而已，我確實不能把話說得太滿。畢竟，你是一個很神秘的人，據說還沒有誰完全見過你全部的能力。所以，我不得不多做一手準備。」他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便見後面幾個機槍手，押著兩個被捆綁住雙手的人上來，正是高宏憲與高清蟬父女倆。

「林岳，不要管我們！」

「師父！」

……

高宏憲父女一邊掙扎，一邊大喊。他們顯然也知道情況，不想自己成為林岳的累贅。

林啟陸打了個手勢，身後有人將高宏憲父女的嘴巴堵上了，兩人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林啟陸道：「我聽說你是一個講原則、重感情的人。他們一個是你以前的隊長，一個是你的徒弟。你若是想要輕舉妄動，不妨多想一想後果。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他們考慮一下吧！」

「卑鄙！」林岳眼裏射出憤怒火苗。

如果他孤身一人，還能無所顧忌地奮力一搏。有高氏父女在，已經不可能全身而退。

畢竟，數十桿黑洞洞的機槍，可不是鬧着玩的。

林啟陸聽了林岳的話，哈哈大笑，撫掌道：「老話說得好，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干大事，就要不擇手段，成王敗寇，歷來如此。這次守城，俞萬山的部隊捨生忘死，鏖戰了一夜，死了多少人？可那又有什麼用？海隅城的居民，只會記得最終是我們將他們從殭屍手中救出，他們只會感激我們！」

林岳聽得眼睛一眯：「聽你這麼說，莫非城牆被破，也是你們手段的一部分？畢竟，若沒有這一出，後面的戲就不好演了！」

林啟陸神情一窒，轉而又哈哈笑道：「那可跟我們無關。我們也是海隅城的一份子，怎麼可能幹那種事情呢？」

但林岳的觀察力何其敏銳，已經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猜到了答案。

「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林岳懶得廢話，他覺得跟林啟陸這種人多說一個字，自己都會感到噁心。

「很簡單，加入我們，為我所用！」林啟陸臉色一肅：「條件還是上次那些條件！」

「呵呵！」林岳一聲冷笑：「我是該感謝你的賞識呢？還是該痛恨你的脅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