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綁

2第二綁

按照男人的話來說,張子寧將會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小黑屋裡足不出戶地度過超過十二個月的個日子,也就是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四個季節。

這是很不科學的事,她是個活鮮鮮的人,又不是吸血鬼,哪裡能離得開陽光呢。

只怕好不容易熬到三百六十五天後,她早都變成一株發霉的蘑菇,與這破屋子合為一體。是時就算男人放她出去她也出不去了。

一想到自己變成蘑菇的樣子張子寧就止不住全身發毛,想快點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念頭也越加強烈。

可是她不敢耍什麼小聰明來對付男人……

還記得那天他用匕首直指著她的瞳孔,張子寧覺得男人的樣子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嚇唬嚇唬她。萬一她的逃亡計劃不慎失敗了,或許就要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等待。

等待正在國外出差的蘇玉恆儘早發現她的失蹤,快點報警把她救出去。

*

因為活動範圍被限制在僅有四十平方米的小屋子裡,張子寧的生活變得前所未有的單調,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只有睡覺了,實在無聊的時候便跟身旁唯一的活人聊點閑話,可惜對方十句里包準有九句是不理不睬的,有時候嫌她太吵了甚至會把她綁起來,拿塊布塞住她的嘴巴。因此張子寧和他與其說是交流,更不如說是她一個人自言自語。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張子寧發現他是個很無趣的男人。雖說為了看守著她,他不能經常離開屋子,但其實他可以買台電視回來看看新聞聯播呀,或者買台電腦回來上上網玩玩遊戲呀,也可以帶點美女回來排遣一下寂寞呀。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從早到晚他除了磨匕首就是磨匕首,張子寧懷疑照這麼磨下去那匕首遲早得被他磨成針。

匕首磨得十分鋒利后,他又拿匕首去削炭條,然後隨手畫幾張畫。

提到這個張子寧就忍不住多說幾句。她沒想到一個綁架犯竟然還有這樣高尚的愛好雅緻。

怎麼說呢,感覺發現新大6似的。

男人畫畫時她曾偷瞄過幾眼,發現他的素描本上除了前幾頁是風景寫生,後幾頁竟然畫得全都是她的肖像。雖然頭髮畫亂了些,眼睛畫小了些,鼻子畫塌了些,嘴巴畫歪了些,臉畫胖了些,但張子寧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自己。

這多少讓她有一些受寵若驚,哼哧哼哧,原來你小子表面上對我不理不睬的其實暗地裡卻在偷偷觀察我啊!

不過轉念想想,他每天都呆在這個小屋子裡不出去,接觸的人只有她一個,不畫她的話難道畫鬼啊。

唉,也對。

有一回男人畫畫時,張子寧悄悄地繞到他背後想看個究竟。因為這幾天以來都非常聽話的原因,現在他已經不再用繩子將她綁在椅子上了,她可以自由地在屋子裡走動。

男人發現背後有人後立即將素描本「啪」地一聲合上,回過頭丟給她一個冰刀似的眼神。

張子寧不屑地撇了撇嘴,「小氣鬼,看看都不行。」繼續小聲嘟囔,「你整天不穿衣服都讓我看光光了,怎麼幾張畫還不捨得給人看……」後面的話她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男人一張臉黑沉沉的,好像要上來揍她。

她連忙收聲,屁也不敢放一個。

他冷颼颼地瞪了她好久,直把她瞪得睫毛都不敢眨一下,這才回過頭繼續畫他的畫。

張子寧后怕地咽了咽口水,深呼吸給自己壓壓驚。其實她也不想總是纏著一個冷漠的綁架犯羅里吧嗦的,沒準激怒了他他就變成殺人犯了。

可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直糾纏著張子寧,得不到答案她連睡覺都不安心。無奈之下,唯有向豹子借個膽去打擾男人的清凈了。

「看在我免費給你當模特的份上,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男人筆尖微頓,「說。」

奇怪,這回竟然沒有回頭瞪她。

「我想知道,你的僱主是誰?」

「白痴,我說過不要再問我這種沒有答案的回答。」

呀,回頭瞪她了。

「你不告訴我是誰也行,只要回答是或不是。是不是一個叫張樂桐的女人?」

「沒有回答。」

「我給你五十萬!」

「沒用。」

「兩百萬!」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千萬!」

「……」仍舊不為所動。

「雇你的人是誰,我出她三倍的錢!」

他冷漠平淡的臉上如無風的靜潭沒有起一絲漣漪,「多少錢都沒用,這是原則問題。」

「噗……」張子寧氣得笑了出來,哧,這男人倒裝得挺有職業節操的。

「既然你不回答就說明你的僱主肯定是張樂桐!」

「隨你怎麼想。」

「你……!」張子寧話剛出口,男人突然站起身閃到她的背後,一隻手扣住她的脖子使她無法呼吸,另一隻手則捂住她的嘴巴將她接下來的話全部堵住。

「今天你的話太多了,是不是閑著沒事做,活膩了?」

「唔唔唔!」男人的力道太大,張子寧漲紅了臉,拚命掙扎。

他放開一隻手,張子寧連忙大叫:「你想幹什麼!」

男人左右看了看,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拿黑布塞住你的嘴,否則我永遠不得清凈。」

張子寧驚恐地忙搖頭,「我錯了,我不問了,你別拿黑布。」

她懷疑那塊黑布其實是男人的臭襪子,每回塞進嘴裡都能把她熏暈過去。

男人一點都不心軟,「求饒沒用,太晚了。」

張子寧只能認命。

「要塞多久?」

「直到你聽話了為止。」

「我現在就聽話了……」

「兩天兩夜。」

「啊?我不是說我現在就聽話了嗎?!」

「兩天兩夜。」

「那我怎麼吃飯!」張子寧尖叫著抗議。

「餓著。」

「我呸,你混……!」尾音未落,男人又重新捂住了她的嘴。

張子寧一口氣喘不上來,險些暈眩過去。

這回直到她眼前出現了幻覺,朦朦朧朧中似乎看到了兩個鼻子四隻眼睛,男人才鬆開了手。

她全身無力,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也沒力氣再同男人叫囂什麼了。

男人沒管她,徑直走到角落裡的一個堆滿灰塵的柜子前,彎下腰拉開抽屜翻找黑布。

張子寧百感交集地盯著男人的背影,這幾日來她的悲慘遭遇就彷彿膠捲一般快速從腦海里閃過。

是不是上天嫉妒她上半輩子過得太幸福了,所以才在她二十歲這年讓她遭受這樣的不幸,忍受這麼多委屈。

張子寧一直以為男人雖然性情冷漠無趣了些,但並非那些兇狠殘暴的歹徒,不會真的對她做出傷害性的行為。

現在她知道是她想得太天真了,綁架犯就是綁架犯,哪還分什麼有良知的和沒良知的。以前他的確未曾傷她分毫,對她的要求也盡量滿足。可那一切都只建立在她乖巧聽話的前提上,一旦她忤逆了他的意思,那些表面上的和平相處隨時都會瓦解。

歸根究底,他是綁架犯,而她是被綁架的受害者。她的生死被他掌控在手心裡,只要他願意便可以隨時奪取她的性命。

就像剛才,只要男人一念之差之下鬆手的時間晚了幾秒,或許張子寧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

沒錯,張子寧,你必須認清自己的立場。

他是你的敵人,只有將他擊倒,你才有可能重新奪回自己的生命。

張子寧的視線緩緩移向不遠處的一把木椅,它的做工很粗糙,坐著非常不穩,有一個椅角甚至還是尖的。

要不要賭一把試試?

可是萬一失敗了呢?

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晃了晃仍舊有些暈眩的大腦,迫使自己更加清醒些。隨即猛地爬起身來,衝上前去抬起木椅,再以更加快的速度衝到男人背後,握緊那尖尖的椅角,對準男人的後腦勺毫不猶豫地砸了下去。

一切都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張子寧用了九牛二虎的力氣,那把木椅砸下去之後「吱呀」一聲散架了,可是男人的身影就彷彿佇立在海邊的巨大岩石,驚濤駭浪也不能奈他如何,更何況這撓痒痒似的「玩耍」。

張子寧的血液霎時凝固住無法流動了……

她聽到腦海里有個凄厲陰森的聲音宣告自己的死亡,「你完了。」

連轉身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男人回過頭時身周散發的寒氣彷彿將張子寧丟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千年冰窟,一股極度的恐懼感森森地爬上她的背脊,再迅速蔓延至五臟六腑。

一條血流緩緩地從男人的額頭流至眼角,他微微眯著細長的眼,即使有些狼狽卻不失一種桀驁不羈的冷峻,「早就跟你說過,乖乖聽話你不會少一根汗毛,可是如果妄想逃走……」

他死死扼住張子寧的手腕,彷彿要將它掐斷一般,「後果會很嚴重。」

張子寧沒出息地哭了,「對不起,我,我錯了……我再也不……」

「現在道歉為時過晚。」男人的手勁用得更大,張子寧忍不住痛叫一聲,接著突然被他一個翻身壓在了牆上。「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吃。」

「對不起,我不想死……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對不起……」

張子寧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醜陋,她還有一個千金大小姐該有的尊嚴嗎?

這個時候她應該英勇無懼地仰起驕傲的頭顱,「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別廢話了!」,而不是如此懦弱無能、泣不成聲地求著別人饒自己一命。

說她沒出息也好,她就是做不到啊……

為什麼就非要驕傲地死去,為什麼就不能低賤地活著?

她只是不想死罷了,難道不想死也有錯嗎?

男人驀地扼住張子寧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看著他,那張臉上精緻姣好的五官早已被淚水沖刷得面目全非。

「這麼容易就嚇哭了?」男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微微挑高了眉梢,「我還沒說要怎麼處治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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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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