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話 新宿聖杯戰爭·Saber討伐戰（六）

白林從後座上跳起來，躲過了破空一劍，公路兩邊的路燈都被切掉了。

因為車速太快，白林落地以後還滑出了幾米遠，投影製作一把尺形的勇士大劍，插在地上用作減速，劃出一條長長的溝痕。

（要是普通的刀劍，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糟蹋）

立刻換上坂田銀時的白色靈衣，擺出突刺攻擊的預備動作——才剛邁出一步，中途被黑岩射手一手按住腦袋，臉撞在地上，躲過了突如其來的第二次斬擊。黑岩射手再從手上召喚出一架黑色的管狀機槍，對櫻滿集發起一通掃射。

櫻滿集將劍指向前方，劍鋒上出現波紋狀的屏障，子彈雨全部偏離了軌道，在空氣中畫出折射形的藍色彈道，只有身後的公路與樓房遭殃。

黑岩射手拋開機槍，右手拿起了太刀，剛要衝過去的時候，被白林拽住了腳。

她有些不解，低頭看著白林。

白林用手勢表示「不要上」，慢慢站起來，擋在黑岩射手的前面說：

「救了我一命真是謝了，但小黑岩你該先走，不管是琴里，還是雨軒，她們那邊的敵人都更危險，集王這邊由我對付。」

「……」

「等我解決，馬上就去雨軒那邊。琴里和狂三向來是最靠譜的，就算打不過也不會硬莽，她們會保護好自己。」

「……」

黑岩射手沉默地撤下機槍，朝白林豎起一個拇指，然後發動引擎開走了。

直到黑岩遠去，櫻滿集也沒有任何動作，不是因為他主張公平，等待白林做好準備再開打，而是因為他萬分不解，為什麼要讓黑岩射手這樣的強大戰鬥力離場？先前也是，琴里，狂三，黑貞包圍了櫻滿集，卻只是用武器威脅他，沒有直接攻擊，有必要給對手饒命嗎？

剛才白林說另外兩個對手更危險，應該是在說新宿Berserker，還有……誰呢？不知道，反正也是遲早要面對的敵人吧。

如果白林覺得其他敵人更危險所以才派黑岩射手去那邊支援，他留下來對付僅有S級的櫻滿集，也解釋得通，可是更合理的方案應該是讓更強的黑岩射手留下來對付櫻滿集，幫不上忙的白林去對付另外兩個敵人，趁機在中途開溜。

這是最好的保命策略，對於白林這種卑鄙小人再合適不過了。不過白林想不到這麼簡單的方法也合情合理，因為他沒有「能耐」，所以才想不到最佳的良策。想必他在各方面都是這樣，只是個小丑罷了，只會耍些小聰明，關鍵時刻沒點用處，所以才會變成殺害同伴以換取苟活的殺人犯，所以才會成為踐踏他人幸福的人渣！——召喚師阿博奇兒是這樣形容他的。

櫻滿集將右手上的大劍指向白林，這是他的宣戰。

白林也擺出了攻擊架勢，只有右手能用，單手握著一把通常需要雙手駕馭的沉重大劍，他的動作卻格外沉穩。櫻滿集與白林過招這麼久，這次的攻擊架勢卻是最穩健的，不再是那種嘻嘻哈哈的作風。明明是隨時都有可能會刺出一劍的動作，卻看不出白林究竟會在何時發起攻擊。

嗖——

來了！櫻滿集決定先發制人，衝鋒與橫斬！

白林後仰身子，從劍刃下躲過一斬（鼻子差點被削掉了），向上抬劍反擊——

【勇士·暴虐斬】！

這是白林第一次使用敏捷係數為負的大劍武器，櫻滿集輕易就避過了足以將三輛車掀翻的撩斬。

櫻滿集再快速反攻幾劍，白林快速地躲避光之斬擊，也在尋找合適的機會發起反擊。以多年的（遊戲）戰鬥經驗，遲鈍的重武器的使用訣竅就是「防守-反擊」，縱使投影魔術創造的武器重量對他影響不大，也不可能把武器當作羽毛亂揮，在櫻滿集的攻擊結束之後、發動下次攻擊之前的空窗期，就是白林反擊的機會。

短短十秒內，雙方儘可能展現自己的靈活身手，最後兩人都在沒有受傷的情況下各退一步，重新擺好架勢。

櫻滿集先開口說：

「你的速度變快了？不，你可以預知我的招式？你的動作，就像是在劍道場重新學了幾年那麼熟練，明明剛才還只是個沾不到一點優勢的初學者，我使用一些不如A級的void都能把你重傷，為什麼現在我將S級的void全副武裝，卻傷不了你一次。」

「雖然我是個天朝人，但我還是想說——不會輸在同一個招式上，那才叫合格的武士啊！」

白林重擺架勢，換成另一種出自某個西幻遊戲的動作，同樣也十分穩健。

左肩的傷勢毫無疑問妨礙了白林的劍術發揮，他的身體卻連絲毫顫抖都不存在，哪怕把滿溢的水杯放在他的頭頂上，也絕對不會灑漏一滴。因為他逐漸掌握了「規律」，櫻滿集與白林初次見面時，使用的第一件void就是這把劍。在那個時候，白林已經把櫻滿集的攻擊方式都記下來了，不過那時候白林沒有預想到櫻滿集就是新宿的Saber，只是出於保險，需要準備一些針對他的防範。

所以，櫻滿集自認為這把大劍就是他的「最強void」，實際上早就是被白林破解的「最弱策略」。而白林沒有見過櫻滿集使用的其他void，所以剛才在體育館的決鬥中，白林不知道櫻滿集會使用什麼武器，浪費了一個珍貴的召喚師技能【清醒】才勉強平手。

來了，這回是白林先手！

高高跳起，由上而下的沉重劍法！

【勇士·強擊】

鐺！

櫻滿集一抬手，用左手的拳套void正面招架了白林的劍斬。

不是劍或劍技的重量，沒想到白林的力量又提升了，本該把白林一拳轟飛的拳套，居然被白林給壓制著，櫻滿集的膝蓋差點貼地，鞋子都陷入了碎裂的地下。

砰！

櫻滿集切換站姿，及時穩住身子，給拳套充入更多能量，狠力猛揮，拳套自帶的衝擊波功能將白林轟飛。

右手舉劍一戳，劍鋒還觸碰白林，爆發的能量猶如颶風氣旋，撕破了白林右側的一大塊靈衣，連著手裡的大劍都給炸成了碎片。

然而，白林的右臂沒有再負傷，當劍折斷的那一刻，他就放開了劍，立刻調整姿態，避免身體被餘波所傷。但他調整姿態，不只是閃避而已，當櫻滿集意識到時，白林已經完成了一個疑似倒掛金鉤的誇張空翻踢腿動作。

腳尖觸及了剛斷裂的黑劍碎片，運用全身旋轉的力量，把，碎劍成為了白林的射擊物。

白林再吟唱強化魔術——加強劍的「斬擊」概念。

砰！

櫻滿集投出迴旋鏢，碾壓式地切碎了白林踢出的飛刀碎片。

「我也一樣，不會敗給相同的招式第二次！」

櫻滿集用左手扶住了右手掌，換用雙手握劍的動作，將劍刃內的謎之能量大量外放，改成類似光鞭的用法。

向上大力一揮，由於這次釋放的能量大增，成群的虛空光帶就像實體化的斬擊，白林好不容易才躲過。身邊的高樓難逃一劫，至少六座大樓被削斷，城市裡變成了就像遭受隕石襲擊的慘狀，被轟飛的上半樓房部分墜落於被崩壞成兩半的公路上。

白林沒有被巨石砸傷，立馬架起木刀準備迎擊，可是櫻滿集沒有攻過來，他正站在原地不動。

他連劍都沒有再舉起，回望已被新宿Berserker徹底摧毀的天王洲學校，堅持反抗命運的意志，付出了比原作中更大的犧牲，換來的成果居然這麼被敵人一擊毀滅了。

悵然地說：

「我知道的，這一路上我做了不少令人無法接受的事。死者不能復生，但生者猶在，我沒有任何時間去紀念死者，為了大家還能活下去，當任何人犧牲以後，我立刻把他們的void放進了Caster（新宿Caster）力量製作的人偶裡面，這樣做，他們的心靈就不會死去。雖然不會說話，但他們可以繼續伴我左右，幫助我拯救更多的人。可是……」

櫻滿集的眼光與語氣，如果可以化作實體，那就是一柄惡魔持有的三叉戟直直戳向了白林，但白林視角下卻感受不到他的敵意。

難道，櫻滿集其實是在向剛才死去的阿爾戈，或者沒能逃出學校、已經被Berserker殺死的同伴們，發出懺悔嗎？

顯然不是，白林察覺到異狀，同時現在才真正感受了來自櫻滿集的敵意，手裡立刻投影製造了一把劍用作防備。

櫻滿集又把劍重新舉起，說：

「召喚師白林，為什麼總會冒出你這種人？站在至高點表示，你這錯了，你那錯了……從不考慮情況就隨便斷下妄言，隨便撕碎哪怕只是泡沫虛幻的美好，還自以為打破別人的幻想，是一件正義又正確的事！如果我說一句『你行你上』，你們這幫人就要反嘴說『評價菜色難道要先當廚師』這些自以為是的話！錯的人不是我，我很清楚我為大家做了什麼，我的所作所為都是對的，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這些論跡不論心的旁觀者！」

「那關我什麼事？「

「……你說什麼？」

「誰對誰錯，你覺得對那就是對唄，你覺得錯那就是錯唄，我雖然在戰場上打滾的時間沒有多久，起碼我知道一個道理——誰的拳頭大，誰就掌握了對錯的標準，那種連拳頭解決不了的問題最煩人了……後來啊，我在想——對錯什麼的，很重要嗎？沒能力干涉大局的人啊，只要你沒幹出連自己覺得噁心的事情，那樣不就可以？」

「不愧是兇惡的逃犯白林你啊……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又不著邊際的話！你肯定從來沒有體驗過，原本生活平平安安，一夜之間突然就被捲入炮火下渡日的時光吧？！你肯定從來沒有遇到走投無路的必死困境吧？！你肯定從來沒有被所有人寄託希望的時候吧？！」

「……呵。」

「你笑什麼？」

「你這是『自以為拋棄某些東西，就能嚴正名順地推開全部錯誤』的語氣呢，只要先讓別人捅你兩刀，之後不管你做錯什麼，都會有不懂思考的人來同情你，你就是悲劇的主角啊。要是你在動漫里這麼自我犧牲，我願意為你流淚而放棄思考，但你在現實世界這麼跟我辯論，我只覺得好笑。」

「你果然是不會懂的。」

「誰對誰錯，都無所謂了，快點做個了斷吧，其實我挺忙的，國王陛下。」

嗖——！

兩個人的身形突然消失，然後在其他各個地方出現，雙方都將自己的速度爆發到非常高的水平，猶如在大廈間閃爍的白色幻影，所經之處都被斬擊和重擊給破壞得不成原樣，爆發出近螺旋形的白色劍光。

這哪是劍士的對決，雙方從劍刃釋放的能量與魔力，互相撞擊的衝擊波擴散四周，炸毀了架在空中的公路，削掉了一座座高樓大廈。

就連他們也有點分不清楚，自己是在空中舞劍，還是在地面械鬥。建築毀壞的石礫，還以為是下雨了，沒當作一回事。

櫻滿集立刻調整站姿，再次將劍指向白林：

「召喚師白林，為什麼不依賴同伴的支援？她們當中的每個人都比我強大得多，你還有什麼詭計？」

「誒嘿~，有本事把我的內心掏出來看個明白啊。」

「我沒有任何一句話是與你開玩笑！」

嗖！

櫻滿集再啟動機械足的加速力量，以強化自己的最終一斬。

同時揮出最重的打擊，雙刃交叉時，腳下的地板都被掀飛了起來，爆出蓮花般的大裂坑。

砰——！

白林的投影劍先粉碎了，和他預想的一樣，投影兵器的品質再高，疊加再多的buff也無濟於事。櫻滿集的劍之void是以心靈為根源的力量，常識是無法超越的。

而且，能成長的人不只有白林，櫻滿集也在不斷學習他的戰鬥方式，並尋找破綻。最後折斷了白林的劍，這就是他換來的成果。

這場白刃戰，勝負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