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話（重製）學姐

和雨軒告別以後，白林回到了宿舍，遇到了前幾天自稱「學姐」的那位少女。

關於「白林從獵人手下逃出來」的這件事情，還有很多人想要找他聊聊，學姐也是其中一位。

白林曾經問過，這個自稱「學姐」的少女是什麼人。

銀子的回答——學姐是參與次元戰爭的第一批玩家，在「死後戰線」這邊，她是最了解次元戰爭的老手玩家。

因為次元戰爭的參與者們不是同時進入遊戲的，所以，提早進入遊戲的召喚師們，他們的戰鬥經驗和修為遠遠超出了後續登錄遊戲的召喚師們，相當於不刪檔的內測玩家，早在那個時候，就盛行著屠幼風潮。後來進入遊戲的新手們基本只有被秒殺的份，即使有英雄們保護召喚師，也難以保全，剛登陸遊戲就是死的死、傷的傷，製造了不敢再戰的大批落魄者。

學姐幫助了很多落魄的召喚師，可以說，現在站在「死後戰線」這邊的召喚師全都接受了她的恩惠和心理治療。後來她不想再參與次元戰爭的戰鬥，就像退休后的老兵一樣，沒有把自己的經驗和人脈運用在戰場上，而是選擇了清閑的生活。包括「死後戰線」這個名字，也是她取的。

銀子對她的了解僅限於此，更多的事情就不知曉了。

最近召喚師獵人到處鬧事，人心惶惶的，學姐開始沒日沒夜地追蹤這個獵人，所以她和白林沒有發生多少接觸。

白林在這裡住了幾天，這還只是第二次與學姐見面。

可能是因為學姐與獵人之間也有淵源，她的態度不如以前那麼親切，急著詢問關於獵人的情報。

——

「……嗯，忍者，女性，她的特徵只有這些嗎？可以了，白林你幹得不錯。」

「我覺得這點信息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也許吧，但總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好。相比她的外表，白林你證明了更重要的兩件事情——第一，她的『實力』，可以肯定她的實力在白林你之上，在銀子之下，但『刺客』這種東西總會藏著一兩張底牌，不能小瞧她。第二，她可以在優格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使用優格的電腦和郵箱賬號，給銀子發送郵件，把白林邀請出門，要是郵件發出的時間太早或太晚，就會被銀子發現，她就很難對白林單獨下手了，這也證明了很重要的一點——白林、銀子和優格你們的行動全部都在她的監視之下，所以她才能在準確的時間發出郵件，引你上鉤。」

學姐滔滔不絕地說出了她的結論。

白林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好像在裝作大人的高中少女，就像一個專業的教官，只需要聽從簡單的口述，就能得出如此吻合的結論。明明她的年齡不比白林大多少，甚至連她的身高都比白林矮一截，卻讓白林感受到「遙不可及」的差距，就像新兵對高級士官的那種敬仰。

這就是次元戰爭的老手玩家吧。

學姐坐在旁邊的旋轉椅上，翹著二郎腿，說：

「你還能想起什麼？儘管說出來，你是唯一的倖存者，就算知道的不多，那也是唯一的線索。」

「對了，還有……嗯，不，算了，應該是錯覺吧。」

「嗯？」

「我覺得應該是錯覺……我用劍刺中她的時候，手感很奇怪。」

「說來聽聽。」

「我以前住的那個地方總會冒出喪屍，但我從來沒有殺過一隻喪屍，因為切開人肉的感覺……很讓我噁心，切掉他們的手腳就是我的忍受極限了，我沒法對那些『長得和人類一樣』的東西下殺手。我能砍翻龍代，是因為龍代他的身體太結實了，切下去的感覺就像不同硬度的岩石層疊在一起，完全不像『肉質』，所以我能下手。可是獵人她……我捅穿了她的左肩膀，手感沒有變化。」

「嗯哼？」

「我敢肯定當時我的劍刺中她了，而且完全刺穿了，但是我用劍刺進去的感覺，沒有變化，用劍切開她的皮膚、脂肪、肌肉和骨頭的切割手感完全一樣，就好像——不管是裡面還是外面，她的身體都是由同一種物質構成的，而且堅硬得不像話。可能當時我著急了吧，沒那麼多心思去在乎手感的問題，所以才會有這種錯覺。」

儘管白林多次否認那是錯覺，但學姐還是低著頭，認真思考這件事。

過了幾秒，學姐抬起頭，說：

「嗯，這樣啊……我懂了，白林，這不是錯覺，這是最重要的情報，比剛才那兩個重要得多。」

「欸？」

「因為白林你是前幾天才參加次元戰爭的新手，肯定不知道某些設定。你切中她的手感沒有區別，道理很簡單，因為構成她的身體材質，從外到內確實只有一種物質——那就是來源於召喚師的魔力。她的身體不是由蛋白質和水分，而是由魔力構成的。」

「……啥？」

「也就是說，她的身份不是召喚師，她是被某人召喚出來的『英雄』，因為她的身體是純魔力構成的靈體，所以她的身體堅固無比，所以她需要召喚師給她提供魔力，才能存活下去。她不是單獨行動的獵人，是被某個召喚師指使的殺手。」

「她只是執行者，幕後還有主謀？！」

「恐怕就是這樣。而且更糟糕的是，在白林你來到這裡之前，我們就得到了一個壞消息，獵人她很可能是混在我們這邊的一員，因為她總能及時得知重要的消息，總是可以搶在我們之前做出行動，她的信息網路太過廣闊了，如果不是內部人員，是不可能做到的。現在看來，她可能不是我們之中的某人，她的召喚師才是混在我們之中的主謀，一直給她送去情報，讓她在指定時機殺人。」

「內鬼……嗎？」

「應該就是這樣。啊，這件事不要告訴其他人，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們『死後戰線』這邊還有很多連B級實力都沒有的召喚師，如果告訴他們『S級的獵人有同夥』，他們肯定會害怕的。除了我們幾個A級以上的（包括銀子）都知道這件事，這件事情別透露出去，把嘴捂緊點。」

「保證會的。」

「還有，自己注意安全。原本獵人只會針對落單的人下手，可她為了殺白林你，居然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自己的長相暴露給你和當時在場的優格，很明顯她有什麼意圖。如果下次她又出現了，不要光想著如何打敗她。」

說到這裡，學姐就要轉身走人了。

白林從身後叫住了她，說：

「那個……學姐？」

「還有事嗎？」

「我能問一下嗎？關於優格被嫁禍的那件事，既然有內鬼在場，那這件事肯定是——」

「如果事情有那麼簡單，優格也不會從這裡逃出去。完全找不到內鬼的痕迹，包括她……包括死者的死因和損傷，全部都是出自優格的力量，事發當時也只有優格被濺了一身血。直到現在也找不到可靠的線索，能夠確信『優格無罪』的唯一理由，只有我們對她的信任，換作其他正常人來辦這個案子，優格早進看守所了。」

「但……只要把內鬼的事情公布出去，就算有那麼多證據可以充分證明優格是兇手，也會有很多人把矛頭指向內鬼吧？！」

「然後會發生什麼呢？朝夕相處的同伴裡面居然有這種惡徒，這麼草率地把消息散布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有獅子和他們住在同一個籠子里，那隻會徒增恐懼和質疑。要是人心的防線崩潰了，到時候這些朋友全都會變成敵人。」

「……抱歉，我沒有考慮到那些。」

「白林，我很了解你想要拯救其他人的心情，救人是沒有錯的，但是你也必須在心裡擺上一個天平，好好想清楚你的所作所為會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和壞處，好好衡量這兩者是否值得你去做。不要去學那些無腦的聖母，為了情義而獻上其他人的命，為了放生一條鯰魚害死了一池塘的魚，那不過是用『逞英雄』的方式來滿足自己，因為這些人渣沒有看見自己害死了多少人，所以他們還自以為是問心無愧的英雄。」

「所以，幫優格洗脫罪名的最好方法，就是用普通的調查方法找出真兇，對嗎？」

「就是這樣。對了，既然已經斷定了我們這邊有內鬼，接下來白林你就盡量少和其他人接觸，免得和兇手撞面，獵人這次沒有選擇落單的目標下手，很可能不會再遵守從前的規矩，白天也不安全了。正好今天下午我們要下副本，我選了幾個絕對沒有問題的人來組隊，白林你要一起來嗎？」

聽到「副本」二字，青少年的遊戲之魂開始燃燒了。

至於是否會再次遭到暗殺，白林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