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隴土承平

襄武縣，漢軍營寨。

大帳內，因漢軍在隴右的戰事進展順利，將校文武歡聲攀談，論述各自的功績，討論當下進展。

楊昂臉上笑容洋溢，說道：「天水、廣魏、南安、隴右四郡初安，馬超中伏敗走，我軍收降諸部人馬。當下馬超喪土失兵，恍如喪家之犬，隴右已入我軍囊中矣！」

「十月出兵，十二月功成；五十餘日下隴，可謂神速。當下河西、關中魏兵縱得知我軍奪取，卻亦是無可奈何。」

王平少有的露出笑容，說道：「漢隴右初安，當下可讓黃都督撤軍，以免久駐關中被魏軍所敗。」

漢取隴右之役進展太過順利，除了王平奇襲王冀縣爆發過衝突外，余者城郭幾乎可以說是聞風而降，漢軍毫無損失地接收隴右諸郡。

在成功降服諸郡之後，馬超積攢多年的兵馬，因陷入糧草匱乏，加之面對漢軍攻心之策的情況。兩三萬兵馬可以說在沒爆發軍事衝突的情況下，盡數歸降漢軍。

短短的五十幾天時間內，隴右的兵馬、領土盡數被漢軍所得。即便魏軍第一時間得知隴右突變的消息，以當前之現狀，魏軍難以改變大局。

且因大漢奇襲隴右之迅速，不僅讓隴右免於戰火摧殘，更讓大漢全盤接受了馬超帳下的數萬兵馬。一旦讓大漢消化完隴右，隴右與巴蜀合體，足以在關西地區壓制住曹魏。

說著，王平向陸遜拱手讚揚，說道：「都督籌謀縝密，用兵如神。今能下隴，都督當為首功。」

「都督籌謀如神，實屬令我等欽佩！」

楊昂、賀達等文武齊聲向陸遜道賀道。

不過相比眾人的喜悅，陸遜神情依舊保持平靜，說道：「隴右雖說初安，但馬超生死未知。馬超素有大志，兼為昔隴土之主，深得隴人之心。」

「今若讓馬超逃脫，其必與逆魏聯合，或是西逃入羌中。日後聯絡羌人，歲歲進犯隴右，皆將為我隴右之心腹大患！」

在隴右問題上，陸遜不敢鬆懈，更不敢過早開香檳慶祝。他連續兩次背刺馬超，讓其國破人亡，與其結下生死之仇。如果讓馬超跑了，以他對馬超的了解，馬超將會聯合曹魏，瘋狂報復隴右。

別看大部分隴右郡縣與涼兵歸降大漢，但他們始終接受過馬超統治。一旦漢軍失勢，他們必然會重降馬超；或是說馬超會勾結背地裡忠涼之人，一同聯合反叛。

當他得知馬超準備逃往羌中時，陸遜實際上頗是擔心。一旦讓馬超逃到羌中，憑藉羌人勢力足以襲擾隴西、金城，漢軍為了抵禦馬超，隴右恐將會陷入長期戰亂當中，非常不利大漢的統治。

眾人被陸遜這一說，帳中氣氛略沉了下來，所幸魏延的使者來得及時，讓帳中的氣氛再次高漲起來。

少頃，候騎入帳而報喜，說道：「稟驃騎將軍，馬超今日突圍至落馬門時，被魏將軍所留平賊中郎將柳隱所射殺。隨同馬超身亡者，除從騎之外，還有涼軍師成公英。」

說著，候騎將背負的包裹交予陸遜，說道：「魏將軍已將馬超頭顱斬下，今讓仆上呈於驃騎將軍。」

聽聞馬超被殺，陸遜總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馬兒縱橫關隴十餘載，今卻亡於落馬門，蓋是天意矣！」

繼而，陸遜為了驗證是否是馬超的頭顱，拆開粗布包裹。卻見馬超那顆大好頭顱擺列其中，與陸遜記憶中的馬超面容幾乎一致。

「來人，將馬超頭顱用石灰粉撲上，而後以檀木盒裝之，擇人送至武漢，向陛下、大司馬報喜。」

陸遜說到一半，改變主意說道：「稍等兩日，容某整理有功將士名冊，一同送至武漢，交由陛下批複！」

「諾！」

王平朝陸遜拱了拱手，說道：「今馬超身亡，隴右再無大患。當下憂慮之事，不過馬超舊部及地方諸郡。如能處置得當，隴右不日可安！」

「嗯！」

陸遜微微頷首，說道：「馬超舊部眾多，有如馬岱者。今欲服眾，但不可薄待馬超，以及馬超家眷！」

停頓了少許，陸遜說道：「今收斂馬超遺體，為其雕刻木首，以侯爵禮葬之。而後向眾人言，遜已表馬秋為關內侯，家財馬氏自留。」

借禮遇馬超之所為，象徵性安撫下隴右舊部。待稍微穩定下來之後，陸遜便會將馬氏盡數遷往武漢，以免馬氏在隴右死灰復燃。

「都督，歸降兵馬呢？」

王平憂慮說道：「涼兵有兩三萬之數，若不儘快解決，恐非長久之策。」

漢取隴右六郡，除了六郡疆域外，最大的收穫便是馬超組建起的兩三萬隴右兵馬。但數萬兵馬歸降，並非沒有弊端，浪費糧食不說，一旦安撫不好，將會形成不好的導向。

「歸降兵馬？」

陸遜遲疑少許，說道：「馬超窮兵黷武，以隴右貧瘠之地，供養三萬大軍。其軍中兵馬參差不齊，我軍不足留用，可剔除老弱，留下精壯從軍。」

「除高剛、姜敘、姜冏等提前歸降者外，余者降卒皆需篩選，老弱者歸鄉耕作，強壯者從軍。」

「諾！」

數萬隴兵必然不可能全盤留下，為了有利大漢統治隴右，最好的方式是以篩選精壯留軍為由，由大漢調整軍中的人事崗位，以確保大漢掌控隴兵。

陸遜因征討隴右，在霍峻與諸葛亮的商量下，給了個便宜行事之權，加上自身所擔任的雍州牧。故陸遜有權在徵求武漢同意前，對隴右進行軍政布置。

從榻上起身，陸遜問道：「當下天水方向，可有上報之事？」

「稟都督，趙督軍命人送呈涼國戶籍至大軍中，都督可隨時調閱」參軍姚伷上報說道。

「隴右六郡戶籍多少？」陸遜好奇地問道。

姚伷回憶了下內容，說道：「金城、西平各有三、四千戶。天水、廣魏二郡戶籍多些，各有八、九千戶。隴西、南安與河湟二郡相比，多上幾百戶。涼國六郡之戶籍約在三萬兩千戶上下，約有男女十三萬餘口。」

說著，姚伷語氣沉了些，說道：「隴右六郡戶籍甚少，雖有羌亂緣由所導致，但更有豪強、宗帥隱匿人口。今隴右降人多豪強、大族，大漢欲將隴右納入治下，宜當謹慎行事。」

隴右人口少，陸遜有所準備，但是真沒想到這麼少。當然如姚伷所說一樣，隴右有許多人口被隱匿起來，真正入戶籍的人口不多。

畢竟馬超以隴右豪強為根基，豪強、大族們為他出兵作戰，馬超必然要厚待這些豪強，給予政治、經濟利益上的補償。

陸遜負手踱步，搖頭而笑，說道：「六郡三萬餘戶，一戶供養一卒，何其困難？難怪馬超需靠我大漢供糧，才能得以用兵！」

馬超所建立的涼國太畸形了，幾乎是靠大漢輸血才能存活。一旦失去了大漢供血，或是說大漢向馬超用兵，涼國滅亡也僅是時間問題。

正因馬超所創立的涼國畸形，其國內大量豪強不看好馬超，僅是受迫於馬超的兵威不得已臣服。故而在大漢入隴之後，且不說姜氏主動帶路，不少豪強更是直接絲滑歸順大漢。

「都督，今馬超雖亡，但隴土中尚有未順之人！」

姚伷思慮少許，說道：「如西平太守麹英，廣魏太守馬岱。今二者兵雖然少，但不可以不除之。」

馬岱為馬超堂弟，不必過多介紹。另外一個西平太守麹英，則是西平郡大族之人。因在馬超平河湟時，麹英率兵相迎馬超。馬超拜其為西平太守，與金城姜冏一同坐鎮河湟。

麹氏，為西平郡之大姓。其本為曲姓，因漢哀帝時期得罪貴人，不得已舉族逃至河湟西平。兩三百年下來，麹氏在西平成為著姓，結交羌人，勢力龐大。

漢末時期，名震一時的大將麹義便是出自西平麹氏，其之所以尚曉羌胡之兵法，能在界橋大敗公孫瓚，與其生長在河湟地區，有莫大關係。

陸遜踱步而吟，說道：「西平麹英為守戶之犬，今派人前往西平，讓其留任西平太守，足以安撫其心。廣魏馬岱，先遣人勸其歸降，如若馬岱不降，再派兵討之。」

頓了頓，陸遜吩咐說道：「讓魏延暫領隴西郡守之事，率兵前往狄道，嚴防麹英或西陲羌人反叛！」

「王平率本部兵馬東歸，盡取隴山諸口，嚴防魏人搶佔隴道之險要；楊昂率兵前往漢中，接應黃都督從駱谷撤軍。」

「諾！」

王平、楊昂二人拱手應道。

待王、楊二人退下，陸遜抓緊時間，提筆撰寫表功、戰事經過之奏疏。

當奏疏中，陸遜除了正常彙報外，其還以便於管理羌、氐人為由，向武漢中樞提出，希望能將陰平、武都划入雍州當中，形成河湟二郡隴南二郡隴右四郡的行政區域。

之後，陸遜寫到表功奏疏時，竟有些渴望縣公這一爵位。但考慮到自己功績遠不及霍峻，陸遜唯有默默地將此念頭收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