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摸底考試

鴛鴦回賈母身邊。

王熙鳳、迎春、惜春、探春、王夫人等人都往外看，想要看一看賈蓉來了沒。

鴛鴦跪下捧起托盤說道：「奴婢見着蓉大爺了，蓉大爺說皇上決定明年開恩科，今年十月份將會有一場秀才考試。」

「他要考秀才？」

「這麼快就要考秀才了？」

「喲，真是個上進的人兒。來了沒，快叫進來說說話。」

鴛鴦說道：「蓉大爺說，他正是才思泉涌的時候，不能來給老祖宗請安。

只能讓這文章替代。等他完成手中的作業，再來請安。」

鴛鴦將托盤送到老祖宗跟前，王熙鳳卻先拿起來了。

她一面看一面往老祖宗跟前遞，「這個字，寫得可真好看。」

迎春、惜春幾個倒是讀過幾本書，但也只是讀罷了，其中的道理並沒有領悟多少。

對於這些八股文章讀得不太懂，雖然不懂，但不妨礙她們看啊。

賈母更是不識字，她歡喜地看着這錦繡文章，看着這字兒。

她看重的是賈蓉對她的尊重，送一篇文章過來，比那些嘴皮子的話，要讓人歡喜。

「妹妹，你來念一念。」

探春的才華最出眾，讀這八股文不是難事。

探春：「這篇文章是講《孝道》的，孝道文化之內涵出自乎孔丘也……」

探春讀得慢，賈母和王熙鳳聽得真切，這一篇文章不知道為何，突然就進入到她們心裏去。

尤其是賈母，聽到這一文章十分受用，接連點了無數次頭。

等探春讀完這一篇文章，賈母眼角濕潤，「蓉哥兒難得有一片孝心，將我庫房裏那套白玉做的硯台送過去。」

「是。」

賈母讓人將這篇文章給賈政看看。

賈母心思一動，「蓉哥兒是個好孩子，不如讓他過來陪寶玉讀書？」

天大地大，不如寶玉大。

賈母的心裏，寶玉是最聰明的，是最有可能考上進士的。

這事暫時就放下了，但賈母心裏依舊藏有這個念頭。

隔壁家要考秀才，王熙鳳等人無聊，就派人去請尤氏過門來聚會聊天。

尤氏被賈蓉吹捧著，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樂意到榮國府去分享。

「蓉哥兒不知有多勤快，寅時三刻（四點左右）就起來讀書，先是在院子裏大聲朗讀，再去練字，等吃了早飯再到族學去。」

大家才真的明白，賈蓉轉性了，賈蓉真的上進了。

王熙鳳將白天的事情和賈璉說了。

賈璉搖頭大笑，「他要是能考上秀才，我給他磕頭，喊他一聲哥。」

賈蓉是什麼樣子的，誰能不知道？

內宅里的婦人可能不知道，外宅的男子不可能不知道。

他捏著王熙鳳的手，用目光去調戲環兒。

環兒卻說：「這是不假，蓉大爺已經堅持一個多月了，每日早起讀書，晚上不到亥時（九點）不睡覺。」

賈璉再細細詢問，環兒回答得有鼻子有眼的。

賈璉：「若是他真的能憑藉自己的實力，考上秀才，那確實是一件好事。」

在京都，秀才到處都是，能不能考上進士那才是重要的，賈府並沒有將太多精力放在賈蓉身上。

秀才，沒什麼大不了的。

……

賈政偶然一次派人來查族學，居然發現沒幾個學生考上秀才的。

賈政大怒，派人來斥責了一番。

賈代儒誠惶誠恐，「這次秀才考試要是不能出彩，這族學的費用恐怕就要減半了。」

在這裏好吃好喝，住的是三進的院子，出門有人伺候，誰捨得這一份豐厚的月銀啊？

夫子們都很心憂。

正好賈蓉來了。

「蓉大爺，您請坐。」

「蓉大爺，請喝茶。」

瞧瞧，他們的嘴臉，一個個都變了。

賈蓉第一次來，雖然都出來迎接，但個個高高在上，傲嬌得不得了。

如今看到了賈蓉的實力，也知道賈蓉是大方的，一個個變相地討好賈蓉。

賈蓉調整心態，對他們不再是對待上司，而是對待下屬一番。

現在他是管理者，夫子們是他的下屬。

領導職場規則：對於下屬不能一味地威壓，得要恩威並重。不然員工不服。

賈蓉拿起茶水，喝上一口，審視他們一番，再說道：「我要準備考取秀才了，你們誰能輔佐我考上秀才，賞金子十兩。」

賈母賞賜的金子在，正好可以用上。

十兩金子可比百兩銀子要多得多，就是賈代儒都有幾分心思。

「蓉大爺，您放心，族學的一切都為您準備好了。」

「我們今天做一套題吧。」夫子信心滿滿地說。

「一套？」賈蓉搖頭，「不，至少兩套。」

「兩套題？」陳夫子頭大。

其他夫子有些為難。

一套題有四書文、試帖詩，經論、律賦等等，至少有六份試卷，這可不少了。

做題的人容易，可是出題的人難做啊。

他們正要拒絕，但看到賈蓉那信心滿滿的表情，又咽下去了。

陳夫子：「您放心，准能為您準備好。」

「您儘管學習去。」

賈蓉站起來，作揖，「多謝夫子們。」

幾人開始商量出題的事，依據各人的特長，一人出一份試卷。

賈蓉回到丁字班，看着這些玩鬧的同窗，心想這些人過得太舒服了，不行得要折磨一下。

自己學習多無趣了，多人一起學習才有快樂。

他同窗說道：「夫子們準備給我們考試，說要是在規定時間裏沒有完成，就進行退學。」

「啊！」

「蓉大爺，這是不是真的？」

「你可別騙我？」

賈蓉認真地點頭，「我大伯父很不滿。他說族學耗費的銀子太多，才出幾個秀才。

他準備削減族學的費用，所以成績太差的人不能來上學。」

說完他搖頭低聲說道：「老祖宗準備將寶二爺送到這裏來讀書，太頑皮的，不知上進的人也要清除出去。」

大家一聽，壞了。

被清除出去，就再也沒有免費的茶水喝，沒有免費的點心吃，沒有免費的多油的飯菜吃，更沒有免費的筆墨可以用。

「我要練字了。」

「我也要練字。」

「我的書呢？」

不久之後，丁字班傳來朗朗讀書聲。

甲字班：「丁字班怎麼了？」

乙字班：「丁字班瘋了？出來玩嗎？」

丙字班：「我找人問問去。」

一打聽不得了了，族學要清退人，族長說要送一批人出去。

於是個個不敢玩，都跑回去練字的練字，背書的背書。

賈蓉讀書累了，就拿着毛筆到柱子上寫字。

「刻苦地學習，要打有準備的仗，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在柱子上寫草書，他來了幾分興趣。

於是他在另一根柱子上寫道：「人生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

出來活動的學子，一看到這幾行字，臉都變色了。

「這是勸我們學習？」

「早上不睡懶覺，人生有何意義？」

「勸學？還是勸死？」

「搞得這麼嚴重了嗎？怎麼辦，考不過真的要趕出去？」

想出來玩的學生，看到這些字又乖乖地回去。

不一會兒，賈代儒拿來試卷，親自給賈蓉監考。

丁字班的學生坐如針氈，他們不用考試，可是他們也怕啊。

要是輪到自己考試該怎麼辦？

這一天大家惶恐不安。

夫子們：奇怪，這些人怎麼這麼安靜了？

放學后，賈蓉未走，他要等成績，要等夫子們給他評試卷，講解不足之處。

在等待過程中，賈蓉對賈代儒說道：「諸多學子覺得山長偏愛我，只對我一人考試，對他們不聞不問。」

「他們說，他們對山長敬愛之心，如同父親。希望山長能一視同仁，給他們也考考試，給他們一個參加秀才考試的機會。

他們說他們會努力學習的，用學業來回報山長的教育之恩。」

賈代儒：真的這樣嗎？

那些混蛋真的有這麼愛我嗎？

賈蓉臨出門口前，他回頭說一句道：「想要多幾個人考上秀才，不妨來一次摸底考試，對有希望的苗子重點培養。

這樣您就能向伯父交差了。」

賈代儒頓時有了亮光，對啊，怎麼沒想到要考試呢？

既然他們這麼愛我，那就不能辜負他們的心意。

賈代儒送走賈蓉，擦着眼淚去找書局的友人，讓對方印刷試題。

「第一次考試就考四書文和經論吧。」

學生一早來到學堂，發現今天和以往完全不一樣。

「不會吧，真的要考試？」

「慘了，我昨晚什麼都沒看。」

「夫子，我錯了。」

「臨時抱佛腳，能學一點是一點。」賈蓉抬起手，握緊拳頭往下拉，「諸君，加油。」

所有的學生捏起拳頭喊「加油」，該背的背，該寫的寫。

賈代儒到族學，一看他們這麼認真，大為感動。

「都是好孩子。」

回想起當年自己的雄心壯志，說要教出狀元來，卻碌碌無外幾十年，罪過罪過。

賈代儒：既然他們這麼好學，我絕對不能辜負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