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所謂隊友

空地間呼地升起一團火，四周現出沙灘的樣子，漸有人出現在火邊，一眼看去大約三四個，圍著火坐成一圈。

「叮！副本開啟剩餘時間為：十五分鐘。」

空洞的機械音響起。

方棠端著那一盤炸雞，陷入吃與不吃的糾結中。

「喂。」突然有人在背後跟他打招呼，方棠回過頭，在看清那人的樣子后：

「卧艸！你不是死了嗎？！」

「沃日！你怎麼在這裡？！」那人也嚇一跳。

「你們認識？」篝火邊一個在烤棉花糖的男生問，大約是高中生的樣子，聲音有些變聲期的沙啞。

他推了推眼鏡，方棠注意到他頭上頂著的id：群山照溝渠。

「學姐啊……」那人一臉痛心疾首，「你怎麼也死過來了呢？」

「我還沒死呢，收起你幸災樂禍的語氣。」方棠踢了她一腳，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從盤子里挑了一塊炸雞來吃。

「我是奶昔的搭檔，叫我群山，不要叫溝渠——快過來坐，你們擋路了。」男生把棉花糖排成一列，由於過於整齊，看起來像某種昆蟲的卵。

方棠打算再也不吃棉花糖了。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方棠問，她看了一眼以前的死黨頭上頂著的id：奶昔燉燕窩。

「就和你知道的一樣。」奶昔，啃著炸雞，「我死了——不過你也快了，我們彼此彼此。」

「喂！」

「你沒聽遊戲說明嗎？」

「什麼遊戲說明？這個鬼玩意兒還有說明？」

奶昔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會在誆我吧，我可是好心幫你這個新手做指導呢。」

「騙你幹啥，我什麼也沒有干就到了這裡。」

「就是那個叫魔王攻略的app呀，出現以後會有個彈窗，上面寫著的就是遊戲說明。」

方棠想到自己幸運e的體質，陷入了沉默。

「喂，方糖啊，你實話實說，你到底記不記得？沒事，你忘了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我沒看到，手機沒電了。」方棠木著臉說。

「……噗哈哈哈哈哈哈嗝，不好意思沒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奶昔爆發出一串大笑，笑得幾乎斷氣，「幸運E呀方糖，你真是個人才！」

奶昔笑著笑著歪倒到地上，漸漸只剩吸氣聲了。

「別管她。」群山把燒烤架移遠了一點，生怕碰到她的口水，「那麼方糖，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可以。」方棠深知死黨的尿性，確認了一下她不會被嗆到，也就不理了。

「這個軟體的名字叫做魔王攻略，但遊戲的名字叫魔王。據說是因為遊戲中最大的boss就是魔王，但是沒有人看到過，所以我對這個說法持懷疑態度——說回魔王攻略，你可以認為這是一個遊戲論壇，它分為兩個板塊。」群山舉起手機，上面也只有一個軟體，「內測板塊和正式板塊。」

「我們就是內測玩家。」他點開個人主頁，群山照溝渠的id下面有著一個紫色的內測玩家標誌，「內測玩家能在內測板塊上發言，但只能看正式玩家的帖子，不能進行回復。而正式玩家的APP上只有正式玩家的板塊。」

方棠找到了主頁，發現自己的標誌是白色的，「標誌顏色代表什麼？等級嗎？」

「是種族。紫色是魔族，金色是神族，這個其實對技能影響不大，只決定NPC的初始好感度。」

方糖想到了蘿莉那一句：「請問你是人還是——」

不會吧……

「那白色是什麼？」

群山愣了一下：「應該是人族，不過人族后標明了不能使用魔法——基本上都沒人選。」

方棠：「……」

很好，可以重開了。

「……我現在重新選，還來得及嗎？」

「這是不可以的。每個人只有一個內測賬號，選定了種族就不能改變，而且如果你在遊戲當中死亡，這個賬號就註銷了。」

方棠：「……等一下叫奶昔給我一下痛快的。」

「我不介意這樣做，因為你能來到這個遊戲里，證明你命不久矣了。」

「我身體很好。」

「這不是健不健康的問題，意外死亡也包含在內。有內測玩家統計過，強制遊戲一開始是一周一次，後面會漸漸頻繁。到了一天一次的時候你就差不多會死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比如我就是在家裡平地摔摔死的。」

……同學，你真名是不是叫瑪麗·伊娜·紫愛·蝶夢如璃·陌千魅舞·花夢冰靈·月殘殤·琉璃愛夢蓮淚·蘇？

「但即使你死了，你還會繼續活在這個遊戲裡面，除了每天22點到五點的強制遊戲時間，你都是自由的。而且系統會在遊戲中復原你最想住的房子，還有你想要的生活。」

「聽起來不錯。」

「這只是我們這些鹹魚的生活方式，打打低端局，帶帶新人，開開party。真正有追求的大佬都在闖副本，沖實力排行榜。」

「還有排行榜啊。」

「個人主頁，向下劃一下就可以看到了。」

方棠打開排行榜排在首位的赫然是魔族玩家「佩玉有聲」，第二位則是一個叫「能苟就苟」的人族玩家。

兄dei，你這個ID完全沒有可信度好嗎？

「第二名——」

群山的表情有些古怪：「那位的闖關方式——咳咳——比較清奇。說的好聽點是和NPC關係很好，說的難聽點——嗯，就是一馬屁精。他是最先進來的那測玩家。因為聽說高級副本的npc很好看，刷了幾個，排名也就上來了，聽他自己說，第一名是他的十倍。」

果然很能苟啊……

「副本難嗎？」

「低端局不難，解密類的居多，除了被嚇死，幾乎沒有別的死法了。到高級副本才會需要武力值，就是魔法技能、道具之類的，同時需要的智商也更高。app上有骨灰級玩家發布的名字叫『佩玉大佬帶飛我』的視頻，據說是在副本中遇到智商不夠用時的教科書級別操作。」

「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

「不，武力碾壓。」群山推了推眼鏡，「佩玉有聲推平了半個副本，npc全死光了。」

「……」

你確定這是能寫進教科書的？

「唉可惜我們跟佩玉有聲不在同個伺服器，要不是因為這個，我可能會去嘗試一下高級副本，或許能被帶飛一次。」群山念叨著。

奶昔舉起兩隻手表示非常同意。

「叮！應玩家要求，本次副本推遲15分鐘。」

「道具？」

「不，就是要求。」群山說，「你記得剛開始系統問你有什麼緊急事件嗎？」

「所以那個玩家是去處理事情了？」

「我感覺不是。」奶昔把炸雞骨頭放在地上拼著玩，「大概是又碰上了『那個』玩家。應該吧。」

「我的天。」群山嘆了口氣。

「然後？」

「這個玩家非常懶，懶到系統都看不下去。自從他要求系統為他做囤了半年的家務，家務就被加在了禁止名單上，於是他現在改成了讓他多睡15分鐘。」

「不好嗎？這樣時間不就少了嗎？」

「主要是他，就是神族玩家孟南柯，是一個腦子有坑的人，他參與的副本不是變得特別難就是變得特別簡單——唉，我也說不清，你試試就知道了。」

哦豁，試試就逝世的隊友，我明白了。

「對了你們知道能力是怎麼回事嗎？人族玩家能用嗎？」方糖想起了那個［像小強一樣堅強］。

「人族玩家的特殊優待！我聽論壇上有人講過。」奶昔湊過來，「應該是能用的。反正我用的時候沒有耗藍，應該不屬於魔法。」

「你真當這是網游啊，還耗藍。」方棠敲了她一下，「老玩家，轉職了沒呀？」

兩人都沒有笑。

方棠一愣，「還真能轉職？」

「等正式玩家進來了，我們就能和他們一起轉職了。」群山翻著論壇，「我們這個服還沒向正式玩家開放，自然到不了遊戲里的地圖。現在我們服的人大多數還在低端副本裡面攢道具、收集能力，為轉職做準備。」

「怎麼收集？」方棠看到了一絲希望。

「道具容易，可以在副本里隨便撿，但想獲得能力要擊殺NPC，還是有一定幾率掉落。」

「有幾率……那就是沒幾率了。」方棠吐槽。不要小看了非酋的影響力。

「前提是你能殺得了NPC。但殺了他們也有麻煩，因為這些npc互相認識，你殺了一個，在下一個副本就有其他npc找上門來。」

這是什麼見鬼的機制……

「總之你先和我們苟一輪吧，現在我教你用一下手機。」奶昔說。

「我是成年人了，這大可不必。」方棠嘴角抽搐。

「這是不一樣的。」奶昔越過她抽走了手機，「看到關機鍵了嗎？」

「我沒瞎。」

奶昔一按，手機上彈出一個半透明的光幕來，飄在半空。

NB，黑科技。

「這是你的個人信息。血藍，狀態，道具，能力，技能——啊不好意思你沒有技能——都在上面。」

「音量加是呼出系統，音量減是關閉個人信息或系統。然後，看到中間這個『返回主頁』的鍵了嗎？」

「使用技能？」

「不，是『進入副本』。」

這遊戲是不是有毒……這種經常誤觸的鍵……用來干這個？

「你出了遊戲，這個鍵也是能用的，所以要小心。」

「我回去就用502粘起來。」方棠面無表情的說。

「叮！15分鐘倒計時結束，準備進入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