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煉虛圓滿（四）

從泛藍雪山到熱帶雨林，水面下是冒著泡泡的海底火山。

同一片區域的地理狀況十分豐富，人口因為有大面積的豐美濕潤平原也非常多，是本世界人口密度和數量最多的區域。坐在雪山頂，向北是海洋，且大陸架呈廣大的斜坡，一直延伸到極深處；向東是山地，因為水汽受阻，動植物稀疏，更是沒有凡人定居；從東南到西邊，則是海洋氣候的大平原，間或一些孤零零的山峰，向南萬里居然都是平原和低矮丘陵，而最南端是海洋、直到南極部分。這種地貌挺少見，木蘭只在某個中世界看到類似的。同時，人口眾多不僅帶來繁榮，還有紛爭。

「我們去平地傳道嗎？還是在山裡把木蘭觀展開？」

「還是在山裡吧。地方大，施展得開，還能建凡人村莊。」

「好。」

一人一劍下山，看似步行，其實已經將動植物尤其是靈植全部查了一遍。

「這裡的靈植比其他地方種類少。不過數量倒是比較多。」訓練了好幾百年，靈靈終於能分辨靈植和凡植了。

「凡人和修士對環境的影響比較大。不過有些高山品種之前我都沒見過。」木蘭在不同的地點各移栽了些到特種種植法屋裡，溫度、濕度接近本地，靈氣濃度、肥料、培養基等等設施完備的高山極地環境。

煉虛期中期開始，她除了用一批二等空珠種「常見」品種，又開始用法屋做小規模人工種植試驗，但加速生長所需的生機卻是用低價值的靈植、靈蜂、小妖獸等等，定期定量定品種，可以公開參觀。似乎到了某個階段，她就不再用必須隱瞞的手段去加速靈植的生長。或者說，她個人能用、且用得起的藥材，實在太少了。

收集完靈植，木蘭在高山和丘陵交界地貌里選了塊荒地，直接放下道觀法屋。之前部分弟子曾經生活過的痕迹已清理乾淨，一切恢復如初。

那些活了兩百多年的弟子們也都逝去了。只留下她這個觀主，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靈靈看了下塔頂上方似有所感的木蘭，實在找不到共鳴，就在附近尋找可以建村莊的地址，結果「不小心」真的遇到了一處聚居地。

由於本地凡人王朝更替比較頻繁，雖不至於每十年就打得生靈塗炭，但是各種斗幾乎天天都有，避難逃跑的人就更多了。這處聚居地之前在靈靈和木蘭的神識掃描里直接跟凡獸凡植的地盤相等，可現在仔細一看，這裡明顯曾經屬於一個有實力有底蘊家族的退居之地，不論是避開山洪還是種植口糧，或是防範野獸和匪徒，選址、構造都體現了很大的智慧。可惜，估計是那個家族在漫長時間后回歸平凡或者遷走了，早期的精緻建築已經被一堆目不識丁的山村居民改得面目全非。此外，由於人口忽多忽少的，這片防災建築的結構已經被破壞不少。

靈靈沒有兩輩子的記憶，木蘭有。

她被叫來后，看著這片古舊山村，去掉本地居民的披掛短打衣服，她總有種奇怪的「穿越」感。

「挺有意思的。我們可以在附近其他地方選址。」

「還是直接改這裡？我聽說這片山地是不收稅的，凡人官吏從距離最近的城市機構到這裡走山路至少需要二十天。」所以還挺適合她們安置自己人的親屬的。

「沒事，我們直接削掉一個山頭。」這片山脈很戳中她的某種心情。「我把道觀也放這裡吧。」

靈靈沒有接觸過年輕時的木蘭，不過覺得木蘭從來到雪山後比以前更加隨心所欲。她研究了下木蘭的修為狀況，覺得姐姐應該處於某種瓶頸需要突破，或者正在突破中。

***

山中的雨讓青綠的挺拔秀氣松林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塔上掛的鈴鐺在風裡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個塔是新做的，三層黑白小塔，最上一層是可以看雨的涼亭結構。

綿綿細雨下了兩天才放晴。而木蘭也在涼亭內的躺椅上看了兩天。

靈靈對姐姐的詭異「口味」已經無語了。有誰會單獨種植甚至修剪山上的「景觀樹」啊？！還有，一個煉虛修士，居然還親手做了個躺椅躺著……怎麼看怎麼不正常。最要命的是，這位居然不修鍊不練劍不研究不種地，啥也不做地在那，看雨！好吧，她換個地方也一起看凡間下雨，嘿嘿，就在躺椅上方不到百米的地方。她還順便將一個掉進石縫裡摔傷了腿的小姑娘扔回村口。

木蘭沒管靈靈每半個時辰就要到處晃悠的行為。她在看下雨，但又不是。這個世界的天道是完整的，地理氣候、智慧生靈、社會歷史也是完整的，與她的小小世界全然不同。她甚至還認認真真看著一家五口整兩天的生活日常，包括父親將淘氣兒子揍了一頓說再拆家就把他送人，母親帶著小女兒在屋檐下做針線抱怨天黑得太早，老奶奶則樂呵呵地拖著有些跛的右腳蒸菜餅洗衣服。

她幾乎沒在風鳴界過過普通農家生活就去了尋天宗，年幼時的情景也是以旁觀記憶的方式「看」的。至於上輩子……少年時代的正常生活也只剩下乾巴巴的動作場景，再之後就是動蕩、貧乏、入伍、戰爭，與這輩子的凡人和修士差距極大。

也許，八百年後她就坐化了，所以不妨在這裡多看看。

「請問，有仙師在嗎？」

三代五人是木蘭觀的第一位「訪客」。放好道觀、建好小塔后，木蘭就沒出去過，更不要說主動招攬學員病號之類，搞得靈靈都不知道姐姐在本地到底要做什麼。

木蘭抬腳站到這五個人面前。

祖父，父親，二子一女，都有靈根。祖父衣著在本地算是上層，練氣二層；父親和子女都是一身本地武人服飾，除了女兒都已引氣入體。而女兒是資質最好的，本世界罕見的土木雙靈根，不管做啥都能行。

沒等她說話，五個人齊齊行禮。本地流行捂胸鞠躬，反正腰彎得越低越恭敬。「見過仙師。」

「嗯，你們是第一批來的。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