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明悟之心

時間回到現在。

此時黃昏籠罩，殘陽如血，整座寺廟正面因背對殘陽都處在一片陰暗中。

煙霧繚繞中，外面貌似有兩個人和老殭屍打成一團，其中一個身形『甚偉』，在武晴天朦朧的視野中飛來遁去、游上跑下，好不敏捷。另一個則畏畏縮縮，在前者的幫助下狼狽逃竄，兩人在化為人形后的老殭屍面前只能堪堪自保，還是在後者突發戲耍獵物的心態后，才得以苟全。

但武晴天似乎感覺到，那個胖胖的傢伙身體里蘊藏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只是一直在隱藏，沒有釋放。

昨夜之事，在他強行變身之後就記不得了，現在是狸貓的模樣，只是靈氣耗盡變回了『原型』。他只知道當時無窮的疲憊感和鑽心的疼痛讓他迫不及待了結這一切，意亂煩躁之下，將那老殭屍的指甲插入胸膛，在意識即將要陷入沉睡時，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了『拔，左』之類的字眼，雖有疑惑，但軀體傳來的舒適感卻令他完全放下戒心，那股陌生力量的流出是不會騙人的，一定是那『殭屍之魄』的湮滅所致……所以他徹底丟掉顧慮，舒舒服服一覺睡到現在，眼下馬上又要入夜了……

心裏雖對除去一大患興奮無比，很想立刻進入吞噬空間查看，但武晴天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先止住老殭屍再說，他怕老殭屍一不留神把這兩人打死了，畢竟它雖然不吸人血，但仍是憎惡人的，作為一個『正常人』他還是要阻止這種事發生的。至於老殭屍為何從爬著的變成站着的，他料想必是吞噬了殭屍之魄的緣故。

「前輩……」

不便直接暴露自己，武晴天伸長了脖子，試着遠遠用意念交流去呼喚老殭屍，突然間，他發現眼中出現了一幅奇特的光景，他呼喚產生的意念就像一根不斷延長的白色光路，自身上發出后，一刻不停朝老殭屍移動而去，但剛要接觸到老殭屍就被雙方戰鬥的餘波給打散了。

「怎麼回事，我怎麼能看到意念的『實體』？難道我的眼睛超進化了？」

眨了眨眼睛，卻見此景仍在發生，在他的操控下，交流意念依然變作白色光路繼續前進，而他進一步朝戰鬥中的三者和周圍事物看去，希望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可惜，什麼也看不到……

「不對，意念可以理解成精神力、一種『波』，他的精神力可以被看到，那萬事萬物和他們的戰鬥之間也會產生『波』，那為什麼只能看到自己的？難道是，只能看到人腦產生的，或者是只與自己有關的意念波？」

想到這裏，他決定多嘗試幾次，又試着將自己的意念和老殭屍聯通，不斷嘗試，不斷重連，不斷斷開……想有古詩曰：「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那是兩個相愛的人在很多情況下能心心相印，互相心領神會對方的意思，武晴天猜想，如果老殭屍意識到他的意念試圖與他溝通時，身上或許也能發出同樣的光路與他相連，但很顯然老殭屍和他的關係並沒有達到這樣的程度（拜託，人屍有別！）。

他的思路突然又輾轉回到以前，那個奇異的溫泉、大如汽車的烏龜、被操控的狼、夢境女人……

那隻巨龜，當時他們實現了心靈上的無障礙交流，事實上在隨後路途中武晴天嘗試了很多次與動物溝通，對象包括：蟾蜍、蟋蟀、貓、狼……沒有一次成功，甚至在他利用狸花貓的屍體變身後，也幾乎不能和其他貓精神上直接交流，最接近交流的一次要屬那群奇特的螞蟻，在被神秘人操控的情況下，它們發出了人類字眼。反覆實驗數次后，終於他確信：交流的生物需要一定程度的靈智且主動迎合，而現在，似乎只要他的意念波到達之處，一切都能溝通，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能力可太逆天了。

他的身體好像一直在進化，在朝一個遠超人類想像的方向進化，武晴天又回憶起他變身時的每一個細節，屍體、屍體、動物屍體，幾乎都與屍體有關，難道他天生就與這些東西有緣？這固然和他的靈氣太少不足以利用微量組織變身有關，但細想下來，這吞噬寶石之力和殭屍的能力也有異曲同工之處，吞噬寶石用其身體，殭屍則吸人精血，吞噬寶石可以完美吸收對方的一切能量和軀殼，但殭屍要想變強只能吸取強大人類的血液或殭屍之心，比較下來，當然還是吞噬之石更完美。

但殭屍血脈好像超脫了吞噬寶石之力在影響他，那種瘋狂嗜血的特性會影響他的理智，這一點，從那次擊殺大肥蟲時的癲狂可以看出，但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變過，但為何老殭屍在咬到他后說他是半屍之體？莫非殭屍的血脈已經融合進他的每個形態？應該是那殭屍之魄搞的鬼，就像他的動物形態可以自由組合一樣，將殭屍血脈融入了貓、虎、螞蟻之中。

不知將她驅逐出去后，這種影響會不會消失……

武晴天不斷思考着今後可能發生的狀況，大腦飛快運轉，思緒也在不斷激發中抽絲剝繭地捋清著，精神的力量好像收到了一種指引，開始呈現出一片朦朧而又熟悉的境地……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小黑講過的一段話，大意是：

「吞噬之石的潛力是無窮無盡的，但要把它發揮出來完全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也許一開始我就走入了某種誤區，太過依賴別人的指導。」吞噬之石本身就是宇宙間非常罕見強大的一種寶石，而他更是另一個宇宙穿越來的外來客，兩者的結合或許根本不適用於這個宇宙的規則。武晴天想到這兒，聯繫到之前的世界學到的逆向和抽象思維，腦袋嗡的一下開竅了。突然覺得自己曾經太傻太天真，將吞噬寶石的力量運用得太墨守成規，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隻外星貓身上。（目前在吞噬空間內生死未卜）

「一切都還要我自己去摸索。」想到這裏，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有那名女孩肖晴雪，有虐殺怪蟲后的血腥場面，也有夢裏自我女性化的畫面，還有那條首尾分明的古老藤蔓……小黑對吞噬寶石的了解只是來自過去的記載，這些記載對另一個宇宙的他是否有用還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或許我現在應該試試冥想。」

前世的學習中他知道，一旦自己陷入某種糾結和緊張狀態時，適當冥想一下可能會使問題迎刃而解。

現在，他開始了。

緩緩閉上了眼睛，試着放空自己的思維。

但很快他發現，自己的思維活躍得像上一刻能飛升到天空翱翔的鳥兒，下一秒又伏潛到海底一萬米的獅子魚，人類的思維在需要平靜的時候反而會活躍得上躥下跳，滋生出很多無端聯想、無限遐想，至少現在的他是這樣！靠，腦子浮現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女同學、模特……學校、北極洲……奧特曼、小怪獸……甚至包括小時候經常借同學的光碟不還，被外婆追着打的記憶……等等，外婆。

武晴天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慈祥的面孔，雖然皺紋早早爬上了面頰卻永遠洋溢着笑容，即使曾經經受過那麼多苦難，也總是那麼樂觀。

……她老人家還好嗎？

回想起以前的過往，他的眼角漸漸濕潤了，如果可以選的話，他寧願丟掉身上的一切能力，做回那個普普通通追番看劇的宅男。

這個宇宙里也有她嗎，即使她們是不一樣的。

武晴天的心漸漸平靜了，只是趴着。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簡陋卻溫暖的小屋內，那個灰瓦灰磚的土房，外婆粗糙而暖和的手，常常在夜裏看完水田后回來握着他的小手細細摩挲，手電筒的餘暉也經常閃爍著，窗外的夜空特別藍，明亮的月光伴隨着大黃警惕的叫聲，蛐蛐聲似乎也離得他很近……

一切的一切又浮現出來，那一串記憶從埋藏的最深處發掘而出，就像一串明珠本該細細雕琢且修飾，卻被自動忽略已久，人世間最美好的事物莫不是最後才會去珍惜。

一滴淚從眼角落了下來，卻因毛茸茸的貓毛極其柔和而細膩，使得它似露水滑落草尖，一路順風順水地滑到了脖子中間，咻～鑽入毛叢不見了。武晴天完全沉浸在回憶中的溫情中，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那道神秘的黑白蛇紋，漸漸又發光了。只不過這一次，亮起的是白色的一側……被淚浸潤了的白色蛇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