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殭屍之秘

此時已接近黃昏，太陽昏沉沉地準備落下，金色的餘暉將這座小山的一側映照得一片通紅，但另一側，依舊包裹在無形的陰暗中。

廟宇四周充斥着「轟轟隆隆」的打鬥聲，空氣在振動，牆壁在顫抖，每一次撞擊都帶着風聲呼嘯、鏗鏘之音，正是那殭屍和胖子戰鬥產生的動靜。

佛堂內部，房樑上又振下來一層又一層的飛塵，將整個大佛瀰漫遮掩住。

一處在場所有人都不會想到的地方——大佛像頭頂，在敏感的貓鼻子吸入大量灰塵后，武晴天終於從『漫長』的睡眠中蘇醒了，「阿嚏！」狠狠地打了個大噴嚏，這才慢悠悠地從佛像頭頂伸出腦袋去看外面。

灰塵籠罩下，看不清外面是何等光景。

「那傢伙，又和誰打起來了？昨天還沒打夠？」

「做殭屍真是好啊，精力充沛，可惜就是沒有了人的某些樂趣。」

想起了以前看的某些旖旎畫面，武晴天啞然失笑，他的神經是極為跳脫的，一件毫無相干的事能和另一件毫無相干的事相聯繫，不論是小時候，還是成年了，但小時候孩子的心思總要單純些，長大后成年人的思想容易會往性的方面偏移，失掉童真，多了幾分猥瑣之氣。但作為一隻貓咪，面部是不會有太多的猥瑣表現了，只得無趣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站了起來，四個爪子狠狠抓住了佛像上的肉髻，伸直了，繃緊了刨兩下，然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還別說，這感覺真爽！

昨天的事，想來真是曲折之中又帶着一縷順利，驚險之中又帶着一絲平淡。

本來那小鬼就要死無葬身之地時，他急中生智憋足全力發出了一聲震天虎嘯，就好比狹小的房間內炸了一顆高爆手雷，威力大得驚人（不比狸花貓形態的弱嗓），登時吼得整個廟宇都震動了，佛像揚灰，巨大的聲勢唬得那殭屍一時間動彈不得。這才讓那小鬼有時間逃走。

後面的事情更為離離譜，見那小鬼逃走，那殭屍緩過勁來后對武晴天發動了瘋狂攻勢，狂暴攻擊之下，武晴天即使是猛虎之軀也難敵此陰邪之物，正當以為要悲催地獻出自己來到這世界的「處男」之血時，那殭屍的牙齒在快要咬破他的虎頸時收了回去，腦子裏同時接受到了一個信息：

「……你是同族？」

收到此信息后的武晴天卻是震驚無比，不過立刻變回了狸花貓形態，他想這傢伙連送到嘴邊的大餐都能放棄，總不會現在搞偷襲吧。而且老虎形態消耗的靈氣過於巨大，再過幾分鐘他連貓形都要大喘氣了，十分鐘『真男人』，不好當啊！（他也發現在劇烈的打鬥中很難做到集中精神變身，這不是熟練不熟練的問題，而是在戰鬥時肌肉的高度緊張和血液的劇烈流淌，難以改變）

武晴天變為狸花貓后，那怪物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居然有種人性化的複雜感，但它是四肢着地的，慢慢爬回了佛像后的陰影處，開始張嘴大快朵頤着什麼。

武晴天有些害怕，不敢跟進去看，怕瞅見什麼人類屍體什麼的血腥畫面。

誰知下一秒，腦海里就傳來了一條訊息：「汝是半屍之體，血脈不純。」

半屍之體？殭屍？

武晴天心裏犯了嘀咕，難道吞噬之石真的沾染了某些不幹凈的東西，或者趁他睡覺偷偷把一頭殭屍吸收了？不對，不對，他馬上拋開這個荒誕無稽的想法，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幾次變身都是自己主動吸收的，並沒有超出自己掌控的範疇。

等等，他突然想起河裏那隻巨龜和怪蟲，那次戰鬥后，怪蟲身死，但所有的血肉都被他吸收了，而自己卻沒有變成怪蟲的能力，用小黑的話說，吞噬之石可以變成任何他吸收過的生物，但那回就是特殊，仔細想想，當時，他好像喪失了理智，變得像野獸一樣……難道就是那時，已經有了殭屍血統？！

一定是那個溫泉池的問題。武晴天越想越肯定自己的判斷，搞不好那個神秘女子就是從裏面跑出來的，她和小黑之間有聯繫，卻偏偏不和他溝通，而且只在夢裏出現過一次，還是把他變成女人戲弄他！這兩『人』一定在合計什麼，弄不好是想奪舍、操縱他的身體！

「慘了，慘了，我一定掉進她們的圈套了。」

武晴天心中冷汗直滴，憑藉以前看的無數厚黑、穿越流系統小說，很快把真相推向了小黑和那女人合起伙來算計他的論調，頓時就心生一種不反抗馬上就要被幹掉的絕望感。

「小黑，小黑？」

嘗試性地在心中呼喚了兩句，從剛才被裹挾到這山頭問詢就一直得不到回應，武晴天此刻也很不希望得到，不過現實也正好如了他願，吞噬空間里一片寂然。此時此刻，他也不想進入吞噬空間查看，巴不得與其得不到聯繫，畢竟小黑到底是敵是友都搞不清楚。他心裏有一種直覺，似乎小黑和體內那個存在有些畏懼眼前這個殭屍，不敢主動暴露其存在。

轉念一想，那豈不是正好？！

眼前這一頭怪物，哦不是，也許叫殭屍更為貼切，話說它身為殭屍為什麼是爬著的啊，而且是在……吃肉？！

在心中衡量了彼此的利害后，他反而覺得這殭屍看着更為『可愛』了，起碼人家不鳥你，也不會害你。

「喂，屍兄啊。」

先用了一句心靈交流的語音傳過去，這玩意是在幫了那隻大烏龜后就學會的，理論和小黑交流一樣沒什麼區別，但需要交流的生物有靈智且主動迎合。

想了半天，武晴天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想嘗試下。他心中有一個想法，需要有機會驗證下，也許有機會能翻身呢？

強忍着不適來到它狼吞虎咽的地方，斜眼一瞧，發現它只是在吞吃一隻棕色的山羊。還好，還好，只要不是人就好。

「你見過像我一樣的……同族嗎？」

「沒……沒有，你是第一個……」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

它突然停下了胡吃海喝山羊肉的舉動，將趴在地上乾枯的前肢收了起來，只留稍微粗壯些的後肢坐地，因為肢體僵硬，看起來就像一個四體不勤的人在做坐位體前屈，兩顆獠牙還在咬合中抖動着，怪眼微眯，有點類似於人類的閉目沉思，又道：「因為你只有半顆……殭屍之心。」

好極了，好極了，武晴天差點激動得跳起來了。沒想到這殭屍這麼好說話，簡直是有問必答啊，這樣的殭屍大百科請問誰不愛啊。

「那請問，什麼才是殭屍之心？」

…………

數小時后，武晴天終於從這隻誨人不倦但交流起來稍顯費力的殭屍口中知道了不少殭屍界的秘密。原來，在這個世界的殭屍都有殭屍之心，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只要擁有殭屍之心的都算同族。擁有殭屍之心的同族可以互相吞噬，強化自己的心臟，它就曾吞噬過數個動物殭屍之心，所以現在力量下跌時難以站立，只能維持獸形。

「你很幸運……同族稀少，吾不忍殘害。」

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后，武晴天心中大為汗顏，原來還是差點就沒了……

不同於上一世林正英電影里的用火燒和桃木劍誅邪、雷擊的方法，這個世界的殭屍只要殭屍之心不滅，身體受到再大的傷害都能復原。不同層次殭屍的殭屍之心強度不同，這裏的殭屍並沒有白僵、紫僵之分，只有一個飛僵的分界線，飛僵之上叫天僵，飛僵之下叫地僵，地僵之間倒是有些毛色、能力的區別，比如說，白色地僵速度最快，最為靈活，紫色地僵最為堅硬，刀槍不入，而人和動物變的白僵、紫僵又另有區別……這裏就不一一列舉了。

最令武晴天稱奇的是眼前這殭屍，它自述它曾經強橫無比，已經突破了飛僵的境界，無限接近天僵的層級，但在幾百年前和修道者的打鬥中殭屍之心被重創，陷入無盡的沉睡中，現在又蘇醒在這個靈氣稀缺的年代，實力已嚴重下滑，僅有不到『飛僵』實力，還需要傳說中的『殭屍之魄』去治療。至於為什麼會蘇醒，它說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驚醒的，這股力量的來源應該是一位殭屍中的王者，一位天僵！因為現在靈氣太過稀薄，根本不足以喚醒它，只有同族強者爆發出的氣息才有這種效果。

「什麼是殭屍之魄？」

它的回答太過晦澀冗長，翻譯過來大致是這個意思：越強大的殭屍越有自我意識，當到達實力最高峰時它們的思維能力已經與人類無異了，也就產生了『殭屍之魄』。而最弱小的殭屍，不過是被陰氣侵襲、依本能而行動的軀殼。

「殭屍也需要靈氣嗎？」

「那自然……殭屍乃陰氣凝聚……侵襲肉身之產物，陰氣也是一種靈氣。」

它還提到一點，就是現在殭屍的數量非常稀少，幾乎是鳳毛麟角，因為強大的殭屍都有一種探查同類的能力，而它現在幾乎感知不到附近有同類的存在了，有的也只是武晴天這隻變異貓僵和渺無蹤跡的天僵……

……

講到這兒，老殭屍也不由得感慨歲月蹉跎、物是僵非，當年殭屍族雖不至於遍地都是，但也是屍丁興旺、僵傑四起，因為那個時代天災四起、怨氣橫生，所以屍體在野外處理不完很容易屍變，以至於野史上對殭屍的記載都異常豐富（胡謅，勿信）。而現在居然連個同類都難以發現！

聽到這裏，已至午夜，武晴天斗膽問了句：「那您還吸人血嗎？」

只見它一個鄙夷的眼神拋過來：

「沒什麼好吸的……現代人的血，就像泔水裏面加了一把漿糊，又臭又黏……吸了……怕是要折壽五十年。」

它的評價是：「不如野山羊。」

「不過前幾天……有個討厭的傢伙拿着幾道靈符跑這兒來撒野，被吾咬斷了一根手指……也不知屍變與否。」

而且它還格外提到，武晴天身後跟來的那個小孩是特殊時刻出生的至陰之體，若是變成同族將會非常強大，可惜被無知的武晴天給放跑了。

「汝變成殭屍后不可再存惻隱之心……生人和逝者再無任何瓜葛，只有不死不休……你死…我活之局。」

說完它老人家靠着佛像直挺挺睡了，留下武晴天在黑夜中凌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