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禿老鬼
落地的孟姨立刻翻轉身形，利爪猛扣地面，驟然發力。
孟姨摳撓著利爪，嘴上帶著慘戾嚎叫聲沖向猛子。
猛子連忙將巨刃格擋在身前，孟姨的利爪連綿不絕的抓撓在巨刃上。
猛子眉心一皺，手中鋒利的巨刃圓舞劃出一個弧形。
鋒銳的弧形劃過正在抓撓的孟姨，剛剛還上下紛飛的利爪，頓時被巨刃斬斷一隻。
孟姨慘叫一聲，連滾帶爬的飛速後退。
猛子見狀拖著巨刃飛奔向孟姨，孟姨本能的畏懼蜷縮成一團。
猛子快速衝刺后爆發起跳，巨刃也展露寒光，一刀猛劈向孟姨。
孟姨背脊破裂，一隻乾枯的手狠狠的抓住巨刃。
破裂的背脊傷口處，一隻獸瞳死死的盯住猛子。
猛子奮力抽刀，但是被乾枯的手死死握住。
但是孟姨也如同蛻皮的軀殼一般，被乾枯的手撐開傷口，裂開在原地。
猛子一時間拖拽著巨刃跟乾枯的手暗暗較勁。
洛爺爺也從雲霧中探出頭來。
「羊羊！你沒事吧！」
洛爺爺滿臉擔心的朝著羊羊飛奔而去。
羊羊也趕緊揮手道
「洛爺爺！我們沒事！！」
洛爺爺激動的跑了過來，對於妻子的慘狀卻看也不看一眼。
觀察敏銳的瑛太看著飛奔而來的洛爺爺眉頭一皺。
他斜挎一步，將羊羊擋在身後，輕輕叫喚一聲洛爺爺。
「洛爺爺，您別跑那麼快！小心腳下。」
但洛爺爺腳步毫不停歇的衝刺過來。
看著飛奔過來的洛爺爺，瑛太全身的違和感更加強烈起來，再次高呼道
「洛爺爺！！您慢點。」
但是洛爺爺仍舊沒有答覆，只是快速貼近瑛太。
瑛太張開手臂，試圖讓洛爺爺不要這麼快的速度靠近。
洛爺爺直接狠狠的撞向瑛太，瑛太只感覺一股巨力襲來。
瑛太被洛爺爺一把撞翻在地上。
羊羊頓時呆住了，但洛爺爺馬不停蹄呢沖向羊羊。
看著洛爺爺雙眼中綻放的瘋狂，羊羊驚恐的後退半步。
「洛爺爺？！你怎麼了！」
洛爺爺雙手掐向羊羊，羊羊轉身手腳並用，俯身爬地而逃。
「小羊羊～你要去哪呀？」
洛爺爺白髮逐漸脫落漏出地中海的禿頭，乾枯萎縮的手臂不斷抓撓向羊羊，那雙曾經溫恭慈祥的眼眸此時充滿著血腥與櫻紅。
良人頹變成老鬼，溫恭凄厲欲魂。
白髮凋零的禿老鬼，此時仍舊不停的甩動著禿頭周遭的長發，那曾經乾淨柔順的白髮，也在甩動中交錯糾結在一起。
在癲狂甩動中，洛爺爺的手腳也逐漸向昆蟲的節肢樣貌轉變。
猛子見狀急忙捨棄被枯手握住的巨刃，扭轉身形對著洛爺爺奮力肩撞過去。
正在蛻變的洛爺爺被猛子飛身肩撞給撞倒在地上。
婉婷這時候也突破迷霧，拉著羊羊就快步逃離。
羊羊雖然被婉婷姐拉走，但是忍不住轉頭看著禿頭厲鬼般的洛爺爺。
那是曾經自己的夏天，照亮無數孤獨惶恐的雷雨夜，那是曾經自己的溫泉，治癒了生父的冷漠與偏見。
那曾是絕境逢生中的救贖，是無數噩夢中的安全屋。
那曾是給予自己溫暖和堅強的大山。輕喚一聲洛爺爺，就總會得到溫柔的回應。
那曾經的曾經，此時卻正向著自己索命。
看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洛爺爺，羊羊緊咬牙關，下嘴唇也死死包住上嘴唇。
最後萬千苦痛匯聚成一聲凄涼杜鵑悲鳴
「飼鬼教！！還我爺爺！」
騎在洛爺爺身上的猛子，揪著洛爺爺的衣領，雙眼震怒的看向洛爺爺。
「發生了什麼？你不是看著羊羊長大的長輩嘛？你不是答應楊老先生守護她的嘛？」
禿老鬼聽到楊老先生時發出刺耳的尖笑。
「哈哈哈哈！楊顯嶸那王八蛋！打的一手好算盤。」
禿老鬼的眼睛逐漸伸出兩隻細手，兩個手掌長出一對眼珠。
禿老鬼看著騎在身上的猛子，暴喝一聲
「小鬼頭！」
接著蟲肢就一巴掌呼扇過去，猛子被一下打飛在地上。
被蟲肢巨大的力量扇飛，猛子感覺滿腦子暈暈乎乎，耳邊嗡鳴不斷，看著周圍的景物也幻影重重。
但是猛子仍舊甩甩頭，再用力咬下舌尖。鑽心的疼痛使得猛子能再暈眩恍惚中集中精神，雖然不能解除暈眩。但是可以勉強起身。
但是勉強起身的猛子，對於逐漸異化成鬼怪的禿老鬼來講，更是螳臂當車一般。
逐漸異化的禿老鬼被身體中的鬼怪血肉不斷侵蝕，全身上下的神經都開始藏污納垢起來，各種嗜血破壞的情緒開始影響禿老鬼的思考，所以這次禿老鬼不在留手。
將手蛻化成蟲肢的螯鉗，禿老鬼一鉗子夾向猛子，猛子本身站立不穩，順勢一倒，勉強躲過。
老先生看著也有些著急，他凝視禿老鬼沉聲道
「請『水鏡先生』助我。」
淡影波光漣漪，輪廓逐漸清晰，身影逐漸輕輕搖動扇子，卻毫無任何相助跡象。
老先生著急的看向淡影。
淡影卻輕笑道
「這小子底牌都還沒用盡呢。」
老先生不可置信的看著搖搖欲墜的猛子。
淡影卻朗聲道
「我只見你勤練武藝。」
「還未曾見你苦讀詩書。」
「見友良秀，而奮起直追者，不過如此嘛？」
淡影的漣漪不斷，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周遭的人都明白「它」在說啥。
猛子被禿老鬼一腳踢成翻滾的冬瓜。
起身的猛子狠狠的咳出血來，但是猛子毫不在意的擦了擦血跡道
「弟子學藝不精，久背詩書，卻僅悟讀一句詩文，顧此不敢獻醜。」
淡影搖晃扇子道
「無妨，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
猛子注視禿老鬼，手心攥緊，也彷彿下定決心道
「洛爺爺。」
禿頭老鬼擺脫猛子后，本欲繼續追擊羊羊。但聽到叫喊聲，忍不住微微轉頭看向猛子。
猛子低頭看向攥緊的手心道
「世道繚亂，吾非良善，萬千苦難皆不入耳。」
猛子抬頭看向正欲追殺羊羊的禿頭老鬼。
「但萬千言語，無非就是成王敗寇。」
禿頭老鬼聽到「成王敗寇」，彷彿觸動心傷的愣在原地。
猛子重新擋住在禿老鬼追殺楊羊羊的必經之路上，鬥志昂揚的看著禿老鬼道
「唯有勝者言義，敗者飲恨罷了。」
禿老鬼，看著面前艱難站立的少年忽然爆發出暢快的笑聲道
「哈哈哈哈！！！」
「很好！很好。我以為你會說著一些長篇大論話語來跟我講述大道理，或者說著一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屁話。」
「小夥子呀，小夥子，你是真的很對我胃口。」
「當然只有勝者才有資格述說。」
笑過三聲后，暢快的笑容逐漸消失，緊接著禿頭老鬼歪斜著腦袋，質疑且嘲諷道。
「但是，小夥子。你拿什麼來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