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所見

雖然說雲中郡的道路最多只能允許六馬并行，但也只不過是與咸陽城相比才顯得不那麼寬闊罷了。

白業三人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著街道上的景象，只覺得與咸陽城大不相同。

在咸陽時，街道上的行人多是行色匆匆，整座咸陽城被籠罩在無形的規矩之下，隨處可見的黑衣甲士讓這座雄城變得更加莊嚴肅穆。

而雲中城地處秦國最北部，雖然法度規矩與咸陽一般無二，但終究地處偏遠，不如咸陽一般讓外來人感到壓抑。且又開放作為通商的城市，因此整座城給人的感覺更為親切和安逸。

倘若有人飛到高處俯瞰雲中城的街道，總能一眼便區分出行商與秦人：在秦國，做工的時間一般都是巳時之後，因此秦人出門的時間不會很早，通常在辰時最末方才從家中離開，並且只是沿著街道的兩邊慢悠悠的走著。

而行商則截然不同，雖說雲中郡在秦國已經是稅收最低的幾個郡之一，便是單說這住店，近乎同樣布置的房間，雲中城繁華地段的客棧價格也往往要比咸陽城近郊處低了三成不止，但通常選擇走這條商道的行商，大都來自陌國、庄國這樣的弱國，在白業他們在感嘆物美價廉的時候，他們通常只會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開。

而雲中城又沒有宵禁一說，因此在一天的任何時候，都可以在街道上見到步履匆匆的行商。

「前面似乎有家生意不錯的鋪子，走，去看看。」白業看到前面有家鋪子前已經聚集了十幾個人，略微加快了腳步。

「是一家鍋盔鋪子呢。」走近一看，白業有些意外，在鋪子前買鍋盔吃的，竟然有一半都是行商。

說起來，鍋盔還是白家祖先發明的一種食物，當時正是秦軍征戰最關鍵的時候，將士們都到了精疲力盡的地步，武器盔甲也都損壞的嚴重，當時的主帥也就是白家的先祖靈機一動，命人把軍糧烤乾做成大大的圓餅，然後命令那些盔甲損壞的將士們將這圓餅放在胸口後背等容易受傷的地方，再施加道術加固。

如此一來，雖然不能和真正的盔甲相比，但也能防止流矢的傷害，並且極大程度的減輕了行軍將士們的負重。

戰爭勝利之後，這大圓餅被將士們稱作另一層盔甲，因此也就得名了『鍋盔』。

隨著秦國國力與兵力越來越強，鍋盔雖然失去了它原本的用途，但也被改良的更為鬆軟和美味，成為了秦國家喻戶曉的美食。

尤其是每家每戶秦人，但凡家中有人前去參軍，家人都會親手製作鍋盔為他們送行，希望可以為他們遮擋戰場上的危機。

「這位大哥，看你們也不像是秦國人，怎麼也會來買這鍋盔吃啊？」白業好奇的向前面正在排隊的一位行商問道。

「小兄弟不是雲中城人吧？」那位大哥看面相有三十歲左右，但因為行商飽經風吹日晒，大多數面相都要比實際年齡大上幾歲，所以白業叫他大哥倒也不奇怪。

「大哥好眼力，實不相瞞，我是河西郡人氏，我大哥要去丹國談一筆小生意，順便帶我出門長長見識。」白業笑著指了指黃不東說道。

那人一愣，明顯沒有意識到看上去比自己還大不少的黃不東竟然只是這位小兄弟的兄長。

回過神來，他向白業解釋道：「小兄弟可能不知道，像我們這種沒有大的商隊依附的小行商，大部分都是在趕路，所以吃飯通常都是以乾糧為主。相比於乾糧，這鍋盔緊實頂鋨，味道要好得多，價格也不算貴。也算得上是路程中為數不多的美味佳肴了，所以在我們行商中間也算是有名的食物了，幾乎每人在休整的時候都會備上幾張。」

「沒想到這鍋盔這麼受歡迎呢。」白業聽完那人的解釋，臉上都多出了好幾分的笑意。

說話間，那人也買好了鍋盔：「行了小兄弟，我還要繼續趕路，有緣再見吧。」

揮手送別了熱心的行商大哥，白業三人一人要了一份鍋盔，又點了三碗熱乎乎的肉湯，就在鋪子旁擺放的桌子上吃了起來。

「韓公子。」就在白業三人吃到一半的時候，穆安明終於有些忍不住的問道：「我們下一站準備去哪裡啊？」

「什麼下一站？就隨便走走看看嘛。」白業收回了看向街道上人來人往的目光，疑惑的問道。

「隨便，走走看？公子不是說想要，要去庄國遊歷一番么」穆安明半是不解，半是擔憂的問道。

不解和擔憂，主要是因為白業許諾給他的月奉之多，再加上白業為他準備的那些風物誌，讓他本以為是要陪著這二位公子去冒險。

但是現在白業一副旅遊的姿態，他原本的嚮導工作竟然變成了陪玩工作，讓他感覺十分對不起白業每天要付給他的傭金。

看著穆安明糾結的表情，白業明白了他在想些什麼，笑著安慰他道：「其實歷練並不是全程都像你想的那麼艱苦，就像我們現在做的事情，雖然只是普普通通吃一頓飯，但是收穫的東西可未必會比打上一架少呢。你啊，就安心吧。」

說罷，白業還伸出手來，拍了拍穆安明掛在腰間的錢袋。

說起來，白業與黃不東從小便生在咸陽，長在咸陽，時至開脈都沒有離開過咸陽城半步。

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對白業而言，書已經讀了幾千卷，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親眼去見證書中的故事和道理，不僅有英雄傳說，還有世間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