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虛無

聽著老婦人輕淡描寫的描述出他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不得不說，當真是讓約克士變得更加沉默。

他還以為會是什麼特別的理由或者想得到什麼比財富權利更好的東西，例如親手創造出真正的殉道者等等。

但現在這個猜測全都是一個笑話。

不錯，約克士確實感到了自己有多可笑，因為他把這些人的人性看得過高。

這場維持了十七年的惡毒實驗，包含嬰兒，兒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涉及一個人一生中的年齡段

他們根本不管這場實驗會殘害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個家庭，

他們這些所謂上層人士只不過是想要知道人類體驗過死亡后，在瀕死的時候，到底會見到什麼真實世界。

就這麼簡單，僅此而已，。

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約克士心中開始感覺到一種極致的噁心感。

這種噁心的膩味開始縈繞在心中。

約克士的雙眼深處變得越發冷漠，這件事如果不是他插手，恐怕永遠都沒有暴露的可能。

沒有人會知道很多人失蹤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真相，隱藏著什麼殘酷的事實。

沒人會知道。

因為正如老婦人前面所說的他們擁有財富和權利，高高在上站在金字塔尖上俯視其他人，就連用來規範，保護民眾的法律，規定什麼都是由他們這一群人來制定。

就連能發布真相的新聞社交機構都是他們家開的……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他，這些老人在做出這麼多殘忍的事情后，還能繼續享受財富，享受權利，高高在上，然後在子孫的祝福下，安然逝去。

這就是讓約克士覺得噁心的原因之一。

他都可以預想到現在外面到底會是模樣。

是什麼樣子的暗流洶湧。

不用去想，他都知道。

事實上確實也是如此。

在約克士對這群人雷霆出擊的時候，全世界都在為這件事而涌動。

可以說，各大教區的一大半主教手上都接到了相關的電話。

就連一隻躲在麥希便利店裡的老麥克都沒有逃過。

從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老麥克沉默了，縱然耳邊還在響著求救的聲音，但他仍然沒有回答。

直到最後，老麥克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的面子沒你想象的那麼大，雅格布，就我對約克士的了解，他決定要做的事情，不管是會碰到多大的困難，他都會去完成。」

說完這句話，老麥克在電話筒平靜的時候，看著不停忙碌的希利，接著嘆道。

「就算前頭是死路，他依然會踏過去，這就是約克士，我們未來的教宗，雅格布。」

這道話音傳到一間書房裡，傳到坐在椅子上，捏住眉心的一個中年人耳邊。

他把自己的眼鏡放下來，有些沉默。

「我明白了，麥克先生。」

「嗯。」老麥克平靜道。

「接受事實吧，做錯事必然要接受懲罰，不管他是你的父親。

雅格布，我想說的是，別想著要做什麼，否則我連你都救不了。」

傳達完自己的警告，老麥克心裡搖了搖頭，誰能知道這太陽底下竟然還有這麼噁心的事情，從知道這件事的性質后，他反而會舉起雙手支持約克士。

「謝謝您的提醒，麥克先生，您放心，我不會做什麼事情。」

聽到這句話，老麥克直掛斷這個所謂的求救。

開玩笑，他才不會因為這件事去觸碰約克士生氣的地方。

只是看著電話筒，沉思了一下，最後才放了回去。

他不覺得雅格布有膽子敢和教會作對。

「老頭子，什麼電話？」希利疑惑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老麥克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裡也是覺得好笑。

自己的兒子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的主教到底做了什麼事情，還在這裡埋頭研製。

「沒事，只是有人問我一些問題。」老麥克搖了搖頭，走過去。

「我們繼續吧。」

希利眨了眨眼，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但是卻是一頭霧水，只能哦了一聲。

………………………………………………

以此同時。

紐約大教堂。

剛躺在床上休息的羅穆洛主教同樣也接到這麼一個電話。

他的態度並沒有像老麥克那麼堅決。

但也沒有同意對方，只是看著前方虛空平靜道。

「尤利安娜，你問約克士主教是否能代表教會的態度？

對此，我只有一個回答。」

手機的對面是一個同樣七八十歲的老婦人，她坐在自己的房間，沉默不語。

但手機卻傳來非常堅定的話音。

「約克士主教可以代表整個教會，因為他是我們下一個領袖。」

老婦人抿了抿嘴，平靜道：「我明白了，羅穆洛主教大人。」

剛說完這句話，手機跟著想起掛斷的提示音。

老婦人輕吐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在床邊，看向面前的虛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這件事情涉及到的範圍之廣，除了這兩個人，別的地方都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情。

但顯然這些事情，或者說不管外界此時如何暗流洶湧，完全影響不到阿希比伊教堂的進展。

………………………………………………

燭光靜靜流淌的教堂，映照著耶穌之像的同時，也映照出坐在兩邊排凳上的兩道身影。

老婦人喬治妮翻開了有些舊的筆記本，最後停在一張報紙照片上面。

從邊緣處的泛黃，褪色可以看出這裡經常被翻看的痕迹。

「約克士主教大人，我不知道您是否看到過死亡后的真實世界，但我覺得這些人能看得到。」

約克士沒有說話，但喬治妮並沒有停止，撫摸了一下報紙照片繼續說道。

「我把失敗的人統稱為失敗品，犧牲品，而這些成功的人稱為殉道者，因為我覺得他們看到了死亡后的真實世界，

這些人是例外的，他們歷經了苦難與剝削后存活下來，加諸萬惡於其身，最後他超脫一切見到了真理，

您知道殉道者會改變形態嗎？約克士主教，請您看看，這是我收集來的……」

老婦人看向旁邊沉默不語的主教，遞出手中的筆記本。

然而，約克士並沒有接。

但其實他通過立體圖早就看到這所謂的報紙照片。

那是一個乾瘦到只有骨架子，四肢全被斬斷綁在一根木棍上的女人，胸口早已被挖開，但她並沒有死。

老婦人堅持了一會，直到手臂開始顫抖之後，只能放棄，收了回來，繼續撫摸報紙照片介紹道。

「龍宣，1912年，她不信上帝，盜取孩童付出慘痛的代價，在被拍下這張照片時，她還存活著，她的雙眼透露出她看到了真實世界。」

像是介紹自己出發的目地，也像是介紹自己組織的宗旨或者聖者一樣，喬治妮繼續翻開下一頁，看著裡面的一張照片，繼續介紹道。

「喬安思路賽克，1945年，她是賣食物的，和德國人上床，當時法國人很敏感，所以她有罪，在被人虐待折磨之後，被拍下這張照片，她還活著，看她的眼睛和龍宣一模一樣，多麼美麗。」

「……伯明翰中央醫院，1960年，這是一位沒背景，沒有信仰的女佣人，她在絕症的末期痛苦非凡，嗎啡施打也沒有任何效果，看她的眼睛……」

「這位被她丈夫虐打，

這位在車體殘骸里苟活九個小時，

這位是一位年輕的白血病人患者，疾病蝕骨，

這位患罕見疾病，掙扎七個小時，」

「……」

老婦人一口氣說完，也翻到了最後，手也開始停止。

「全部的全部，他們的雙眼全都一模一樣，他們都是很偉大的存在，您能想象死亡后是什麼嗎？」

聽到這句話，約克士才開始轉頭看向老婦人。

「你說完了嗎？」

喬治妮看著面無表情的主教，竟然露出了微笑，平靜道。

「是的，約克士主教大人，我已經說完了。」

約克士看著老婦人露出微笑的表情，不為所動。

「你不是很好奇死亡后的真實世界嗎？」

這話一出，喬治妮的呼吸猛然加重一絲，盯著這位擁有偉力的主教，眼中竟然有了些許的期待。

「尊敬的主教大人，難不成你有辦法？」

「我當然有辦法。」約克士淡然道。

「你不是看過我驅魔的視頻么，應該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其實伱們本來可以過來問我的……」

下一秒，約克士直接打了響指。

喬治妮感覺自己的額頭被人拍了一下，一種無法抵擋的力量讓她猛然往後仰。

接著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在她的身上出現。

老婦人睜大了雙眼，教堂的環境慢慢褪去，最後什麼都沒有，有著只是一種無邊無際的黑暗。

就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無依無靠，沒有任何感覺，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五感。

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流動或痛苦，沒有光亮，聲音或溫度。

可她知道自己的意識仍然存在，只有意識持續到永恆。

渾渾噩噩，喬治妮完全不知道過了多長。

「死亡后的真相是虛無嗎……」她下意識說出了這個詞。

就在這時候，一絲亮點亮了起來。

虛無縹緲的聲音開始回蕩。

「是的，這就是你們死亡後會去的真實世界。」

聲音越來越清晰，喬治妮發現環境已經恢復，可她卻是怔怔看向自己蒼老的雙手。

她感覺自己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碎了一般。

「回去吧，。」約克士看向不像之前那麼充滿期待的老婦人，在胸口劃了個十字架，重新看向面前的耶穌之像。

「回去等待你們的審判下達，不要想著逃跑。」

「天堂呢，地獄呢，」老婦人突然看向約克士，有些茫然道。

「他們看到的真實世界就是這樣？」

「天堂和地獄都存在，但顯然它們都不歡迎你們這些人。」

約克士平靜道：「恭喜，恭喜你們把自己的天堂之路給折騰沒了。」

說完，約克士喊道。

「艾琳，把她送回去。」

但顯然喬治妮不知怎的有些崩潰，從排凳上起身死死盯著約克士。

「這不可能！真實世界怎麼可能會是這種世界？」

約克士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

「看看你的雙眼，和你所介紹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喬治妮下意識接過，這一看，看著自己無神的雙眼，渾身就劇烈顫抖了起來，就像是構建的思維或者腦海中構建的世界在這時候崩塌了一樣。

但不管她怎麼樣。

艾琳已經帶著兩個修士走了過來。

「約克士主教。」

約克士擺了擺手，閉上雙眼。

於是，除了艾琳留下，兩位修士直接把已經不能說話，只是看著照片一個勁顫抖的老婦人給硬生生架了出去。

空間再次恢復平靜。

良久后，約克士才嘆了一口氣睜開雙眼，心裡仍然覺得操蛋至極。

一群掌控這麼多資源，壟斷這麼多知識的人，竟然還能有思維誤區這種東西。

老婦人介紹的那些人，他們的眼神無非就是丟了魂的空殼。

本質上只是空殼的自行反應而已，沒想到這群人竟然通過這些，認為這些人是殉道者。

真正的殉道者哪有那麼簡單。

「主教，這樣就行了？」艾琳有些不解。

「不把他們抓起來，統一控制嗎？」

約克士搖了搖頭，看向永恆不變的耶穌之像道：「這些人已經什麼東西都享受過，他們在享受到人間極樂，所有的一切之後，

最怕的不是懲罰，不是死亡，也不是什麼肉體之痛，最怕的是他們所追求的目標，所願望的世界，最後的結局竟然皆是虛無。」

艾琳眨了眨眼，她沒聽懂。

「而我已經把最可怕的懲罰送給了他們的首腦。」

約克士的雙眼深邃：「再等等吧，艾琳，他們終究會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對於這種類似狂熱信徒的人，最殘酷的是什麼。

最殘酷的莫過於自己的信仰崩塌，所追求的一切竟然全都是空的。

他這一招足以讓這個組織自己滅亡。

想起老婦人茫然若失，如同失去了什麼的模樣，約克士重新閉上雙眼。

他相信，在不久的時候，必然會有好消息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