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速之客
從空中俯瞰新比卡城，是一個很規則的對稱幾何圖形，南北是筆直的直線，東西兩個邊是往外的括弧。新比卡一開始的計劃容納人口是一百萬，但是最近十年，各地的澤拉國人民由於各種原因都往新比卡遷徙，所以目前急劇膨脹到了近300萬，由於規劃的面積只有69平方公里，為了容納這麼多人口，只能往天空索要空間了，以至於新比卡的建築平均高度都有近百米。通過大量運用中納罕灰岩，紅色大理石配色，讓這座速成的庇護城看起來有一種歷史的厚重感。
此刻，刺耳嘹亮的警報聲響徹全城！！
「癌蟲即將空襲，請城內居民撤回到室內，不要滯留在外！」緊急嘹亮的廣播用澤拉國語和瓦拉國語兩種語言向全城居民不斷發出通告。
面帶懼色的居民紛紛跑回家中，緊閉門窗。第七旅接管新比卡后，定期都會舉行全城的防空演練，所以秩序相對比較好，沒有出現混亂踩踏的情況。
第七旅絕大部分兵力，近3000的戰鬥力量集結在新比卡的空中，圍繞在作戰中心大樓四周，整裝待命。
站在穿梭車上的李斯特目視東南方，神情凝重。
「來了！」
天空的東南方向，出現密密麻麻的黑點，好像一隻只來自冥界的烏鴉。黑點越來越多，從東南角，慢慢向全城瀰漫開來。一時間如同黑色海浪一般，整個東南方的天空都被黑壓壓的蟲群覆蓋。
「1團2團3團4團前去東南方向狙擊蟲群」李斯特向手下發出命令。
百輛銀色的穿梭車，如同鋼鐵獵鷹般飛速沖向東南方，帶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穿梭車在蟲群附近懸停下來。
「開火！」德魯發出振聾發聵的怒吼。
成千上萬道高能光束射向蟲群，領頭的癌蟲立馬被射的千瘡百孔，陸陸續續有些被擊中蟲髓的癌蟲失去飛行能力，向下掉落，碰到防空電網后，被電離成肉醬落到地面。
經過一輪猛攻，蟲群蔓延的速度有所下降。不過第七旅的戰士沒有絲毫的鬆懈，他們駕著穿梭機繼續緊逼蟲群壓上，試圖把蟲群驅離城市邊緣。第一團團長德魯已經殺紅了眼，他命令穿梭機幾乎衝到了蟲群不到5米遠的地方，穿梭車上的所有軍人各個面露青筋，發狂般的撥動扳機，猛烈的火力如同一條條巨龍，不停的吞噬著蟲群。
蘇躍虎，列基赫沒有德魯那麼激進，他們和蟲群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排著弧形的陣列，緊跟在第一團的後面。
「這個莽夫。」列基赫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兄弟們，瞄準蟲髓攻擊，不要在這群蟲子上面浪費火力」他對三團所有隊員發出指令。
在持續密集的火力之下，蟲群慢慢的被驅逐到城市的邊緣。
「畢竟是血肉之軀，再變態的複製能力也抵不過槍林彈火啊」了解到癌蟲擊退的非常順利之後，歐洽一直略顯緊張的表情，稍微有些緩和了，他望了望對面穿梭機上的李斯特，卻沒想到旅長依舊一臉凝重。
「其餘人員聽命，5，6，7團去南面準備部署防禦，8，9，10團去北面準備部署防禦。根據熱輻射雷達監測信息，南北方向都開始有癌蟲集結了」。李斯特的命令通過內部通訊系統傳達到各個團長那裡。
「這些蟲子還沒完沒了了。」歐洽剛剛才舒展的表情，又緊繃起來。他暗自嘀咕完，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猛踩一腳油門，飛向北面天空。
歐洽應該是第七旅之中戰鬥力最差的一個團長了，當然歐洽自己也不在乎這個戰鬥力，他始終相信，自己機智的頭腦能彌補武力上的不足。事實上，他更想做一個後方的謀士，而不是前線的戰士。至於他為何沒有加入納罕本地軍第三集團軍，而是捨近求遠加入了李斯特的隊伍，據他自己解釋是因為他不是民族主義者，聯邦大家庭，到哪裡參軍都是為了保護全人類，而自己一直挺仰慕江慎司令的，一個卓越的指揮家，所以就加入了無畏軍團第九集團軍來了，而後機緣巧合的分配到第七旅。
歐洽的穿梭車在北面懸停下來，確實有一些癌蟲在城市的邊緣開始彙集，但是不同於東南方向那些，蟲子似乎不急著攻擊，而是在城市邊緣10米處的地方停止下來。
「這些蟲子在等什麼？」歐洽有些疑惑。
可是還沒等歐洽想明白是什麼情況，九團，十團的士兵已經飛到城市邊緣發起了攻擊。
令人意外的是，蟲群簡單的抵抗之後，就草草撤退了。
「旅長，北方的蟲群已經撤退，需要追擊嗎？」歐洽通過內部通信系統詢問李斯特。
「有些蹊蹺，南面的蟲群也是草草撤退了。」李斯特摸了摸自己下巴，對癌蟲的行為有些困惑。
「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呀？」歐洽眉頭一皺。
「哪有什麼陰謀呀，估計是被被咱們的火力給嚇到了，那些強攻的蟲子，都給射成肉醬了，其他的癌蟲見這陣勢害怕也就很容易理解了。旅長，就讓我追擊過去，把這些該死的蟲子趕盡殺絕。再說了，南面的癌蟲並不多，最多就2000隻而已，剿滅也是分分鐘的事情。」阿索比滿不在乎的在通訊系統里回應道。。
「不對，不對。雷達監控顯示數量是有12萬多的癌蟲，而現在我們看到的數量遠遠不到。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李斯特盯著光屏上顯示的熱輻射分布圖，試圖發現什麼玄機。根據南面的熱輻射圖顯示，至少有2萬隻癌蟲聚集，怎麼和阿索比的反饋並不一致，難道癌蟲還會隱身不成。
「熱輻射雷達也不是百分之百準確，會不會把其他物體的熱量輻射當成癌蟲了？」
「歐洽說的對，這鬼天氣那麼熱，這雷達該不會把那些曬的發燙的石頭也誤判成癌蟲了」阿索比順著歐洽的話繼續說道。
「其他地方都反饋過熱輻射雷達誤判的情況，畢竟機器總歸是機器，通過熱量輻射去偵探癌蟲數量，還是有一點局限性的。我起初看到這12萬的數量就是有點懷疑的。」歐洽抹了抹額頭的汗，這天氣確實夠熱的，希望自己的推斷是對的，但願這12萬的數量是誤判，他心想。
「歐洽這個猜想倒也不是沒可能，這樣子，為了確保安全，你們先安排機器人去城外追蹤，避免這其中有陷阱。」整個第七作戰旅，人類士兵只有不到500名，在人類人口形勢異常嚴峻的今天，非到萬不得已，李斯特不敢用任何一個人類生命去冒險，所以通常那些極度危險的任務都是由機器人或者人造人完成。
「好吧。」阿索比正是來自被癌蟲霸佔的海馬國，他很多海馬國的朋友，在癌蟲入侵中身亡，所以他恨不得親手殺掉每一隻出現在他面前的癌蟲。對於李斯特這個安排，有點澆滅了他剛剛發泄的正旺的怒火，阿索比內心是有點點不甘的，他有點不情願的把李斯特的命令傳達下去，6個團共500多個機器人戰士被安排繼續追殺撤退的癌蟲。
南北面的癌蟲基本全面撤離了，唯有東南一角的癌蟲還在持續湧來，但是也基本被擊退在城市邊緣，成百成百的癌蟲被擊爛蟲髓，墜落下去，砸在城外的鋼錐地面，變成一灘灘血水和爛肉，惡臭腐爛的氣味，被風吹進了新比卡城內，令第七旅的隊員們不禁腸胃翻滾，噁心至極。
從目前的戰況來看，形勢十分不錯，應該再堅持一陣子，基本就能結束戰鬥。望著眼前逐漸稀疏的蟲群，蘇躍虎深深吸了口氣。戰鬥比他想象的要輕鬆的多，關鍵是癌蟲的數量比雷達監控的少的多。目前來看入侵的癌蟲數量，最多不過2萬。
蘇躍虎停止了戰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還在海邊處理老哈維的機器人似乎很久沒有聯繫自己了。按理說早就該處理完老哈維返城了呀。
蘇躍虎，按了按中控屏的GPS定位按鈕，切換到軍隊GPS定位界面，把地圖拖到海邊，發現海邊並沒有士兵的定位信號。蘇躍虎不禁心頭一涼，他按下了B13的呼叫碼，嘗試和海邊的機器人取得聯繫。
滴滴滴！滴滴滴！
嘗試了好幾次，依舊沒有任何響應！蘇躍虎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B13，B14不會出事了吧。蘇躍虎想了想，又在中控屏上調出了熱輻射分佈信號圖。海邊離比卡城有10公里遠，熱輻射雷達的檢測範圍為12公里，但是越遠監控準確度越低。從雷達的熱量分布圖來看，海邊也並沒有特別的異常情況。這讓蘇躍虎感覺到更加困惑。
蘇躍虎今年25歲，楚夏國人，五官非常硬朗，板寸頭上的一根根黑色的細發如同他的性格一樣倔強而剛硬。雖然說話有時候略顯粗暴，但是事實上蘇躍虎遇事比大多數同齡軍人更加細膩冷靜。敏銳的軍人直覺告訴他，戰況沒有看上去那麼順利。B13，B14的失聯不是小事，需要彙報給旅長。兩個全副武裝的鋼鐵戰士，憑空消失在海邊，一定是遇到了特彆強大的力量。
青年軍人接通了李斯特。
「這邊的戰事基本上快要收尾了，但是有個情況我要和旅長彙報下，我團的機器人編號B13，B14似乎在海邊遭遇不測，目前已經失聯了。我查過熱輻射分布圖，卻並未發現海邊有癌蟲的彙集。這邊的戰事接近收尾了，旅長看要不要安排人員去海邊了解下情況。」
「等戰事結束了再安排。對於目前的戰況，雖說形勢大好，但是一切還是要慎重。先集中精力在當前的戰鬥上。」
李斯特自然是明白海邊機器人的失聯潛伏著很大的危機，但是目前還是不宜把兵力分散過多，畢竟第七旅總共就3000多兵力，倘若如雷達反饋的信息屬實，癌蟲真有10多萬之多，把大部分軍力留在城內，依靠防護電網的庇護，能大大提高戰鬥的勝算。
他切換出熱輻射雷達的全景圖，檢測癌蟲數量依舊維持在11萬左右，紅色癌蟲熱點顯示，在新比卡的四周都有分佈，以東南方向6公里處分佈最為密集。但是奇怪的是，只有東南方向的熱量圖在動態的移動變化，其他方向的熱量圖基本沒什麼波動。難道真如歐洽所說，大部分的熱輻射圖並不是癌蟲發出來的？
正當李斯特盯著中控屏思索的時候，一個令他糟心的電話撥通進來，----公民委員會理事長哈桑。
李斯特略顯不耐煩的掛掉了這個來電，現在他實在沒有心情聽這個永遠睡眼朦朧的老頭叨叨。但是畢竟哈維是這座城市名義上的領導，於是思考片刻，李斯特向哈桑發了條文字簡訊：尊敬的哈桑理事長，現在戰事緊張，不便接通您的來電，諸事請戰後再議。發完信息，李斯特立馬就把這糟心的通訊界面切掉，重新打開了熱輻射全景圖。
可是沒有等李斯特重新思考這戰況，中控屏彈出了哈桑的信息回復：經委員會討論決定，新比卡全體警員將出動協助聯邦軍隊的癌蟲防衛戰，請李斯特上校與我市警員密切配合，共同保護新比卡的安全。
李斯特臉色一沉，憤憤的咒道「瞎胡鬧！」他撥通了哈桑的視訊電話。
「上校先生您好！」屏幕上的哈桑，用自己老邁的身體向李斯特行了個獃滯笨拙的軍禮。
「您好，理事長先生，我覺得出動警員參與戰爭是很魯莽的行為。警察的武器裝備只是針對普通罪犯，殺傷力遠遠不足以消滅癌蟲。讓警員參與戰爭，對第七旅的幫助十分有限，只會增加軍隊的負擔。」李斯特盡量壓住自己的語氣，以讓這位理事長能夠感受到自己是誠懇的勸告。
「那麼，問題的關鍵，就是武器裝備嘍。能否給新比卡的警察們配備軍隊的裝備呢？據我所知，第七旅應該有足夠的備用裝備來武裝新比卡這4000多警員。」哈桑松垮皮膚的臉上從來都是一個表情，讓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麼。
「理事長先生，我之前就同拉傑警督表達了我的態度，聯邦有義務保護每個居民的安全，包括警員。讓警員上戰場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新比卡人民有自己的勇士，我們不會躲在別人的背後，祈求保護。感謝上校先生的善意，但是相比危險，我們更看重責任。」這位年邁的老人，說話非常緩慢，而且每說完一句話，就要停頓一下。這讓處於戰爭狀態下的李斯特感到一絲急躁。
老人不緊不慢的掏出毛巾，擦了擦臉。繼續說道
「據我所知，此次圍攻的癌蟲可能達12萬之眾。相比目前聯邦目前3000多的兵力，差距懸殊。為了確保此次防禦戰的勝利，理事會討論決定，警員們必須參與到戰鬥。這是我們的家園，我們必須親臨戰場。」哈桑停頓了幾秒后，抬了抬厚重的眼皮，用渾濁的眼睛掃了李斯特一眼。
「是否參與戰爭本身不需要經過你們的認可。」哈桑渾濁的眼睛露出一絲凌厲的光.「如果上校先生不願意給我們警員配備軍隊武器，我們就用普通彈藥和蟲群火拚到底」這話說完，哈維掛掉了視訊電話。
李斯特望著屏幕懵住了幾秒，對於理事會執意要參與戰爭的行為，他既憤怒又無奈。從哈桑的毫無協商打算的話語中來看，他是阻止不了警員們參與戰鬥了。「真是群不知所謂的傢伙」李斯特不禁咒罵道，隨後按了下廣播按鈕，他需要向全部士兵通告這個消息。
「所有人注意了，新比卡的警員們稍後會加入協同戰鬥，各位盡量避免讓這群麻煩的傢伙太靠近蟲群。」李斯特的語氣里透出一絲無奈。
「協同戰鬥，過來加油助威嗎！」內部通訊系統里，有人聽到這個消息諷刺道。
「哈哈，要是只是加油助威還好，就怕我們還得抽出精力照護這群拉拉隊員」又有人譏笑道。
這個時候，從新比卡政府中心傳來洪亮的廣播聲：
「各位新比卡的居民請安心待在室內，理事會已經委派全部新比卡警察支援城市的的防衛，在理事會的領導指揮下，新比卡的警察和聯邦軍隊的齊心協力，一同保護我們的家園，我們一定會將所有的癌蟲剿滅乾淨」
「第七旅什麼時候被理事會領導了？」
「理事會這是想喧賓奪主嗎」
「真是群不嫌事大的傢伙。」
聽到這個廣播，第七旅的內部通訊系統里一時間議論紛紛。
「閉嘴」李斯特厲聲說到，「戰爭還沒有結束，請各位專註於剿滅癌蟲。」
200多輛警用飛行機從市警察局緩緩飛向李斯特，警用飛行機主要是用於人力運輸，只配備了基本的火力武器，戰鬥力相對於第七旅的穿梭車差了好幾個檔次。而且新比卡的飛行機有些年頭了，部分甚至有些掉漆了。
打頭的那輛嶄新的新版飛行機是拉傑的座駕。他讓機師懸停在李斯特旁邊，然後打開遮光板，透過飛行機的玻璃窗，拉傑向李斯特招了招手。他戴著一副黑色墨鏡，陽光照耀下反射出一種挑釁的光芒，嘴角微微一彎，露出一種勝利者的笑容。
李斯特則沉著臉，不苟言笑的斜眼看了下拉傑。但是拉傑並不在意李斯特這種冷淡的態度，他撥通了李斯特的視頻通訊電話。
「您好，上校先生，很榮幸能和您協同作戰。」拉傑滿臉微笑，用一種畢恭畢敬的語氣說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做過多勸阻了，但是有一點，到了戰場，一切請聽從我的指揮。」李斯特知道在這種情形之下，只能在確保指揮權的情況下做些讓步了，否則如果警察們獨自行動，一定會讓戰局更加被動。
「當然！」拉傑行了個軍禮，臉上掛著一種讓人難以琢磨的微笑。「一切聽從上校先生的安排。」
李斯特掃視了一遍眼前這200百多台飛行機，然後搖了搖頭，很顯然警察們的裝備對付小賊小盜有餘，對付癌蟲可就難受了。
「拉傑警督，你先去找事務官蘇夏小姐把隊伍的裝備換下吧。」李斯特給蘇夏發了授權指令。
「好的，感謝上校先生的慷慨捐贈。」拉傑的語氣里充滿了興奮，嘴角露出無法控制的喜悅，他再次向李斯特行了個禮，然後示意部下前往作戰中心換裝備。
捐贈？什麼時候說過捐贈了？拉傑這個用詞讓李斯特有點哭笑不得，但是當下沒時間和這個警察長糾結用詞問題了，他掛掉電話，再次投入到戰爭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