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次日清晨，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掀開床幔，試圖叫醒沉睡的露明。

「小姐，快醒醒，小姐……今天可是您前往文武閣的第一日，可萬萬不能遲到啊小姐……小姐……」芙兒一邊晃着露明，嘴上一邊碎碎念著：「小姐，馬車奴婢都叫下人備好了，就差您了……」

或許是昨夜飲了過多桃花釀的緣故，露明感到頭昏昏沉沉的，似是被灌滿了鉛，抬不起來。但她隱約聽到了芙兒的話，還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胳膊撐著身體起床。細碎的髮絲滑落在臉頰、肩頭，芙兒細心地端來水盆伺候露明洗漱。同時，芙兒熟稔地用木梳攏起露明的碎發，梳起一個簡潔的髮髻。

不出五分鐘，主僕二人便處理好了各項事務，急匆匆趕往餐桌。循着早膳的香氣，露明很快便見到了狼吞虎咽的露玥以及慢悠悠吃飯的父母。露明簡單行了一禮，而後便坐下來加入露玥狼吞虎咽的隊伍。

露將軍看了眼兩個女兒，然後轉頭微笑着看向夫人，說道：「你瞧，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不就是去趟學堂嘛，這麼沉不住氣。」露夫人亦報之以微笑，說道：「夫君說的有理，時辰還早，早朝時間定不會遲到……」露將軍聽了這話，猛然抬頭望日，見時辰已略晚，大驚失色，頓時捨棄了早飯，把筷子一丟，匆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向門外，高聲道：「不坐馬車了！備馬……備馬！！！」

…………

馬車上，露明跟着經驗豐富的露玥，卡著點登上了馬車，隨着車夫手裏皮鞭一揮，馬車載着二人飛速趕往文武閣。

路上，露玥認真地向露明介紹著文武閣。

「最近，陛下頒佈了新詔令，准許為武將家的學子獨開一類課。或許是因為近期大大小小的戰事過多、邊關吃緊吧。武將本就難出人頭地，軍隊戰鬥力又遠遠差於同等軍隊，因此折損頗多，急需將才，而這些武將世家的少爺小姐或許還好培養些，成為年輕一代將領的希望略大，便開了這類課。」

露玥一本正經地講述著當今時局，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算你幸運，今日入學便趕上了此類課程，我雖不知具體教些什麼內容，卻也能猜個大概，無非便是些兵法、謀略，以及武力修行實戰練習罷了。或許會累些，但總比整日坐在書案旁，空聽那些聖人之言要好。」

露明點點頭，嗯了一聲，隨後問道：「文武閣如今對靈力修行的態度可有改變？」

露玥略帶遺憾，說道：「未曾聽到此類消息，態度應仍是禁止罷。」

露明又疑惑道：「你方才不是還提到，如今我大豫將才短缺，戰力過弱？若能在這些精通武藝的高手中找出有靈根的天才略加訓練，培養出幾位靈師，豈不是能大大提升綜合戰力？」

「如此良方，能想到的定然不止你我，只是依照咱們當今聖上，甚至大豫世世代代的治國理念來說，如此舉動，有沒有這個條件難說、能不能培養出靈師難說、培養出靈師后能不能留得住鎮得住，都很難說。父親也曾多次向朝廷進諫，可每次皆是無功而返。」露明想着當朝陛下的所作所為，悲哀道。

露明掀開帘子看了眼車外，並無異常，可她仍略顯擔憂地說道：「先莫要說這些了，被人聽去了可不好，隔牆有耳，小心為上。」她看了眼閉目養神的露玥，問道：「阿姊，文武閣內可有需注意的事項，如時間安排、人際關係，諸如此類？」露玥睜開雙目，若有所思道：「時間安排相對好理解，每日辰時開始上課，須提早到此處。午時用膳一般是自帶午膳，酉時下課自行回府，一般上下午各兩節課。至於人際關係，我們露家乃武將世家，雖難被重用，卻至少有一席之地。咱不惹事，更不怕事，不必見了文官家的少爺小姐就自覺低人一等，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人人生來平等』，不必因這世道荒唐而委屈了自己。」

露玥此話一出，露明的眼睛不易察覺地睜大了許多，做驚訝狀，同時大腦飛速旋轉，內心道：若我沒記錯的話，這種平等的思想應當只在上一世出現過，而如今這封建王朝，這種話是要治罪的。

露明兩個世界的世界觀竟有些混亂，而露玥的語氣中透露的更有對皇室，乃至國家的不忿。興許是皇帝又為難父親了，露明不得而知，便暗暗準備等時機合適時去問問露玥。但顯然不是現在，因為露玥正掀著車簾，幾近半個身子探出去，與馬車外的人攀談著，看來文武閣快到了。

聽車外那個人聲音有些熟悉，忽然，露明想起幾日前見過的露玥的密友孫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