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九十四歲

在晏庄一事上，「鄭伯」的表現說明他對練子陵是頗為防備，甚至是忌憚的。

反過來說，只要一個不小心，他就有可能在練子陵面前露出馬腳，惹來極其嚴重的後果。

這說明，彼時的練子陵，已經不是躲在暗中的「鄭伯」可以輕易拿捏的了。

想到這裡，孟周心中忽然靈光一閃，生出一個新的念頭。

「或許，事情的一開始，並沒有那麼複雜。」

「『鄭伯』的初衷很簡單，他想要完成『代嬰計劃』，但又不想親自承擔使用了『血嗣洗靈秘法』帶來的嚴重後果。

於是，他很自然的想到了找個人來做『替死鬼』的想法。」

這樣一頭既有實力，又有潛力的大妖，卻沒有被人契約，並非它藏得有多好——對星宿宮結丹來說，只要有心，它再怎麼能藏都躲不過去。

太悲催了，簡直就是個大寫的悲劇。

想到這裡，孟周忽地覺得「鄭伯」這個「幕後大佬」很可憐。

無論如何，先讓晏庄這個倒霉蛋把『代嬰計劃』的前期準備全部做完跑通，都是很有必要的。

「所有，最後晏庄成了那個計劃最初的踐行者，也是最後必然會被犧牲掉的倒楣蛋，並非出自『鄭伯』的精妙布局，完全就是練子陵本人的抉擇。」

很多時候，甚至還會暗中給別人一些幫助，不留名的那種。」

他現在，就只想安安穩穩的苟到結丹巔峰，苟到沖關突破，修成元嬰之後。

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否是面前這已經死去的屍體發出。

但最好不要因此養成謀算他人，幕後布局的習慣。

「練子陵或許也知道使用了『血嗣洗靈秘法』之後會帶來的嚴重後果，或許不知道，但卻出於謹慎，沒有去親自嘗試這套秘法。」

就連他小憩時，微微張開的嘴唇，都讓寇衝下意識的想到正有腐敗的屍氣從裡面緩緩飄出。

可計劃的第一步就不順。

夫目前犯也不過如此！

可最終，這個計劃還是因為孟周這個意外因素給徹底廢了。

讓他整個閉關期間，唯一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地魅靈龜藏身的山谷附近曾有一頭未曾契約的三階鼠妖靠近。

他那幾乎可以看見顱骨輪廓的臉頰，過分乾瘦的身軀，彷彿一層薄皮蒙著一根根骨架的手腕手指……

寇衝心中腹誹，你道我稀罕啊？還不是你先開的口！

就是將寇沖閱讀完的內容，經自己處理提煉之後，再通過契約連接「反哺」給寇沖，以「靈感」的形式一點點硬塞進寇沖本人的思維中。

寇沖雖然已經按照「鄭伯」的提點，找到了正確的藏書區域。

十二月底，又在藏書大殿待了數月的寇沖，狀態比之修為突破結丹後期再來的那一次又下滑了許多。

好在他現在的入定本身就很特殊，當他深層入定之時，心如明月高懸，身周一切都會清晰的映照在他心間。

在孟周的「提醒」下，原本全身心沉浸在一本本古籍中，渾然沒有注意到這一切的寇沖猛地驚醒過來，從身體到心靈，強烈的疲倦感如山呼海嘯般向他撲來。

可這裡的藏書對寇衝來說，還是太多了些，單是看完就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可前者卻是星宿宮的大本營，隨時都有可能有修士從旁邊乃至頭頂正上方經過，甚至直接以這座靈島為目的地。

孟周覺得，這應該就是自己與「鄭伯」最大的不同。

怎麼幫？

非常簡單。

通過反省，孟周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

孟周現在沒有心思去追究這麼魔性的玩意兒怎麼會在星宿宮存在，他現在只想如何才能跨過這道障礙。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跳出來阻止。

而且，從某個角度來說，「鄭伯」其實與自己存在一些非常相似的特質，都喜歡當LYB。

但在感應到地魅靈龜特意留下的氣息印記之後，鼠妖當即渾身鼠毛如鋼針般豎起，嗖的一下就潛入大地，遠遁而去。

「怎麼？傻了？」

喜歡躲在暗處，喜歡悶聲發大財，不喜歡出風頭，這都沒錯。

有趣的是，其實力與地魅靈龜在伯仲之間，雖然對土遁的掌控比地魅靈龜稍差，但若論調動地力的能力，卻猶在地魅靈龜之上。

進入「蓮朵空間」，看見那熟悉的，由粉色蓮瓣一瓣瓣拼合而成的穹壁，孟周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心。

「去去去，不要打擾我老頭子睡覺。」

原本，他還為此頭疼來著。

說著，他便擺了擺手，做驅趕狀。

在一邊努力降低自己在練子陵心中的存在感的同時，還要為練子陵坑晏庄這事做些力所能及、順水推舟的幫助。

並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它造成的。

——另外，需要一提的時，因為「鄭伯」的出現，原本對於猴妖在不在寇沖身邊並無所謂的孟周已經有了讓猴妖一直跟在寇沖身邊的想法。

但「鄭伯」卻沒有因此放棄，在絕境中找到了新的希望。

可以說是相當奢侈了。

看上去越精妙的計劃，反而越是難以落地。

別的不說，便是最簡單的信息若是通過兩個人的口口傳遞，都有可能變得連親媽都不認識。

居然都是看臉的顏黨，只是輕重程度不同！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報應？」

相比於此前看到「鄭伯」時他正在曬太陽的那一次，這次的「鄭伯」給寇沖一種陰森森、冷颼颼的感覺。

他自以為一切都很順利，但卻不知道，已經有一雙超出常理的目光盯上了他。

直到那些使用過「星宿天池」的元嬰老祖全部隕落為止，這個作用都會存在。

因為這個緣故，在整個閉關的過程中，孟周都始終留意著身外的動靜。

妖獸若是長得丑，便是做成美味的食物，她都會覺得難以下咽。

他其實很想說，現在還沒有看出具體的幫助在哪兒，但這麼掃興的話，在出口之前就被他自己收了回來。

孟周擔心，若是自己在星宿海內將白芷和丫丫喚出，會發生一些預料之外的變化。

「當練子陵不親自踏入陷阱，反而去尋找另一個『替死鬼』之時，計劃就已經開始偏離了『鄭伯』擬定的劇本。」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孟周卻覺得，相比於原來的猜想，這反倒更加接近事情的本來面目。

當然，孟周做出這個決定，自不是因為對「鄭伯」命運的「憐惜」。

其他的一切，都得往後稍稍，為此讓道。

若是因此招惹來不必要的關注目光，為他的潛入帶來一些不確定的未知變數，實非孟周所願。

「我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穩妥，卻是從來沒有主動謀人算人心思。

卻見就在他目視的方向，一個書架與一根巨大的方柱之間並不是太寬，很容易就被人忽略的空隙處，安放在一張躺椅，「鄭伯」正閉目躺在上面。

因此，他也通過暗示引導的方法，讓寇沖完全忽略了回歸星宿海后，需要將在獸袋中長期沉睡的妖獸放出去自由活動的想法。

這真就相當於睡覺都睜一隻眼了。

現在這般處置，也是他能想到的、最穩妥的一種辦法。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真正的原因卻也很簡單，只是因為長得太丑。

孟周很擔心在自己閉關期間發生一些意外。

現在的他，什麼都不關心，只想一心一意搞修為，升境界。

心中這般想著，孟周決定，自己暫時什麼都不需要做，當一個默默的看客就好，任由「鄭伯」施為。

雖然這樣的可能性不大，但孟周的行事，不慮成先慮敗，凡事都喜歡先做最壞的打算。

這讓本來就非常低調隱蔽的金粉雙蒂蓮更加隱蔽，更加難以被他人察覺。

「可千萬別給我來什麼事。」

一旦星宿宮的元嬰老祖開啟並使用了「星宿天池」，結丹到元嬰的路就被封死了，其他結丹修士再不能借星宿海這座四階靈脈突破成為元嬰。

這一次，寇沖做出了「理智」的選擇，他將手中已經看了大半的古籍看完，還回原處之後，便大步向大殿之外走去。

孟周將這個發現也記在了心中。

「鄭伯」依舊沒有放棄。

站在「鄭伯」的角度，當然是計劃越簡單越好。

穿過一排排書架，正在向大殿門口方向走去的寇沖忽地聽到一句沒來由的問話。

繼而，孟周又想到了白芷，她在這方面的傾向其實也非常嚴重。

孟周忽地發現了一個新的角度，證明白芷和星宿宮有著極深的淵源。

時間一晃，便又是數月過去。

或是見他久久沒有回話，「鄭伯」睜開了緊閉的雙眼，一雙明亮的眼睛。

寇沖先是一愣，而後便明白過來，「鄭伯」這應該是在問，他對自己提的建議有沒有幫助。

若是沒有地魅靈龜頂在最前面，說不定就有路過並發現異常的修士下來查看原因了。

躲在幕後的幕後，看似很牛逼，可除非某方面的優勢強到沒邊，不然慢慢變形失控是必然的。

處置完這些之後，孟周便安心的在地魅靈龜體內「隱居」了起來。

當地魅靈龜施展土遁之術，與周邊大地融為一體之時，其自身便彷彿深深扎入大地之中的根須一般，與大地的地脈融合為一。

「而他最初尋找到的那個『替死鬼』，很可能就是練子陵。」

——星宿海方圓五萬里，面積與三階煞脈黑澤原差不多。

若非「鄭伯」的胸膛還在有節奏的輕微起伏，寇沖都要懷疑面前這位「鄭伯」是否已經死去。

更何況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運氣這東西真的很難講，說不定暗中謀算太多真的傷陰德也說不定。

可即便是這麼「簡單樸實」的計劃，在真正落地的過程中，也慢慢的出現了變形和失控。

而讓孟周感覺安慰的是，在整個閉關的過程中，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

需要一提的是，即便進入這完全專屬於自己的「蓮朵空間」，孟周也沒有將識海中的白芷和丫丫喚出來。

寇沖猛地一驚，腳步一頓，擰身向左側看去。

且不說馬有失蹄，人有失算，一旦失手，反噬也會非常嚴重。

「於是，這套法門就如同擊鼓傳花一般，又被練子陵巧妙的傳到了晏庄手中。」

可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那真就一點都有趣不起來了。

好不容易將修為熬到結丹巔峰，年齡卻已經過於老邁，再也無力靠自己登上更高的台階。

……

第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星宿天池」。

寇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緊道：「看書太過耗神，我得回去修養一陣。」

「這個看臉的世界喲，長得丑，連當妖獸都憋屈。」看著鼠妖狼狽逃竄的模樣，孟周忍不住在心中戲謔的調侃了一句。

「或許，我還可以在背後幫幫他。」

不過，不管有沒有，小心點總歸是沒錯的。

而是他有種預感，「鄭伯」這一次的計劃，很可能會給自己一個巨大的驚喜。

「鄭伯」的出現，對孟周來說，還真就是一場及時雨，可謂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比如這一次，孟周就決定幫一幫「鄭伯」。

現在，已經走到人生暮年，本該安安靜靜等死的他，居然重振旗鼓，又在籌劃另開新局。

「代嬰計劃」。

在深層入定之前，孟周心中還有些忐忑。

「鄭伯」似乎對此並不關心，輕輕擺了擺手，問：「有幫助嗎？」

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星宿宮結丹都會優先選擇那些更好看，更入眼，更有特點的妖獸。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是笑料談資，會覺得很有趣。

一邊極力淡化自身，避免惹來練子陵的關注，一邊卻還要為了練子陵這新開的一局提供幫助便利。

說著，寇沖頓了頓，鬼使神差的道：「等一個月之後再來。」

可後者人跡罕至，很多區域甚至從來沒有修士履足過。

要是哪天命運也給自己開個類似的玩笑，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在孟周原本的計劃中，當他從地魅靈龜的身份中解脫出來之後，就需要立刻行動起來。

練子陵沒有身為一個棋子的「自覺」，從棋盤上跳出來，另開一局，自己當起了「執棋人」。

只要能把一切按在自己修成元嬰之後，哪怕屁股下面壓著個隨時都可能爆炸的高壓鍋，孟周也是無所畏懼。

孟周心中如此想著。

如鼠妖這種一看上去就給人鬼祟猥瑣之感的妖獸，除非不得已，基本不會考慮。

而就在寇沖返回洞府休整之時，孟周也開始了新一年的閉關。

廢得徹徹底底。

出現在地魅靈龜體內的孟周取出金粉雙蒂蓮，很輕易的就將此靈蓮與大地的地脈連通，可以源源不斷的從大地深處汲取靈性精華。

是的，這頭鼠妖也是一隻與土系力量親和，擅長土遁與地力操控的三階大妖。

即便有能人察覺到這片區域的地脈有異常，也只會看見地魅靈龜。

這樣，就能大大提高寇沖的效率，讓計劃的進程加快。

可心志堅毅的「鄭伯」依然不放棄。

當即點頭道：「有……有幫助。」

……

「走了？」

人的個性各有不同，不能強求。

所以，對「鄭伯」來說，計劃越簡單，越樸實越好。

他的謀划與「星宿天池」有關。

孟周早就發現，無論是白芷還是丫丫，都絕非「古畫真靈」那麼簡單。

這是一切的前提。」

不過，我不跟一個快死的老頭子計較。

「事情之所以變成現在這般局面，很可能是在計劃具體落地的過程中，發生了類似於『層層分包』這樣的戲碼。」

在這處完全專屬於自己的空間中休整了一下之後，孟周這才再次將心力專註於寇沖那邊。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倆與這星宿宮必然有著極深的淵源。

——並不是寇沖愚笨，他的閱讀效率在同層次修士中已經很不弱了，可這當然不能與有著「通明道體」、「通明道心」、「演繹世界」以及一整套成熟高效的信息處理及提煉機制的孟周相比。

而這樣做的好處，自是不言而喻。

「鄭伯」的遭遇，讓孟周心中頗為觸動，也有些警醒。

「鄭伯」似乎也只是隨口一問，輕聲道：「有幫助就好，有幫助就好。」

可這不巧了么，孟周也正為此事煩心，甚至不知道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星宿海到底應該從何處著手呢。

而孟周要做的事情，也非常簡單。

倒也不需要擔心對修行造成影響。

現在，孟周卻忽覺不怎麼頭疼了。

更別說寇沖汲取書中信息的效率實在太低，他若完全靠自己，等他找到「鄭伯」希望他找到的信息之時，真不知需要花掉多少的時間。

憋屈啊。

但因為這層擔心就不閉關那更是不可能的，只能小心防範。

這般想著，寇沖已經已經大步出了藏書大殿。

除此之外，整個閉關期間，就再沒有發生別的事情。

一切都很順利，孟周結束了這一次的閉關。

【修為進度+720，結丹九層6765/1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