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救

241 救

當夜,褲子云利用時空戒指出現在彩霞山雞公嶺,割下了假信使的頭顱。

夜已深,細雨還在紛飛。

他把頭顱裝入黑布袋子裏,找到暫住在玄幻宗門、夜不能寐的軍師,將京城那邊的事講給了她,以徵求建議。

軍師關上門窗,告誡他:

「雲,為國效力,這正是你實現人生終極價值的時候,切不可因斬殺信使一事而提心弔膽耿耿於懷,我也主張應該速去青州大理寺找到狄大人,他是眾官之中為數不多的清流。

在戰事上,聽說西突厥也有修仙高人,其中一位掌握著令人聞風喪膽的暴雨犁花針,導致令朝廷官兵數次潰不成軍,所以你切不可輕敵。

另外,一定要想辦法救活美人魚,就讓豆娘留在她的身邊伺候着,只是得換個地方,不要長期呆在王公公住處,要防止高力士等人盯上。」

最後,軍師強調,盡量不要與花頭相見,免得李賢吃醋。

褲子云點了點頭,施拱手禮:「有勞軍師了,我雖有時空戒指在手,但總不能利用它有事沒事瞬間轉移,因為這會耗去不少功力的,我得集中力量,去贏得打敗突厥的勝利。「

「放心吧,我料定峨嵋暫不會有事發生,東方也敗和鬼人也不敢在朝廷用兵的這個節骨眼上來攻擊我們的,包括來俊臣和四大天王也不敢的,畢竟這次是武皇后親自降旨招你去朝廷的。

峨嵋有母夜叉防守,我還是比較放心。若有大事,我會派仙子們給你送信,別忘了,她們的葉雨術可謂爐火純青。

不過,我倒覺得應該分一些士兵長期看守玄幻宗門和黑峽谷,尤其黑峽谷應該有重兵把守,那些靈石、牛角毒蠍必須得到保護。

曾經的黑峽谷有進出咒語,可惜現在沒有了,任何人都可自由出入。為防止靈石和靈蟲被盜,我打算派玄武將軍和東風破去看護。玄幻宗門這邊,暫由宮商角管理。」

軍師說完,不斷地咳嗽,痰中還帶有血絲。

「您的身體怎麼了?」褲子云很驚詫。

「偶染風寒,不必掛懷,不留你了,你快回京城吧。」軍師穩了穩頭上的絲帕。

褲子云含淚告別。

眨眼出現在司禮監。

豆娘和花頭還守在美人魚的床榻前。

「雲哥哥,剛才嫂子說夢話了,你所提的黑袋圓滾滾的,裝的是什麼?」花頭聲音很小。

「是嗎?那太好了,」褲子云聲音很輕,「呵,黑袋裏裝的是狗頭,就不給你們看了。」

豆娘把茶水遞給褲子云。

天剛亮不久,昨晚那位鶴髮童顏精神矍鑠的御衣戴着斗篷,喬裝成送菜老叟早早地來敲打王公公的府門,褲子云趕緊利用麒麟珠將自己和豆娘黑化,隱在屋角。

王公公親自開了府門,寒暄著菜價,把他引進屋子。

顯然,御醫是李賢的心腹,得到過叮囑,要不他就不會喬裝成賣菜老頭。

經過一番望聞問切之後,御醫還是搖了搖頭:「唉,不得不做開顱的手術了,鄙人要學一回華佗,但願別出事,要不鄙人的腦袋也得搬家,你就祈禱吧。」

說完,御醫看了看花頭。

「啥?開顱?大人可別嚇我呀。」花頭六神無主,「大人有多大的把握?不會是第一次開顱吧?」

御醫沒有回答,額頭擠滿豆大的汗珠,渾身顫抖。

空氣似瞬間凝固。

一旁的王公公不斷催促:「大人醫術精湛,何不一試?」

半晌,御醫怯怯地說:「鄙人乾脆去領死吧。」

說罷,他便收拾包袱,想出去,被花頭攔住並跪下:「求求大人救救美人魚吧。」

御醫猶豫不決。

被麒麟珠黑化的褲子云急得用手使勁地揪自己的手臂,卻不敢現身。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

忽聽府外有人大喊:「王公公,有人看見一個戴着斗逢的盜賊撞進了你的家,恕我們冒昧前來搜捕盜賊。」

一定被盯上了,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王公公非常害怕,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府上的大門已發出重重的拍打聲。

這時,褲子云顧不了那麼多,趕緊現身,這可把御醫嚇慘了。沒等他反應過來,褲子云便轉動時空戒指,將床上的美人魚和床邊的花頭,連同豆娘和御醫一起,瞬間轉移至昨日的那座破敗的尼姑庵。

御醫有點懵圈,似在雲里霧裏。

「啊,鄙人不會是撞上鬼了吧?怎麼會冒出一男一女?」

「大人別怕,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花頭邊說邊將美人魚輕輕平放在一條石凳上,「請不要給任何人說,包括李賢。」

御醫機械般不停地啄頭。

褲子云走近跟前,微笑道:「大人別怕,開顱吧,出了事我們為您頂着。」

御醫依舊慌張:「鄙人,恐怕,沒那個,本事,再說,鄙人也沒帶開顱的,刀具。」

「刀具,這個簡單。」褲子云說罷,用手在空中一抓,一把鋒利的小刀便出現的手中。

「可,可是,鄙人真的,從沒,開顱過,得用真情之淚,浸潤傷口。」御醫吱吱唔唔。

真情之淚?這個還真有。

多虧雪娘(紙間雪)收集不少。

褲子云利用時空戒指,瞬間到了峨嵋,並從軍師那裏得到雪娘曾經收集的真情之淚,然後瞬間回到尼姑庵。

豆娘長嘆:「唉——,真得感謝雪娘,凡事皆因果呀。」

花頭的臉有了笑意:「雲哥哥,五天後便是初一,要早朝,但凡三品以上官員必須提前進京,即便常在東都洛陽經營人脈的來俊臣也得提前趕來。

我擔心來俊臣這個惡魔會使壞,擔心斬殺信使的謠言會提前流入皇宮,所以,我建議你馬上去青州大理寺,找狄大人商量對策。」

說罷,花頭看了御醫一眼:「大人,能保證今天的對話不被外泄嗎?」

拿着開顱手術刀的御醫還在打顫。

花頭呵斥:「為保萬全,我乾脆把你的舌頭割下。」

御醫一聽,趕緊跪下:「鄙人不敢,娘娘放心。」

豆娘把花頭拉到破庵外,小聲責備:「妹妹,你怎麼敢說割舌頭那樣的話?厚德才能載物,那可不是仙子所為。」

花頭冷笑:「呵,這可是宮廷,這也是我成長的一部分。」

褲子云走了出來,異常慌張。

「怎麼啦?我的雲哥哥。」花頭一改沉悶之色。

「那塊黑布袋子忘記拿了,裏面裝的可是那個冒牌信使的狗頭。」褲子云急出冷汗。

「啊?!」豆娘搓了搓手,然後平靜地說,「快回王公公那邊把它拿回來吧。」

然而,當褲子云利用時空戒指從王公公家回來的時候,卻空着雙手。

「雲,準是王公公保管起來了,見過王公公嗎?」豆娘淡淡地問。

「沒見到王公公,據說他後來被一伙人押走了。」

天啦!

豆娘:「快去救王公公吧。」

花頭:「進不去了,皇宮早在幾年前便被武皇后叫來袁天罡,讓他施加了屏蔽罩,任何法術、法器都難以進入的,不信就讓雲哥哥利用時空戒指試一試。」

其實,褲子云早試過了,未果。

尼姑庵內,御醫的開顱手術正式開始。

他小心翼翼地用鋒利的刀子劃破美人魚的天靈蓋,白花花的腦髓在不停地蠕動,散發出淺淺的熱氣。

這時,他不斷地用真情之淚浸潤腦膜,小心翼翼地理順那些扭曲在一起的毛細血管。

他必須萬分小心,稍有不情,就有可能造成血管破裂。

在真情之淚的輔助下,他屏住呼吸,尋找著美人魚脛部那根被信使用腰刀割斷的大動脈……

庵外的褲子云還在因丟失的布袋而急得直跺腳。

豆娘理了理他那如晝的白髮,安慰道:「親愛的,事情發生了,就得勇敢面對,辦法總比困難多,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趕緊去大理寺。」

花頭插話:「萬一狄仁傑不買賬咋辦?我早已懷疑一切了,現在的官沒有幾個不官官相衛的,聽李賢說,朝中大臣沒有不懼怕來俊臣的。」

豆娘:「不排除這種可能,我聽說狄大仁挺喜歡你的詩詞,文人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還是去試試吧。」

花頭:「不是去試試,而是去爭取!」

褲子云只得再次轉動時空戒指,遺憾的是,這次沒能實現瞬間轉移。

只見他額頭迸出豆大汗珠,臉色煞白,似倒非倒的身體不再硬朗。

原來,接連數次的時空轉移,消耗了他不少的體力和能量。

「我不行了,我的腦袋快爆炸了,我需要結丹。」褲子云說完,最終還是倒下了。

「啥,結丹?你不是跟肥肥和小不點結丹過嗎?上癮了吧。」豆娘的語言出奇地冷。

然而,褲子云已口吐白沫,臉上青筋圖騰,眼珠子似乎要從眼眶裏蹦出來。

這可嚇壞了花頭。

「姐姐,快跟雲哥哥結丹吧,否則他就會沒命了。」花頭直哆嗦。

豆娘猶豫起來,畢竟她跨不過這個坎,性對她來說,是上天所賜,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地上的褲子云已蹦出一顆眼珠,在地上一直彈跳着。

豆娘見狀,趕緊去撿那顆眼珠,想第一時間把它摁進褲子云的眼眶中。

眼珠已跳下斜坡,她只得去追。

這時的褲子云渾身抽搐,雙腿亂蹬。

啊,他快不行了。

豆娘還在追趕那顆眼珠,一直不見回來,這可急壞了花頭。

若不馬上結丹,褲子云此命休矣。

情急之下,花頭顧不了那麼多,把他拖到尼姑庵后牆一角,解開自己的長裙……

結丹之後,褲子云漸漸有了活力。

花頭滿含淚水,整理衣衫,她的身後站着呆若木雞的豆娘。

忽然,庵內傳來御醫大笑:「哈哈哈,接上了,接上了,經脈結上了,哈哈哈……」

委屈與喜悅交織著時空。

滿血復活的褲子云,腿底激射出若干青龍。

豆娘欲言又止,抱着花頭妹妹似哭似笑,該是褲子云尷尬了,他不斷地狂煽自己的耳光。

御醫跑了出來,大喊:「開顱成功了,經脈接上了,你們快去喊醒她吧,以防成為植物人。」

這時,豆娘拉着花頭,花頭拽著褲子云,走向庵內。

「夫人……」

「嫂子……」

長長短短的呼喊聲驚飛尼姑庵外的晨鳥,它們像流浪的標點符號斟滿蔚藍的天空。

然而。

美人魚卻不再醒來,只是呼吸均勻,臉色紅潤,體溫變暖。

「大人,我們怎麼喊聲不醒她呀?她是在裝睡嗎?」花頭淚水打轉。

「唉,鄙人儘力了,時間耽誤久了所致,能活着已是萬幸了。」御醫有點自責。

褲子云撫摸著美人脛部細細的魚鱗,熱淚盈眶:「夫人,你想睡就睡吧,睡一生我都會陪你。」

豆娘蹲在石凳邊,聲音顫抖:「嫂子,要不是你曾在水世界照顧昏迷的我,說不定我早魂飛魄散了。現在輪到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即使你不再醒來。」

花頭不斷地落淚。

中午時分。

從尼姑庵看下去,長安城人馬慌亂,有種白色恐怖的可怕感覺。

御醫要走了,花頭對她警告:「大人,您真的能保守秘密嗎?即便面對李賢,也不說出今天所發見的一切。」

御醫潦草地點頭。

花頭便送他下山。

回來后,褲子云見她手上粘滿血漬,驚訝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呵呵,沒什麼。」花頭笑而不答。

豆娘也感覺詫異:「手上的血漬是從哪兒來的?」

「我,我,不小心刮破了皮。」

「啥,刮破了皮?讓我看看。」

趁花頭用手在裙子上胡亂擦拭的時候,豆娘一把抓住她的手,一看,頓感不妙,手皮根本沒破。

褲子云追問:「你是不是幹了傷天害理的事?快說。」

花頭只得低下頭。

原來,她殺害了御醫,說什麼這樣才能保證他永不開口。

豆娘氣得差點暈厥過去,狠狠地給了她幾記耳光,然後抱着她哭泣如雨。

冷靜下來的褲子云沖着花頭罵道:「你這是恩將仇報,這不是人乾的事情,再說,這事要是被李賢知道了,他會怎樣對待你?」

花頭面無表情:「我以前比誰都善良,自從來到京城后,善良就不管用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這些年來,你們知道我的委屈嗎?李賢的爹李治一心想霸佔我的身體,李賢的娘武則天一心想置我於死地,就連武三思也一心想把我據為己有,我容易嗎?

我何嘗不想早點回到老爹和姐姐們身邊,但我擔心大家會因此而再受欺負,要是一旦徹底斷了皇妃名分,也就沒了保護傘。

相較於武則天,我的狠毒差遠了,她為了權力,居然把親生女兒卡死而嫁禍王皇后呢。

今兒做掉御醫,萬不得已,不過我已想好對策。我會對李賢說,他居然敢偷看我解手。李賢信就信,不信拉倒,反正我又不是真正愛他。」

花頭的一席話,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豆娘對這個妹妹,實在是不可理喻和原諒。

褲子云只得去安慰:「怪只怪皇宮是個大染缸,吃人的社會是原罪。」

花頭最終低下了頭:「姐姐,雲哥哥,給我一點點變好的時間唄,我保證,離開京城那天,我就會由魔變成人的。笑一個吧,笑一個。」

無奈。

時間不早了,褲子云只得利用時空戒指瞬間出現在青州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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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夕陽落下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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