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兩隻黃雀
這是一場混戰，談不上誰碾壓誰。青眼會以不要臉的打法滅掉了白狐人的翼衛天團，古武高手也是死傷頗多，他們守城的人數也處於劣勢，白陣眼看著自己的翼衛們灰飛煙滅，一臉死灰地發起了毫無技巧的攻城戰，只是一個勁地堆積人頭，就是不給戴景倫喘息的機會…
白天辰曾試圖阻止他，但是轉念一想，卻是退到了他的身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白陣是自己的心腹，他無堅不摧的翼衛團遭遇了滅頂之災，此刻不讓他發泄這一把，或許以後永遠都不能成長了。我們白狐人在這地球上可謂是無堅不摧，也太順利了一些，吃些苦頭是可以接受的，
他看著遠處一片楓葉斜斜地飛了下來，正落在自己的肩頭，他嗅了嗅鼻子，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這輕輕的一擊讓他有些發怔，很明顯，這是上天對自己的警示。戰場上，不僅僅有自己率領的白狐人，守城的地球人，難道還有其他人的存在？這些人是敵是友？他仰起頭看了看那片灌葉林，目光炯炯。
木麥提有些心虛地向林內藏了藏身子道：「老狐狸是不是發現了我們？」
馬修斯搖搖頭道：「不可能，我們藏身的地方是聖杯大人選的，它是它們的圖騰，他的實力對上任何白狐人都是碾壓，萬無被發現的道理，這白天辰怕是有些草木皆兵，緊張過度。」
數里之外，白天辰卻是長嘆一口氣，將樹葉從肩頭取下，悠然自語道：「井壽，是你吧。你終究還是不願意相信為父，我們這場仗要是輸了，不怪他人，是我們自己的內訌使然。」
這楓葉是白狐星主的秘術之一，白天辰將其種在對自己威脅最大的白井壽身上，起一個預防警示的作用。現在看來，這無心之舉反而是對了，白井壽就在這周圍。戰事如此焦灼，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幫忙之意，這到底是為什麼，那就太顯而易見了。
白天辰苦笑一聲：「早知道這一天避無可避，還是希望它遲一點到來啊…」
不消幾秒，他手中的楓葉已化作黃葉，委於泥土。
離開白狐星，已是出弦之箭，為了征服地球，他們是親手毀滅了自己的星座，即便是有聖杯在手，回去也不可能再完成重建了。白天辰知道這其實就是背水一戰。他不禁有些感嘆：有誰會相信為了這場戰役，白狐人已經準備了近一千五百年，甚至賠上了整個星座的星運，我們白狐人自己也不願意相信的吧？
白天辰的目光穿越了自己所在的這片森林，馬修斯像是明白了什麼，忽而站起身來，向前緊走幾步，旋即停住步子，小聲道：「木麥提將軍，你沿著樹林向我們的側後方派出斥候，我要了解60里內的全部境況，快去。」
木麥提一怔，轉過頭，他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詫異地道：「您是懷疑…少星主所謀或許就不是那天啟湖，而是…這他喵的也太扯了，外星人也玩宮心計么？」
馬修斯隆重地點了點頭，木麥提頓時感覺有一股寒意，他躬身道：「放心，茲事體大，關乎我軍生死，這斥候我親自來當。」
說完之後，一個很是優雅的輕身離開了樹林。
這白井壽是近期與地球人大戰表現突出剛被提升為少星主的。實際上，白天辰可不止一個兒子，這一個也未必就是最出色的，在自己並沒有垂垂老去，就立了少星主，這在整個白狐人的歷史上也是尚無先例的，但白井壽和白天辰很像，手段毒辣，對外兇狠，沒有人覺得雙核有什麼不對，甚至有人覺得，以白井壽的才幹和功勞，他實在早該當星主了。此刻的白井壽正一臉自信地帶領白狐騎士團主力在馬修斯所言的60公里之外。
卡在天啟湖和湖垛城中間的位置，他有些彷徨地向身邊的黑衣女子道：「小曼，這個，這個…我們此舉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你也知道我爹這星主的身份和位置遲早是要讓給我的。」
「小壽，看著我，告訴我遲早是多早？」趙小曼緩緩地搖了搖頭：「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么？」
被心愛女子逼視，白井壽坐在馬上，只覺得如坐針氈，人也渾身不自在，撓了撓頭問道：「是什麼？」
趙小曼的目光逐一掃過身邊白狐騎士的面龐，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白夜的身上：「是兩代雄主都在時，都對這個世界抱有野望，用我們華夏的一句古語叫做：一山不容二虎，白統領，你說對嗎？」
隔著好幾步，聞著她身上的清香，白井壽似乎也能感到趙小曼言辭之間透出的鋒銳之氣。是啊，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他溫柔地看了趙小曼一眼，旋即眼中也是凝結成了寒霜，那是王者之氣。
看白井壽狀態提升，原本心事重重的趙小曼終於長吁了一口氣。
「您說的自然是對的。」白夜則皺了皺眉頭，終於下定決心縱馬過來，道：「屬下聽說趙女士你曾經是慈航靜齋之主，原名秋意涵，是那地球強者周蓬蒿的師姐？」
趙小曼騎著一匹改良的白狐駿馬，黑色的紗袖迎風輕輕舒展，晶瑩的玉臂隱約可見，這一身勁裝里穿著一件紅色錦繡的束胸，顯得嬌媚動人，她的目光竟然讓閱盡千帆的白夜為之一窒，這宛如鶯啼的聲音問及：「怎麼，白統領，前世我做過這慈航靜齋的齋主，這個工作就要伴隨我一生？」她嫵媚一笑，然後溫和地看著白井壽道：「一份差事而已，再說了，那時候我不沒有遇見小壽么？」
白井壽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出馬阻止道：「白統領慎言，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小曼是我深愛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對她任何的質疑和不敬。」
白夜剛要說些什麼，聞言卻無奈怏怏而去。
白井壽在一旁笑道：「白統領，你是我白狐的天謀星，說說對湖垛戰事的看法。」
白夜停馬仰頭道：「星主，某之以為：老星主的翼衛搶不到上風的話，怕不是那戴景倫的對手。」
白井壽有些驚訝地道：「哦，你竟然如此看好那地球人？這個裝死的傢伙我倒是小瞧了他了么？」
白夜咽了口唾沫才道：「屬下也希望老星主能夠一戰定鼎，我白狐人也可少受屠戮。」
白井壽再度爽朗地笑了起來道：「我是不願老爹和白陣他們贏的，我寧願對上的那些地球人，殺將起來不那麼束手束腳。」
說著，他轉頭看了看白夜，白夜也被他看得發毛，垂下頭去，道：「屬下雖然和那白陣是兄弟，但是終究各為其主，對上也是不會留情的。」
「白夜你深知我心，放心，此戰之後，我會放白陣一馬的，他要是願意加入我軍，我也會給他一個僅次於你的副統領位置。」
白夜點點頭，退到一旁，滿腹心事，卻是沒有說話。
趙小曼寬慰二人道：「白夜統領用兵如神，當個區區黃雀應該是沒有一丁點的問題，甚至是大材小用屈才了。」
白井壽忽然嘆了口氣，道：「小夜我自然是相信的，怕就怕這黃雀未必只有一隻！」
這是說到正題了吧，方才前面的灌木林鳥雀亂飛。顯然裡面還有伏兵，不知道是戴景倫的後手，還是別有用心之人在此潛伏，聞言，白夜不知怎麼地渾身都是一顫道：「星主，您覺得會不會是那兩面三刀的馬修斯？若是此賊，那就糟糕了。」
趙小曼的眸子深邃無比地盯著他。她的雙眼如同深不可測的古潭，讓白夜遍體寒意，此際，他只覺背上已滲出了冷汗，只能一動不動，不敢再去面對這個地球女人的犀利眼神。
白井壽則忽然笑了起來，搖晃著腦袋道：「小曼，瞧你把白夜嚇的。他是我們的天謀星，但是還不是神，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在掌握中，就說這馬修斯，一度實力連唐天實都不如，你能料到他會趁虛而反么？要是不出所料的話，他身邊一定還跟著那蒙古的達拉木麥提…如此一來，他們的實力倒也是夠看了，有了當半隻黃雀的本錢。」
時值新秋，天氣初肅，還不太冷，但也不熱了。白夜看著兩人談笑風生，卻不知渾身是冷還是熱，既遍體生寒，背上卻又汗出如漿。他茫然地看著遠方的樹林，不知是喜是憂。有點木木地道：「以屬下對馬修斯的了解，此人十分謹慎，木麥提雖然是一股助力，但是不是他反的理由，他的身後一定還有什麼可怕的力量。這股力量肯定不是戴景倫和他的青眼會，那個暴發戶，馬修斯是看不上的。」
趙小曼點了點頭，只是道：「不用浪費腦細胞了，一會答案自然揭曉。」
月色凄迷，也象冰一樣，這是新秋的第一次圓月。
真希望這一戰快些結束，這樣，也許下一次月亮圓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回到白狐星了，白夜看著月色，淡淡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