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七章
張綉挖挖耳朵:「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
李管家哀怨的看了眼自家少爺:「姜公子說,如果他明天來你還不在家,他就把咱家大門給拆了。」
張綉倒吸一口涼氣。
他這幾天光顧著躲姜明浩了,早忘了姜明浩其實在瑣事上耐心並不夠好,他說拆門,如果他不在那姜明浩這兔崽子就一定會拆。
可是他真的不想見姜明浩。
作為兩輩子頭一次動心的對象,張綉很是明白自己是真的有點動心,但是對象不對啊。
且不說他們的身份差距,就算沒有身份這一層,他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在張綉自己看來,姜明浩就是自己兒子,好不容易從小娃娃扒拉成青少年,他這當爹的居然對自己兒子起了慾念,尼瑪做人不要太喪心病狂啊。
他三觀很端正的好不好?他的底線原則下限都有的好不好?
作為兩輩子的小處男,張綉也就看過些唧唧歪歪的言情電視劇,但是從來沒有哪部電視劇是父女亂|倫的好不好?
他可不想以後被史書記載張氏子綉與姜氏子斷袖龍陽。
所以趁現在只是有那麼點小念頭才各種想辦法規避與姜明浩的見面。
可惜姜明浩與兄弟關係並不那麼好,其他堂兄弟更不用說了,他唯一熟悉的就是張綉,之前張綉遠在安定那是沒辦法,現在觸手可及讓他不見簡直是要命,所以他幾乎每天都來張家報道。
張綉苦惱萬分。
他不是沒幻想過和姜明浩在一起,可是姜明浩註定是要走武職的,而他雖比普通書生強一點,卻也做不了馬上將軍,再說張綉很清楚,歷來武官就沒有能壓得住文官的,要想做權臣,就必須做文官。
自古文武相輕,從沒有哪一朝文武官員能和睦相處的。
別看現在的昭平帝算的上個能幹的,可是對文武大臣之間的矛盾照樣沒辦法,甚至現在因為太子去世后的繼承人選而出現了很嚴重的拉幫結派行為,奇怪的是皇帝居然放任不管。
誰都想立從龍之功,所以那些皇室子弟被捧的腳都沾不了地兒,張綉來京城沒幾天,但在走親戚的幾天中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張綉一方面既為姜明浩不用被人捧昏了頭腦而不知天高地厚高興,另一方面也為他僅僅因為長相問題就被剝奪了繼位的可能而惋惜。
但奪位有風險,還是不參與更能保命,想到這裏張綉又為姜明浩高興。
還有就是,這三年來66續續有皇帝給這些皇家子弟指婚,指的婚有高有低,有的是自己這一邊的人家的女兒,有的卻是對頭那邊的人的女兒,完全亂來一氣,但不管願意不願意,指婚總歸是一種榮耀,代表着皇帝的看重。
皇帝不知道什麼時候興起說不定就會給姜明浩指婚,這也是張綉想掐死自己那蠢蠢欲動的小火苗的一個原因。
作為一個有感情潔癖的人,張綉都打算自己養一個了,那麼換成姜明浩也未嘗不可。
但是一旦姜明浩要成婚,這就沒辦法了。
張綉無法接受一個人口中高喊着我愛你卻跟另一個人滾床單生孩子。
再說姜明浩是直男,這一點張綉比誰都清楚,他身上一點彎的味道都沒有。
既然對方註定要娶妻生子,他幹嘛要去自找沒趣?
與其到時候反目成仇,不如現在就保持着安全距離。
想到這裏張綉原本軟下來的心又硬了起來,不由自嘲道說到底他是一個自私怕死的人,最愛的還是他自己。
李管家看着自家少爺臉上表情明明滅滅,最後歸於一片沉寂,不由打了個寒顫,這位大少爺心腸軟是軟,一旦下定決心也是個厲害的。
小金不知道什麼時候遊了出來,已經進入初冬,這傢伙早已冬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屋裏燒了炭夠暖和,每隔個六七天這傢伙就醒來一次,然後吃只雞或者兔子,然後再開始冬眠,行動都懶洋洋的。
張綉把攀著自己身子爬上來的小金的腦袋抱在懷裏,小傢伙吐出信子在他臉上舔了舔,李管家看的膽戰心驚,他就搞不明白了,就算這大蛇不吃人,可自家少爺怎麼就這麼喜歡養條蛇呢?唯一的好處就是院子裏老鼠少了許多,大少爺的院子連丫頭們都不敢進出打掃,就怕看到這條蛇,當然大少爺也不喜歡就是了。
張綉摸摸小金冰涼的腦袋,把他蜷成一團,玩了一會兒才低聲道:
「從今天開始,閉門,謝客,本少爺要讀書,誰來都不見,六叔七叔來了也不見,姜明浩,也不見。」
李管家不明所以,還是應了聲是。
等李管家出去張綉拿了本《山海經》胡亂翻了幾頁就翻不下去了。
小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去冬眠了,張綉讀書的時候一向是不讓人來身邊湊的,嫌煩,故而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一個人的時候,心思就沉靜了下來。
決定好下,話容易說,可是心裏還是有絲絲的痛。
不說他那點說不出口的齷齪心理,不管是誰關係原來有多好,都架不住他人莫名其妙的疏遠的,感情再好,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張綉現在這麼做,不但是要斬斷自己初生的感情,更是要與姜明浩隔離,說是斷交也不為過了。
時間一旦久了,誰還會記得他張綉是誰呢?不過兒時一個玩的還可以的毛頭小子罷了。
夜色漸深,茗煙悄悄的進來把燈點上把茶續上點心備好,又悄悄的出去了。
火花嗶嗶啵啵的發出輕微的爆炸聲,張綉也不知發了多長時間的呆,終於感覺到冷了,也顧不得脫衣服直接和衣鑽了進去。
翻來覆去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睡着,睡著了也睡不安穩,夢裏爬山的時候一腳踩空整個人摔了下來,然後就開始往下掉,彷彿沒有底,一直掉一直掉,張綉在夢裏都驚的啊啊尖叫,明知道是夢偏偏醒不過來,身體跟被禁錮了似的,也不知怎麼的猛地一掙,總算脫離了夢境,整個人都坐了起來,摸摸額頭一腦門的冷汗。
張綉長出一口氣,無意中一扭頭登時被嚇了一跳,這晚的夜色並不明朗,可也不是一片黑暗,張綉看的分明,窗戶邊上分明立着一個人影。
張綉閉閉眼又睜開,人影還在,心臟頓時就糾成了一團,他小小聲的喝道:「誰?」
黑影不吭聲。
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張綉無比堅信這一點,雖然他穿越了,可是他相信有神有科學,就是不相信有鬼。
想來想去也只有茗煙這小子晚上會在外面睡覺,難道是茗煙?可是這身型似乎比茗煙大了一圈?
張綉不想嚇唬自己,伸手去摸床邊几上的火摺子,順便壯起膽子問道:
「茗煙?是你嗎茗煙?」
見那人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不過他記得自己的衣服都在柜子裏的,且床邊也沒有什麼衣架之類的啊,顧不上想那麼多,張繡起身就想去點燈。
就在他努力打火的時候,床邊的黑影冷不防撲了過來,張綉嚇得火摺子一聲,想尖叫卻發現聲音被堵在了喉嚨里,人早已被嚇得失聲了,然後就被人撲倒在了床上。
張綉差點嚇死,拚命的撲騰胳膊腿兒,結果還沒撲騰三兩下,胳膊腿兒就被人控制了起來,張綉眼淚頓時就流了了下來,結結巴巴道:
「鬼鬼大哥,您、您行行好,冤有頭債有主……」
沒等他哆嗦完那人就覆在了他身上,臉就埋在他頸邊,溫熱的呼吸噴在脖子上痒痒的,張綉原本快被嚇飛的膽子頓時就回來了——他之所以不信鬼怪是因為怕鬼這個原因他才不會說呢——抬手猛推那個大腦袋準備大叫,結果被人堵住了嘴巴,還想掙扎就聽一個萬分耳熟的聲音嘆息了一聲道:
「阿綉別鬧。」
我勒個擦,張綉差點罵出聲。
雖然姜明浩現在正在變聲期跟小時候的聲音略有差別,張綉還是一下聽出來了,尼瑪居然是姜明浩這個殺千刀的。
什麼心動,什麼疏遠,張綉統統不記得了,也忘了現在深更半夜的這廝是怎麼摸進來的了,光記得這廝半夜裝鬼嚇唬自己的仇恨了。
愣了一下伸手就惡狠狠的去拽姜明浩的耳朵,小聲音咬牙切齒:「膽兒肥了啊?居然嚇我,半夜三更的不睡覺居然專門來嚇我。」
姜明浩一動不動的讓他扭耳朵:「阿綉別鬧,我很困。」
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疲倦,說話間還打了個呵欠,呼吸之間儘是酒氣。
張綉推了推他:「怎麼搞的?你跟誰去喝酒了?」
姜明浩沒回答他,耳邊漸趨平緩的呼吸聲告訴張綉這個半夜夜襲的傢伙睡著了。
到底是養了五六年的,張綉也捨不得就這麼叫醒他,認命的把人扒拉下來脫掉衣服,再脫掉自己的鑽進被子裏睡覺了。
以至於快要入睡的時候才想起來尼瑪勞資剛剛還下定決心不見這傢伙的,我擦。
張綉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靜靜的夜裏發出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