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稅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

第621章 稅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

房間里突然變的有點安靜。

周雄大概也沒想到趙與芮會說這種話,他剛才的話有點威脅趙與芮,但趙與芮的話,也類似在威脅他。

他當然調查過趙與芮的來歷,普通的錦衣衛總旗,正七品武官,大元武官的最低層。

文武還有八品九品,武官這已經是最低級的。

趙家也不是大元勛貴,更不是地方大族,這種人沒背景沒靠山,很好拿捏的。

可沒想到趙與芮上來就說這種話。

周雄腦子瘋狂運轉了幾下,冷靜的道:「小趙你的意思,我一定要帶錢入股?」

「帶錢入股。」趙與芮重重的點頭:「周公子你要明白,換成別人,有錢也入不了股。」

這話真是語重心長,一點毛病沒有,要不是他是周俊的兒子,你就是出五百萬,也入了不趙與芮的股。

但周雄不這麼想啊。

他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想入什麼股就入什麼股,整個慶元府,還沒有誰敢拒絕他。

而且他是做足功課,看中趙與芮沒背景沒後台,才下的手,現在被趙與芮拒絕,心裏是相當惱火。

「小趙,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周雄再次試探,因為剛剛趙與芮沒說清楚,他怕趙與芮認錯人了。

「周公子,周制使的公子,前任周知府的公子,我當然清清楚楚。」

「呵呵。」周雄笑了,但臉上笑的比哭還難看。

他緩緩起身,淡淡的道:「如果我不想帶錢入股呢?」

趙與芮也板着臉,淡定的道:「那不好意思,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就算我同意,其他兄弟也不同意。」

「你是說那些碼頭的苦力嗎?他們也能說了算?」周雄果然查的清清楚楚,連老朱老張等人也知道。

「苦力也是人。而且這些人,要錢不要命的。」趙與芮這時冷冷的道:「誰要是搶他們的錢,他們——會拚命的。」

「砰」周雄大怒,拍案而起:「小趙你威脅我?」

你特么也不是在威脅我嗎?趙與芮笑道:「我哪敢威脅周公子,我只是實話實說。」

「這些鄉下人,沒讀過什麼書,拼的就是一身蠻力。」

周雄陰森森盯着他。

趙與芮臉上掛着笑容,反看着他。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周雄想在氣勢上壓倒趙與芮,但趙與芮不避不讓,就這麼一直笑看着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雄終於還是先轉身,接着從沙發上的一個公文包里拿出一疊文件,叭,扔在趙與芮面前。

「慶元府商稅署的文件,明天生效。」

「香煙廠下個月開始,要交所得稅。」

「給你們核稅到一百二十萬。」

「伱們想證明沒有這麼多所得稅,可以申請審計部門的審核——」

周雄說了一堆話,就是要強徵稅。

他雖然不是府衙中人,但在府衙里能說上話。

趙與芮拿過文件看了幾眼,突然伸手,哧啦哧啦,當着他的面,直接把文件撕成粉碎。

「握草。」周雄身後站着兩人大怒,兩人同時往前一步,想揍趙與芮了。

周雄伸手攔住,也一臉不可思議看着趙與芮。

朝廷文件你都敢撕?

你瘋了?

「有什麼文件,送到我廠里就是。」趙與芮淡淡的道:「周公子又不是衙門中人,最好不要越俎代庖。」

「趙雨瑞你不要這麼囂張。」周雄終於怒了:「我能關掉你的廠信不信?」

「你試試。」趙與芮起身,直直的注視着他。

周雄這次沒有避讓,冷冷的道:「你一定會求我的。」

「呵呵。」趙與芮笑笑,轉身就走出大門。

周雄身邊兩人看了眼周雄,只要周雄點頭,他們敢把趙與芮留在這。

但周雄想到趙與芮畢竟是錦衣衛的人,還是搖了搖頭,就算要對付他,也不能在這裏。

看着趙與芮走出房間,周雄越想越氣,當下立刻回到自己辦公室,連續打了幾個電話給慶元府的一些人,讓他們立刻出動相關部門,開始逼稅,如果不交稅,就關掉捲煙廠。

幾個電話打完,周雄心裏舒服點了。

「不識抬舉。」他暗暗罵了幾句,起身拿起一個公文包:「走,去商稅署。」

帶着兩個保鏢起身出門。

天河貿易樓下的後面就是停車場,三人出了大樓,其中一個保鏢立刻準備去開車,周雄則在想着心事。

還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周雄和保鏢兩人下意識轉身。

就見兩男的,戴着口罩飛快接近。

一看到他們戴着口罩,周雄臉色大變,保鏢也趕緊伸手。

但對方同時舉槍。

砰砰砰砰,保鏢瞬間中槍,另一個保鏢聞聲轉身,砰砰砰,也被打了一身。

「啊」周雄嚇的驚叫,雙手抱頭蹲到地上。

一陣槍響之後,兩保鏢橫死當場。

周雄瑟瑟發抖中,對面大漢過來,一個粗暴的抓起他的長頭髮,一把將他頭拎起來。

另一個,伸手就抽。

叭叭叭,對着他臉上連抽數個巴掌,抽的他滿臉滿嘴是血。

「尼特嗎的找死,這次是個警告,下次你再試試?」

常遇春說完,仍不解氣,砰,槍柄狠狠砸在他鼻子上。

唔,周雄捂著鼻子蹲下,眼淚鼻涕同時狂涌而出。

等他起身時,剛剛兩蒙臉的大漢已經消失不見。

此時他再笨也知道,趙與芮居然公然在他公司門口殺他的人,簡直無法無天了。

震驚之後,周雄又是深深的害怕。

趙與芮敢殺他的保鏢,那殺他也是可能的。

他的那些碼頭苦力,一個個都是窮出身,真是要錢不要命,一點沒說錯。

周雄又怒又怕又不甘。

要不要找人對付趙與芮?

如果找人的話,恐怕只有一次機會,殺不掉趙與芮,一定會倒大霉。

就在周雄內心糾結如何報復的時候,另一邊常遇春也正在罵罵咧咧。

「就該弄死他。」常遇春不服氣啊,為什麼不能殺了周雄?在他看來,直接幹掉周雄比什麼都好。

趙與芮搖頭:「他父親畢竟算半個封疆大吏,先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

「這種公子哥,還是很怕死的。」

他自己本身就是錦衣衛的,像這種命案,都是交給錦衣衛處置,這也是他敢殺周雄保鏢的原因之一。

周雄想找錦衣衛破案,也不可能啊。

至於地上的衙役和駐軍,那要看周雄關係夠不夠硬,別人肯不肯幫忙。

但沒有證據,別人也拿他沒辦法。

他帶着兩人在慶元府住下,到下午五點多鐘。

慶元府衙門邊上的一幢大樓里,先後有好多輛自行車騎出來。

大元也只有錦衣衛這種特殊部門有公車,其餘大部份官員都是騎自行車,或走路上下班。

當然,也會有有錢的官員會買汽車,但畢竟是少數。

出來幾批自行車和步行的人後,終於,一輛老舊的汽車緩緩開出府衙。

很多府衙的人紛紛扭頭,露出眼紅之色。

慶元府能開汽車上下班的不多,商稅署幹辦官就是其中之一。

商稅署可以為下面商鋪和商家定稅額,這讓商稅署一舉成為大元基層最有實權的部門之一。

各有錢老闆和公司自然趨之若鶩,紛紛要巴結一把手幹辦官。

慶元府幹辦官是徐傑。

他不過是個正八品的官員,慶元府十幾個部門負責人之一,但在某些有錢人眼裏,比衙門同知、通判,推官都要有權。

當然,大元府級衙門,其他各部門都是曹,如戶曹,兵曹等,只有商稅是署,這也代表這個部門與眾不同,是大元最重要的部門,因為商稅現在也是大元重要賦稅的來源。

徐傑這輛是二手車,花了兩萬五千買下來的,每年費用就得兩三千,在大多數人看來是不划算的。

幾年的費用又能買一輛了。

但徐傑不這麼想啊,有車一族在大元現在就是不一樣。

非富則貴啊。

衙門裏這麼多官員,只有一輛公車,知府大人單獨用。

另有一輛公車,說是為收稅時才能用的,平時給同知,通判,推官輪流用,各曹主事都沒的用。

所以他這輛車是慶元府里的第三輛車,非常有排面。

徐傑一路開着車,哼著小曲,心裏美滋滋的。

最近周公子看上一家捲煙廠,據周公子的調查,利潤驚人。

徐傑相當開心,也同意向他們強征重稅。

這稅要征成了,慶元府稅收又重重加了一筆,這也是他的功勞,年底獎金是不會少的。

他這個位置在慶元府很矚目的,人人都想坐這個位置。

好在他有周公子在後面撐腰,雖然周知府不在了,但周副制置使還是大夥不能得罪的。

說不定改天周副制置使,又回到浙江呢?所以官場上通常不願意得罪這樣的官員,即使他已經調離。

而且周知府在浙江能做到知府,省里肯定有人的,到時省人里歪歪一句,下面的人也不好過。

正因為有周公子這層關係,徐傑對捲煙廠十分看重,也決定要按著周公子要求來。

半小時不到,徐傑的汽車開到了自家大院門口。

他家距離知府衙門其實不遠,騎自行車也最多半小時。

但街上人多,又是下班的時候,汽車開的反而慢。

嘀嘀嘀,徐傑按了按喇叭,沒一會,吱,家中的院門打開。

為了能把汽車開進家,徐傑把家裏的門檻都剷平了,大門也換了。

嗡嗡,他開着汽車進家門。

砰,身後大門也關上了。

徐傑停車,息火,吹着小曲,下車。

呃,表情一愣。

面前站着兩陌生人。

「你們誰啊?」徐傑莫名奇妙,再一扭頭,嘶,神色大變。

只見家裏養的一隻愛犬,不知何時橫死在邊上,一動不動,地面全是血。

更遠處的雞棚外面,全是死的雞。

簡直就雞犬不留,剎那間徐傑就想到這個詞。

「徐幹辦是吧?」常遇春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先給自己一支,然後道給徐傑。

徐傑一看到這煙,剎那間好像懂了。

「我不抽煙。」徐傑沉聲道,抬頭看看屋子裏。

「沒事,家人都沒事。」常遇春道:「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如果徐幹辦不斷人錢財,家人肯定沒事。」

「本官-——本官,也是按規矩做事——」徐傑強裝鎮定。

「叭」張右丞上去一個巴掌,打的徐傑暈頭轉向,差點摔倒。

「周俊又不在浙江了,你再怎麼干,周雄也幫不了你升推官。」常遇春道:「你征啥稅?」

「征啥稅?」

「稅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徐幹辦你何必呢?」

徐傑沉默不說話。

邊上張右丞聞言,突然道:「先廢他一隻手吧?」

「別。」徐傑嚇了一跳,趕緊求饒。

錚,常遇春拿出一把匕首,雪亮的匕首晃耀着他的眼睛。

徐傑魂飛天外,驚恐的把身體靠在汽車上:「別亂來,別——」

「不見棺材不落淚,徐幹辦,咱們都要錢活命的。」常遇春說着就上前。

「不征了,不征了。」徐傑連忙大叫,表情比哭還難看:「不征了,不征了。」

「真的不征了?」常遇春提着刀問。

「真不征了。」徐傑要哭了:「稅是朝廷的,手是我的自己的。」

撲哧,常遇春被他逗樂了,這傢伙很聰明么,一點即透。

張右丞則道:「我怕他說話不算數,咱們走了,他又反悔怎麼辦?還是先廢一隻手吧。」

「我發誓,我發誓。」徐傑舉手哭道:「下官家你們來過,我豈敢再征。」

剛剛還本官的,一轉眼變成下官了。

「你記着你說的話。」常遇春冷然道:「周雄自身難保,也保不住你,你特娘要斷人錢財,我們弄你全家。」

說完,哧啦,常遇春一刀劃在他的汽車車身上。

這把徐傑心痛的,敢怒不敢言啊,眼淚都情不自禁的掉出來。

「走。」常遇春把手中的煙往車頭一扔,帶着張右丞兩人揚長而去。

徐傑趕緊往裏屋跑,推開門就看到一家子被人捆在地上,一個個臉如土色。

天殺的,徐傑心中大罵,趕緊救下家人。

家人讓他報錦。

「報啥錦,都是亡命之徒。」徐傑當然也知道,對面有個錦衣衛。

第二天他收到消息,周雄昨天原來也遇襲了。

對方在天河貿易門口,槍殺了周雄兩保鏢。

嘶,徐傑倒吸口冷氣,回到辦公室后,趕緊把那些加稅的文件給撕了。

稅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他暗暗想着常遇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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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南宋,我與蒙古爭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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