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傷己傷敵

「若不殺他，定會暴露！縱不至於身亡，但任務必定失敗！」

「他若告知陳空連，我便再無機會！」

「如何破敵？如何破敵？」

蒼狼憑藉自己微微高出一等的身法先行一步，繼續往貧民窯深處而去！腦海中則是在不斷的思慮如何破解眼下困局！

眼下不光是不能近身偷取陳空連手中文書的困難，眼前這黑衣追殺本就是一大隱患！

若不能想出完美方案，就算今ri僥倖逃出生天，也不過是落得任務失敗一途！

他是七殺閣第一批中的唯一，他已經沒了同伴。他的人生沒太多追求。

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唯一能做的任務都失敗掉！

身後黑衣人定然不會放棄，那麼……能破局的，能剩下的——唯有戰！

戰必亡！

只是要打鬥，也切不可在此打鬥，此地是貧民窯中心，知曉的人越多，危險便越大！

只有將一切影響減到最低，才是最頂尖刺客所為！

飛速行進間，蒼狼已經和黑衣人相繼躍出幾十丈！

「無恥小兒！可敢正面一戰！」

後方黑衣人氣急敗壞，他萬萬沒想到，本以為到嘴的鴨子，竟然臨死飛走！黑衣人自然知道蒼狼的身法比他更好，要是蒼狼執意要逃，說不定還真的讓他給逃了！

他本是看在同行的本份上想要單獨解決蒼狼，卻未曾料到他眼中區區的「三級武士」竟然敢耍詐！

刺客本就是高危行業，處於黑暗中的他們，反而是最擁有武士jing神的一群人——不成功便成仁！這是刺客信仰最多的信條！也是刺客最大的榮耀！

黑衣人決計沒有想到蒼狼會逃！連堂堂正正一戰都不敢！

這哪裡還有榮耀！這根本不配做刺客！

「無恥小兒！站住！」

黑衣人的低喝傳到蒼狼的耳中，只是，黑衣人不知道，蒼狼根本不吃這一套！

且不論榮耀與否，在蒼狼看來，這根本就是智商問題。

現在留下來正面一戰，定然是死！

誰會願意死？

蒼狼雖說人生無趣，但也不至於到尋死的地步！

他還要留著生命再繼續思考那毫無意義的人生大道理呢！

他，絕不會輕易停下來。

「要不是七殺功法的影響，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好巧不巧卻在現在！」

蒼狼知道高手過招，拼的就是微弱差距，誰也不知道對手究竟如何！一招之差，他便可能隕落在此。

七殺功法，當真是……

「哼！不好！「

就在蒼狼疾行之間，胸中突然翻湧！忍不住悶哼一聲！

「該死的功法！」

勁氣運行劇烈，七殺功法再次作祟！蒼狼經脈內血氣翻湧。

「這樣下去不行，七殺功法傷人傷己，沒想到我沒傷過人，就要隕落於此？」蒼狼不禁想到臨行之前，小山崗之上，七殺閣主說的那一番話。

「對了！傷人傷己！傷己傷人……是了！傷己傷人！」

蒼狼眼前一亮！

就在這特殊時刻，蒼狼這一閃而過的想法，就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開始了他瘋狂而又孤注一擲的行為！

黑衣人一直緊追在蒼狼背後，雖然蒼狼身法高於他，但黑衣人也不笨，直接從低矮的屋頂趕路，障礙物少，自然能省下不少時間，不至於被蒼狼拉開距離！

他就不信，三級武士能和他四級巔峰武師拼消耗！

趕路需要勁氣，他就不信，蒼狼勁氣無限。

只要這可惡的人被他追上，他發誓，他一定要親自割下他頭顱以解心頭之恨！

「嗯？」

全力追趕的黑衣人眼前突然一亮，喜上眉梢！

「哈哈！無恥敗類！不行了吧！我看你還能夠堅持多久！」

黑衣人非常敏銳的抓住蒼狼速度變慢的事實！

他能夠感受到蒼狼和他之間的距離正不斷的變近！

只要再近一點，保持五丈以內，他就有把握擊殺蒼狼！

距離在不斷縮短，雙方博弈正式開始。

六丈！

五丈半！

五丈！

四丈半！

「就是現在！」

黑衣人心意一動，急速調整自己的出手角度！

「嗖！」

一枚梅花暗鏢急速出手，直指蒼狼後背！

「終於出手了！就怕你不出手！」

蒼狼如同後背長了眼睛一般，全然知曉黑衣人的動作！

也不怪蒼狼神通廣大，實在是彼此皆是刺客，對於彼此這時候的動作，實在是清楚得緊！

「想要殺我，如你所願！」

蒼狼感受到背後帶著勁氣襲來的梅花暗鏢，眼神一狠！

再次yin狠幾分！

眼看梅花鏢要襲中後背之時，蒼狼卻仿若不知的高高躍起，梅花鏢劃過蒼狼右腿，帶起一蓬雪花，噗的一聲，狠狠插入地面！

而半空中的蒼狼想要越過矮牆，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擾，右腿受傷的同時，身軀再也無法保持平衡，被矮牆狠狠的絆倒，攜帶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掉落地面，在凹凸不平的狹窄街道中滑出半丈遠。

「傷己傷人，先傷己后傷人！」

黑衣人臉sè一喜，梅花暗鏢雖沒擊中蒼狼背心，但至少也讓蒼狼再無力逃跑！

蒼狼彷彿被這一擊傷得不輕，從地上艱難爬起來，試圖想要繼續逃跑，但踉蹌跨出兩步。

「噗！」一口鮮血忍不住噴涌而出！

黑衣人穩住身形，從矮屋上徐徐落下，好整以暇拍拍身上塵土，慢慢向蒼狼走來。

蒼狼的反應都在他的眼中。

三級武士還想逃出他的掌心？笑話！

現在，是他來收割戰利品的時候了！

蒼狼側倒在地上，臉上的黑sè面布已經掉落，鮮血從嘴角流淌而下，蜷縮著身軀，雙手死死的捂住右腿的傷勢，雙手之間血液還在滴淌！

沒了面巾掩蓋，因為受傷而極為虛弱的蒼狼終於露出那蒼白的臉。

秀氣依舊，只是更白了！

那是震懾人心的蒼白！

「逃啊！不是很能逃跑嗎？不知死活的東西！」

「身為刺客，羞與為伍！」

黑衣人一步步面帶憤怒的接近。

「放過我……放過我……」

蒼狼臉sè蒼白，甚至眼神都無法落在黑衣人的身上。口中一直喃喃自語。狀態像極了垂死之人。

「呵！放過你？」黑衣人眼中寒芒一閃，此刻的蒼狼和先前的蒼狼相比，毫無疑問，此刻的蒼狼讓他體會到巨大的成就感，特別是蒼狼那喃喃自語，讓黑衣人難得的升騰起殺戮的快感，臉sè也由憤怒變為戲謔！

「你是我的獵物！既然是獵物，就要有心理準備！」黑衣人殘忍笑著，從右腿小肚處抽出一把匕首。

一尺左右的短匕在月光下泛起絲絲寒芒，那是死亡的光芒！

「放心，看在你也是同行的份上，我會親自割喉的！」

黑衣人一步步逼近，蒼狼依舊是捂著右腿，兀自掙扎，想要爬起，卻又幾番跌倒！

兩丈，一丈……

匕首距離蒼狼不過兩尺。蒼狼卻還在掙扎。

黑衣人笑著，終於想要結束這夜追尋的獵物！

「去吧！」

黑衣人右手一揮，匕首帶著他不小的力量劃破空氣，直指蒼狼喉嚨！

這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任何一個刺客都熟悉的動作。

割喉，一個黑衣人練過千萬次的動作！

只是，這一次……

「嗯？空了？空了！」

「怎麼回事！人！」

「不好！」

黑衣人只是一瞬間的不留意，他以為志在必得的攻擊，竟然落空！

待他意識到不妙而撐起防禦罩之時，為時已晚！

「去死吧！」

蒼狼同樣揮舞著來自右腿的短匕——這是他抱住右腿的緣由！

短匕帶著全力攻擊的四級武師力量，這股力量，本身就出乎黑衣人的預料。

誰曾想過，垂死的三級武士會生龍活虎的爆發出四級武士的力量？

黑衣人那匆忙調動的防禦力量又怎麼可能抵抗蒼狼殺意已決的一擊？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誰又曾想到過？

蒼狼想到了！但黑衣人卻從未曾想到！

不同的匕首帶著同樣的弧度，劃過空氣，劃破黑衣人的喉嚨！

即便只是兩尺距離，匕首也被月光照shè出懾人的光芒！

反殺！

黑衣人縱使奮力的瞪大眼睛表現自己的不甘，右手中劃了個空的匕首也只得無力掉下！

與其說，這是黑衣人的掉以輕心，還不如說是蒼狼的死亡yin謀——

從蒼狼身體晃動、放低速度、到右腿受傷、搖尾乞憐、致命一擊，這都是蒼狼的計劃！

這是蒼狼絕境中想到的計劃。

這才是刺客的jing神。

這項計劃本身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好在黑衣人一如既往的託大，一如既往的高傲，就連斬殺必死之人都想要用自己心中認為的榮耀方式！

誰更悲哀？

被割喉的黑衣人無力倒在蒼狼身邊，未曾死透的軀體還在持續抽搐。

又是血液一般的鮮紅流淌一地。

不過，蒼狼沒有對屍體提起哪怕一絲興趣。

沒有嘔吐，沒有發泄，一切如常。

是舊時光，讓他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將黑衣人的衣服撕下一角，默默綁在自己受傷的右腿。

右腿受傷是真的，血液是真的，疼痛是真的。

這正是傷人傷己搏命的打法。

用皮肉傷加強行逼出的內傷換取xing命，蒼狼覺得自己值了！

月光下，伴著屍體坐在cháo濕骯髒的貧民窯中。

蒼狼，如同叢林中的孤狼一般，靜靜舔舐傷口。

有許多痛，只有自己才知道。

……

一個時辰之後，瘸著右腿的蒼狼終於處理完屍體，回到落腳客棧外！

小二打開門，門外卻是本應在門內的蒼狼。

蒼狼未曾搭理這不解的神情，沉默著臉，往房間趕去。

他的時間很少，他的任務還並未完成……

天sè將亮，破解之法卻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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