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手為盜
比起雪花紛飛寒意刺人的冬季，漫長的夏ri照shè，讓夜晚的到來顯得特別遲。當落ri散發出最後一絲餘暉落下山頭，天空中徒留下火紅的雲彩時，蒼狼的身影也恰好出現在雍州城門外。
「時間剛好！」
少年從西邊不知名山崗而來，斜眼瞟見西邊雲彩，血紅sè的雲朵讓他不自覺放慢腳步。順帶着平息體內因為長時間趕路而有些紊亂的氣息。才修鍊七殺訣有些不穩定的氣息，讓他臉sè微微cháo紅。倒是給蒼白的臉sè多上幾分血sè。
西邊天上的雲彩，鮮艷如血，通常詩人都是這樣形容這雲彩。
蒼狼想到那些坐在書桌之後，藉著昏暗燭火夜讀的秀才書生們，他們怎麼生活在安定之下，怎麼可能知道鮮艷如血是何物。
鮮血的顏sè，遠沒有想像中那麼艷麗。
至少，蒼狼第一次殺人的時候，被那軀體之中不斷流淌出來的暗紅sè血液嚇到。
吃過剩飯、啃過草根的他，卻僅僅是因為鮮血，不可抑制的嘔吐開來。
蒼狼沉思間，差點撞上前方人群。不動聲sè的穩住身形，收回多餘遐想。
蒼狼不愛說話，卻喜歡思考。
很明顯，殺掉最後一個同伴的他，最近總是愛胡思亂想。
一個xing命隨時可能丟掉的人，竟還在思考無意義的人生，甚至是對回憶唏噓感嘆。這樣的情緒，讓過去只是一心執行任務的他來說，顯得別樣新奇。這從未出現的新奇，甚至讓他有一絲絲的恐懼。
「快快快，最後一刻鐘，城門封禁！」
「趕緊進城！別他媽到時候別求着開門！」
「趕緊！後面的跟上！」
天sè將晚，守城士兵開始催促人群。
這雍州城，不似其他歌舞昇平的大城。封禁城門，乃是邊關城市的作為。雍州，本乃秦國鄰邦陳國的土地。雍州，正是陳國與秦國對立的邊關重城之一。
陳國同秦國一樣，都是天元的國中之國。
陳國和秦國先祖在紛飛亂世中於天元南邊各自佔領一塊地盤，當初甚至合力抵抗過天元的征伐大軍。到如今，歷史變遷，秦國和陳國雖不至於翻臉，但也不復親密。兩國中小國雖未滅亡，但也只得看天元臉sè。
雍州是陳國西邊邊陲，屬鎮西將軍管轄，而此次目標，右衛將軍陳空連正是鎮西將軍手下大將之一。
蒼狼跟隨人群，左右擠動不消片刻，已然過掉城門，進入到雍州城之中。神奇的是，蒼狼一身黑衣勁裝的打扮，清秀蒼白的容顏，竟然未曾引起任何守城士兵的注意。雖只是十七歲的年紀，卻擁有五年刺客生涯，想要隱藏身形，實在是太過容易。
這雍州城他不止一次來過。閣主佈置任務時候的所有細節都被他記下來。雖對七殺閣最近越來越多幫助秦國官府做事的行為有些許不解，但任務總歸是任務。
最近一次來雍州城，是chun暖花開的季節。
上一次是殺人，這一次卻是偷盜！
上一次目標是商人，這一次目標卻是軍人！
目標是軍人，這讓他心中總有一絲絲彆扭。儘管是陳國的軍人，儘管蒼狼他殺人如麻，但對保家衛國的將士，總是值得尊敬的！
趁著還未曾天黑，蒼狼快速找到西北腳的一家偏僻客棧。右衛將軍府邸在北邊，這是從路人那裏得來的消息。這家客棧，就是他未來三天的藏身之處。來去自如，還隱蔽。這是刺客藏匿的準則之一。
右衛將軍陳空連午後已抵達，接下來的三天時間，他足有很多cāo作空間。
臨行前閣主最後那一番話讓蒼狼保留一些好奇，「完成這次任務就有大機緣」，他倒是想要看看這機緣究竟是什麼。
雖然他訓練的是殺人，可著偷盜之術對他來說也並不是大問題。
說到底，刺客和小偷，都是只能隱藏在黑暗中的人物。
既然如此，倒不如去探探深淺，說不定一擊必中！只用一晚上就完成這略顯荒唐的任務！
……
「將軍，這麼晚了，我看……」
「哪來這麼多廢話！」
「是是是！小人多嘴！小人該死！」
「你給老子好好看好院子，要是出了問題，小心腦袋搬家！」陳空連大嗓門試圖扮演出極大威嚴。在鎮西大將軍身邊，他可是學到不少東西。
身材微微發福，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惶恐的低下頭顱，任由將軍離開。他知道他家主人幹嘛去。鐵定是那妖jing女人。管家見過一次那女人，那可叫一個妖嬈誘人。
現在那女人住的別院也是經他一手cāo辦。為此，他還差點被將軍夫人活活打死。將軍不愛正室，喜歡情人。這不是秘密。
類似情況在身居高位的人群中也遍地可見。
男人有錢又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他這管家夾在中間可是好生受罪。
夫人讓他攔住陳空連，想要管住自家男人，自己卻不出面。陳空連執意要走，他小小管家怎可能攔下。勸一個帶兵打仗又好sè的莽漢粗人，說不得一個不小心，後果便是頭顱不保。
「唉……真他娘的……有錢有勢就是好！」管家心中埋怨一聲，馬蹄聲遠去，他家主人消失在街道盡頭。管家兀自搖搖頭，腦中已預演接下來夫人那邊的狂風暴雨。轉過身示意守門人將府邸大門關上，右衛將軍府氣派非凡厚木大門嗡嗡合攏。
管家從正門進入，一道黑sè身影卻從後門yin暗中一閃而逝。
黑sè身影速度奇快，全身氣息隱匿在空氣中，彷彿與無盡黑夜融為一體。
來人正是蒼狼。
隱匿身形，判斷局勢，趁虛而入，攻其不備。所有這一切，皆是刺客最基本素養。蒼狼能夠活到如今，基本功早已爐火純青。
進得宅院，蒼狼藉著光亮，掃視一周，亭台樓閣，小院草木，倒是氣派非凡。
「有錢人都一般無二！」
蒼狼感嘆一聲，快速分辨方向，繼續潛行。
這是右衛將軍府。將軍職位在陳國來說，已然是不低的職位。有錢人的生活都一般，宅院大，階級觀念濃厚，自然主次很輕易能夠分辨出來。
他是從後門潛入，後門防衛最鬆懈，臨近後院。後院住的是主人，自然環境也不同。
將軍府邸中一條小溪水貫穿而過，在正zhongyāng形成小小池塘，塘邊立着蘭亭，四周假山矗立，花香蟲鳴。
蒼狼放輕腳步，抓住空擋，越步而上，倒懸於亭台倒梁之上。
一刻鐘，兩刻鐘。
兩刻鐘的時間，蒼狼倒立懸掛，未曾移動過身軀絲毫。
一雙眼睛早已沒有先前的迷茫之sè，反倒是眼中jing芒不斷，不光是簡單打量環境，更像是在尋覓一絲一毫的破綻！眼神銳利如獵人，正在伺機捕獲獵物。
兩刻鐘時間，蒼狼身邊兩丈之外經過四波巡邏衛兵。防衛嚴密程度相當之高。
「果然是有些什麼！一般官府府邸也只是一刻鐘一次巡邏，小小右衛將軍就已經半刻鐘一次！若不是鎮西大將軍親臨，那就是任務物品已經到達！」
蒼狼在正門埋伏時候，已然知曉右衛將軍離開，甚至對於右衛將軍陳空連去向何方也有初步定論。
本來他不急！一晚上有的是時間！只是新晉修鍊的七殺功法還在體內不斷作祟，蒼狼迫不得已提前出動。
等到一小隊巡邏衛兵走遠，蒼狼反身而下，踮步落於亭台之中。四周無人，正是空檔期！
一步、兩步！
入水！
一步、兩步、五步！
提氣！縱身！越牆！
僅僅八步，僅僅三個呼吸時間！
蒼狼看似柔弱的身軀已經跨過亭台，點過小湖，落於後院牆壁下的另一端！
這裏，就是右衛將軍的後院！進得後院，蒼狼才略鬆一口氣。後院是主人家眷居住的地方，一般衛兵可不敢進來巡邏。等候片刻也不見人，自然是毫無防備！
這類似小別院的後院中，只有一間房中掌燈，兩道人影投shè在窗戶紙上。左右無人，蒼狼藏於yin暗處傾聽片刻。聽上幾句，心中便有個大概，無非是管家受辱被罵之詞。
暗暗記下一些關鍵東西，這才不慌不忙的尋覓書房。
他的任務是偷取軍略圖，而且還要頗為藝術的偷取。
少年殺手卻為盜！
這也算是蒼狼兩年實戰生涯最奇特的任務之一了！
不消片刻，蒼狼便是尋得書房所在，大宅有外書房內書房，外書房有議事待人的作用，內書房才是機密地點。
若是任務物品在，那必定就在內書房！
小心翼翼進入內書房，房間中未曾掌燈，幸得月上中天，勉強能夠視物。
出乎蒼狼意料的，右衛將軍陳空連看起來就是粗鄙軍人一個，內書房中名物倒是不少，隨意一件或許都價值不菲。
可這諸多俗世寶物皆入不了蒼他眼。
他不缺財富，或者說，對於一個生活毫無追求的人來說，他拿着財富也沒用。
他的生活沒有追求。他不想成為最強，也不想富可敵國，更不想左擁右抱權傾天下。他甚至不知道活着的意義。
他只是秦國數一數二的年輕刺客，但終究也不過是任人擺佈的棋子罷了。
少年蒼狼思考人生也是緣由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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