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魚餌
「還能抓到日諜！」
一聽到這句話，剛剛坐到沙發上的齊蘭峰，就猶如坐到彈簧上似的，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把抓住秦川的手臂，漲紅著臉急不可耐地催問。
「川子，你說的兩處可疑的地方，都是哪裡？」
秦川拉著齊蘭峰和也有些興奮的王家黎坐到沙發上，不顧急迫的齊蘭峰和王家黎，先喝了口啤酒才說道，「老齊，老王，咱們的任務雖然是潛伏，除了電訊組外，暫時處里並不需要咱們情報組做什麼，可也並沒有說我們什麼都不能做，這段時間我經常去虹口日本人的區域閑逛，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發現線索沒有？」齊蘭峰急著追問。
王家黎白了齊蘭峰一眼，「川子不是說了，他發現了兩處可疑地點嗎，你說有沒有線索？」
聽著王家黎話里濃濃的酸意，齊蘭峰笑了笑沒有還嘴，而是緊盯著秦川，等待他的下文。
「我偶然發現了《俄僑自治協會》的人，經常出入日本海軍武官府，而且都是在武官府的後門進出。」
「雖然他們每次進去呆的時間都不長，可這也更讓我懷疑了。所以，最近兩個月來，我對所有出入武官府後街，又有可能可能進去的人都進行了跟蹤，最後又發現了《萬和商社》這個地方，今天我來就是想要向老齊你彙報我的發現。」
「好！太好了！」
齊蘭峰興奮地一拍大腿，「川子，你小子就是我和老王的福星，這一次估計咱們又要立功了。」
王家黎沒理齊蘭峰，而是自顧自地去他辦公桌後面取了一瓶啤酒，打開后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又一屁股坐到辦公桌上大口喝起了啤酒，完全無視齊蘭峰的存在，甚至也不看秦川一眼。
齊蘭峰也不氣惱，沖秦川擠擠眼，自己走過去取來兩瓶啤酒和一個杯子，打開啤酒後，和秦川一人一瓶也喝起啤酒。
秦川明白王家黎的心思，他這是突然感到秦川一味的只幫助齊蘭峰的情報組，而對他的電訊組的事情不上心，這是在生悶氣呢，忙笑著起身走到王家黎身邊。
「老王，這兩個地方如果坐實了是日本人的間諜組織，或者他們那裡有日本人間諜，那咱們破譯你鎖定的日本在上海的海軍武官府密碼的事情，可就差不多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什麼！你說什麼！」王家黎有些發福的身軀嗖地從辦公桌上竄下來，不顧灑了一身的啤酒，緊張地追問。
聽說這件事和破譯密碼還能扯上關係，這讓齊蘭峰也不由瞪大眼睛。
秦川故意吊著兩人的胃口，不緊不慢地走回沙發坐下，仰身靠在沙發靠背上，儘力舒展開身體，愜意地喝了一口啤酒。
王家黎和齊蘭峰兩人看出秦川故意拿捏他們的心思，齊蘭峰連忙掏出他那個精緻的銀質煙盒，取出一支香煙按到秦川的嘴上，陪著笑說，「來，秦大教授，您先抽支煙。」
另一邊，王家黎已經在屋角臉盆中將一條毛巾浸濕，拿過來讓秦川擦臉。
幾個月下來，秦川和這兩人都混熟了，已經很了解兩人的性情，齊蘭峰不僅善於交際，跟上下都能相處不錯，朋友圈很廣，最讓秦川看重的是，齊蘭峰雖然立功心切，可從不搶屬下的功勞，還極為護短，對於這樣的上司，秦川一向很佩服。
王家黎這個人，除了專業上的事情，在其它方面都有些粗線條，有時甚至還很孩子氣，不過跟齊蘭峰相識日久，兩人關係倒是極為親近。
雖然電訊組的密室里通風做的極好，沒有窗也不見氣悶，而且雖然有暖氣，可溫度並不高，秦川還是裝模作樣地接過一臉是笑的王家黎遞過來的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這才說道。
「老齊，老王，你們說，如果《俄僑自治協會》和《萬和商社》里真有日諜，那他們得到咱們的重要情報，特別是江防和海防情報，他們會怎麼辦？」
王家黎不假思索地說，「還能怎麼辦？馬上把情報遞送給他們的上級啊……」
王家黎話沒說完，齊蘭峰猛地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高，川子，我是服你小子了，你小子天生就是搞情報的料。」
此時，王家黎也反應過來，一臉驚喜地說，「你是說，咱們通過我們故意給日本間諜的假情報內容，就可以藉機破譯日本人的密碼！」
秦川搖搖頭說，「也不能這麼說，這只是讓我們破譯他們密碼的工作量大為減少，其實破譯的難度依然還很大。」
齊蘭峰似乎並沒有聽見秦川的話，或者他認為只要減少破譯的難度，這就已經足夠了，齊蘭峰興奮地搓著雙手說，「對，咱們就這麼辦，這一招就是讓日本人吞下咱們的誘餌，然後被咱們吊出大魚。」
秦川的辦法雖然不能直接將日本海軍情報機構的密碼破譯，可至少讓他們破譯日本人密碼的速度會加快，或者也可以說，他們距離破譯的目標更加接近了。
既然有了這個共識，三人興奮地迅速商量了一番細節，然後就在王家黎的辦公室里擬就一份發給齊秘書的電文，然後就在王家黎的隔壁監聽室里，迅速將電報發了出去。
發給齊秘書的電報里，先是將近期潛伏工作的進展做了簡要彙報，同時把近期情報組和電訊組取得的成績一併上報后，又將他們三人商議的，準備破譯日本海軍武官府通訊密碼的計劃進行了上報，其中著重提到了秦川這個新晉中尉，近期在情報組和電訊組的工作成績，並對秦川大加讚賞。
然後，由齊蘭峰和王家黎聯名發給齊秘書。
要完成這件事，必須要有處里的配合，畢竟假情報不能太假，否則被日本人察覺，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甚至立即更換密碼也很有可能。
而且，如果不經請示就擅自泄露情報給日本人，即便這個情報就是假的，日後恐怕也會有隱患，搞不好就會落個漢奸的罪名。
此外，這個假情報最好是真假難辨的，而這樣的情報最終需要泄漏多少真實內容，這個度很不好把握，估計處長都可能要請示委員長批准才敢做。
果然，僅僅二十分鐘后，齊秘書就發來回電，告訴他們，處長已經同意了他們的計劃，並且已將計劃代號命名為「魚餌」，對於秦川，處長甚是欣慰，要齊蘭峰和王家黎告訴秦川，處長很期待秦川再建新功！
不過，齊秘書在電報中警告齊蘭峰和王家黎，處長再三強調，他們暫時可以先進行「魚餌」的前期準備工作，具體執行時間，還要等處長請示上峰后再行定奪，但他們絕對不可以暴露潛伏人員身份，所有暴露身份人員都必須在第一時間趕回處里，不得以任何理由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