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誰

第1章你是誰

「我真是這日子什麼時候才算到頭啊。」一片雜亂的廢棄金屬堆中，伴隨着幾處零件滾落，一個身影從其中翻躍而出，順手掏出一塊髒兮兮的纖維織物，反覆擦了擦手裏造型怪異的零件，然後對着天上試圖想藉著亮光看仔細一點，結果灰暗的上空沒有陽光，也沒有月光，只有一片灰色的穹頂無聲的回應着這片區域唯一一道聲音。

「嘿嘿，太陽帆的核心部件，這次總該滿意了吧。」最終沒有借到任何「光照」的少年只得再次對着零件哈了口氣，也不管手裏的東西會不會因為受潮損壞，隨手往後一拋，零件精準的掉在了一架樣式怪異，但勉強可以看出是「車」的工具上。少年靈活的跳上車，輕踩踏板，車輛先是慢慢漂浮起來，離地之後再推動操縱桿，隨即這輛怪異的運輸工具在一陣細微的引擎聲中，乖巧的向前方滑去。

少年雙腳隨意的擱在車輛的儀錶盤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機械的扳動着操縱桿，嘴裏念念有聲到」左，左，右，左，跳，哎對咯。」漫不經心的操作下，這輛氣墊車恰到好處的避過一處處巨大的陰影，在滑過一處小坡后，帶着車上的駕駛員和一車零散機械物做了一個慣性的連續抖動。

「左，右，右，筆直，哈~」長長的哈欠中，少年用小指掏了掏自己耳朵，剛想繼續托回下巴，一片巨大的建築物殘骸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去，什麼時候砸下來的！」抱怨的的語氣彷彿是控訴著自己滾瓜爛熟的攻略路線上怎麼突然冒出來個不識抬舉的BOSS，繼續單手推著操作桿，拿腳點了點儀錶盤上的一個按鈕，氣墊車單側微微抬高，在堪堪撞上那堆殘骸之前，滑了一道弧線，貼著幾乎可以連人帶車捅個對穿的金屬碎片，繼續回到了那條只存在於少年心裏的「標準路線」上來。

廢棄的殘骸中，隨着氣墊的移動帶起一溜灰塵，巨大的空間內沒有燈光，也沒有第二個聲音，只有少年百無聊賴的「左，左，右，直，」不知道開了多久，終於出現了這片空間內唯一一處有着人類生活痕迹的地方。

依舊是廢棄建築為主體的存在，不過和之前那些死氣沉沉的廢墟不同的是，這片建築里有着人類文明的代表物——光。

吹了聲口哨，氣墊車再次以一個甩尾的姿態停在了空地上，還沒等懸浮的氣墊完全落地，少年迫不及待地用單手撐著操縱台，一個斜身從車內跳了出來。

「喂，喂，我回來了，這次有太陽帆的核心部件哦，喂，在不在家啊。」伴隨着少年有些稚嫩的聲線，卻沒有說出任何一個可以識別「一名人類」的身份信息。

「喂，人呢？虧我辛辛苦苦把這麼重要的零部件找回來了，總能有句謝謝了吧。」走進建築物內，裏面只有簡單的一些生活用品，一些畫着雜亂機械結構的圖紙隨意的攤在桌上，跳開了地上吃了一半的壓縮食物，又繞開了一堆扭曲的不成樣子的纖維織物疑似「毯子」的東西，少年飛快地找遍了這處不大地空間，結果沒有得到任何同類的回復。

嘴裏嘟囔著連自己也不明白的話語，左腳一勾一挑，一罐看不出包裝的罐頭彈到了少年的手裏，隨手抄起一片金屬片，上半段明顯受過人力打磨，下半段被同樣奇怪的纖維織物包裹住，形成了類似於「刀具」的物品，少年熟練的撬開了罐頭，隨即插起一片流淌著汁水的食物，塞到嘴裏堵住了依舊碎碎念的下文。

一邊吃着來路不明又奇怪的食物，少年卻沒有任何不適的表情，再次從屋內走出，又一次無視了車門的存在，側身跳進了剛停下沒多久的氣墊車內，熟練啟動了懸浮系統，又熟練的把腳往儀錶盤上一擱，氣墊車帶着彷彿永恆不變的輕微機械聲，一溜煙的滑過這片唯一存在人類生活痕迹的區域，再一次進入那片永遠灰濛濛的大型廢墟內。

這次少年沒有像之前那樣背着通關口訣，可能是嘴裏嚼著的食物影響了他的吐字，也可能是這段路程明顯比之前更為複雜，總之在吃完一罐罐頭后，終於來到了一處堆積著各種意義上可以稱之為「破爛」的金屬零件堆邊上，再一次的沒等車落地少年藉著從車內跳出的慣性，凌空一腳踢飛了已經吃完的罐頭，穩穩落地后才傳來罐頭砸到金屬堆的聲音。

「喂，喂，在不在啊？我找到了太陽帆.呃.」話音未落，一隻纖細潔白的手搭載了少年的肩上，除食物以外，第一次有其他東西把少年的話堵在了嘴裏。

「太陽帆，在哪裏。」輕悅的女聲，但是卻聽不出一絲「情緒」，少年尷尬的摸摸頭，轉身後拿出了那個開始找到的奇怪零件。

「咳咳，我話還沒說完呢，是太陽帆的零件，零件，不是完整的太陽帆，這種破地方怎麼可能讓我找到完整的大型太陽帆啊。」

說罷少年連忙看向那個女聲的位置，白色的雙馬尾，略微高出少年的身高，身上的衣物已經完全脫離了纖維織物的範疇，黑色的緊身服看不出材質，緊緊包裹着線條稱不上優美的身段，手臂處的覆蓋一直延續到手腕，應該是特意摘掉了手套，配合臉上清冷的表情和毫無感情的視線讓這身裝束顯得毫不違和。

「不過也不要失望啊，咱們的小型艙應該可以適配這種大小的太陽帆，到時候補給帶足一點，總可以離開這裏的，再怎麼說已經是宇宙殖民時代了，總有人可以接收到我們的求救信號吧。」少年誇張的擺了擺手，試圖讓自己的言辭顯得更可靠一點，可是眼前的少女依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沉默的接過了零件，轉身就走進了被廢銅爛鐵圍住的核心位置。

「我知道這東西太小，一看就是那種單人，最多雙人艙用的，咱們那個大傢伙肯定走不了，不過我倆能走也是好事啊，出去找到人了，等我們熟悉了外面的世界總有辦法回來的，到時候那個大傢伙缺什麼零件我們都可以帶回來啊。喂，喂，你在聽嗎？喂！」少年自始自終沒有喊過那名少女的姓名，不知是不是少年本身根本不懂社交禮儀，不過聽着一聲聲喂，少女也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滿，更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伴隨着少年碎碎念的聲音兩人來到了這片廢物堆的核心位置。

成堆的金屬零件中被清理出一片勉強還算寬敞的空地，一架黑色的鋼鐵巨人正安靜的躺在正中，在少年習以為常的目光注視下，白髮少女連續輕跳就來到了鋼鐵巨人胸口的位置，不知道按了什麼之後，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巨人的胸口。

百無聊賴的踢着地上一個球形機械物，少年看了看高處依舊沒有動靜，顛了兩下那個「圓球」，剛想發力，突然圓球亮起了一對紅色的電子眼，伴隨着奇怪的機械聲「哈羅，哈羅，不可以用腳」，少年一腳踢到半空突然收力，整個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眼看後腦要砸到地上，這片區域地面並不平整，很多地方散落着各式各樣邊角銳利的奇怪零件，少年雙手往後一撐，整個人彎成了誇張的弧形，伴隨着全身肌肉的通力合作，少年像一個巨大的彈簧一樣生生從拱形又彈了起來。

「哈羅你是不是皮癢了，剛才不說話，突然一下子發什麼聲音，我看你是欠踢了對吧。」嘴上說着抱怨的話，不過少年終究還是沒有做出之前那種發力的姿態，只是隨意的用顛球的姿勢來回顛著那個會說話的球形機械人。

「哈羅，不可以踢，不可以踢。」被顛了幾下似乎終於受不了了，名為哈羅的機械人打開了身體兩邊的蓋子，一跳一跳的躲到少年夠不到的位置。

「我又不是故意的，這裏光線那麼差，我以為我踢得是個球形感應裝置呢，哈哈哈哈。」言不由衷的解釋沒說完少年自己就笑了起來，剛想上前幾步繼續把哈羅圈回自己的控制範圍，那個白髮黑裙的少女從鋼鐵巨人身上又跳了下來。

「裝不上吧？我就說了，那東西一看就是個小型太陽帆，絕對絕對沒有辦法啟動這個大傢伙的，哎我之前不是撿了個脫離艙，我們把那個改一下，缺點什麼我再去外面找，總比困死在這裏好吧？對不對，對不對，喂，喂！」面對少年的碎碎念，白髮少女面無表情的走上了氣墊車，按下了啟動按鈕后，隨着車體上浮，少女的目光望向了呆立在原地的少年。

「伱答應我去改脫離艙，不然我不走了。」少年無賴似的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兩人之間忽然就這麼沉默了下來，偌大的空間內只有氣墊車發動機輕微的聲音。

「哈羅，哈羅，走不走，走不走。」怪異的氛圍中，剛才那個哈羅又一蹦一跳的冒了出來，跳到少年身邊時還特意走了個S型，隨後跳上氣墊車，卡在了儀錶盤上少年一直擱腳的圓形凹槽內，電子眼閃了兩下后毫不留情的發出嘲諷，「哈羅，哈羅，我們走，不要帶他。」

「你這傢伙.」少年見狀再也不能繼續維持之前僵持的姿態，再一次熟練的側身跳回車內，剛想把腳擱回儀錶盤，看了眼哈羅又看了眼身邊的少女，終究乖乖的坐直了身體，伴隨着那熟悉的推背感，少年還問出了已經問了千百遍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我叫什麼名字？」

「沒有取。」

「這裏是哪裏？」

「信息不足，無法判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