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怕我白吃了你的？
曉虎在自家院子里忙活了一天，總是抽不出空去找林航。
「舅媽，這豌豆的憋殼子我都挑完了……」
曉虎舅媽瞅了眼篩子上的豌豆，語氣有些冷淡的說道：「放到那架子上去就行了。」
曉虎「嗯吶」一聲，把竹條編的笸籮放到架子上：「舅媽，我去航子哥那玩會兒……」
舅媽也不抬頭，嘴裡答應了一聲，曉虎開心的拍了拍身上的豆殼灰，剛要出門，舅媽喊道。
「你這會兒過去，乾脆在他那把晚飯吃了，你舅舅今天跑車要明早才回來，我也懶得開火了。」
「知道了……」
曉虎對此已經習以為常，曉虎的父母去外省打工后，就分開過日子了，他也成了兩邊都不想要的拖油瓶。
最後，曉虎媽還是多心疼孩子一些，就把曉虎寄養在了老家大哥這，每年按時寄一筆生活費過來。
當然這也造成了曉虎敏感內向的性格，本來十四、五歲的孩子該在學校讀書，可曉虎卻沒法融入同齡孩子中，現在休學在家，也不願去學校。
跑出自家院子，曉虎就一溜煙直奔林航家裡。
「航子哥，在幹嘛呢？明天咱們還去大集嗎？」
林航這會兒正歪在炕上玩手機，看到曉虎來了，招手讓他也到炕上坐著。
「去，我剛才理了理胡老頭給我的大集開集的時間，曉虎，咱這一個月可有的忙了!」
林航把所有的時間都寫在掛歷上，方便查看，可以提前安排食材做準備。
「明天有，大後天也有，十六也有……這些圈起來的都是？我也一起去行嗎？我不怕累！」曉虎看著掛歷一臉興奮期待的問道。
林航笑著點點頭，放下手機，招呼曉虎到跟前來。
「你真不願意回學校讀書了嗎？」
曉虎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他慢慢點了點頭，又停頓了一下猛地搖起了頭，緊緊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林航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兩手拍了下他的肩頭。
「行，不說了，航子哥給你做好吃的。」
曉虎畢竟是半大的孩子，聽到有吃的，臉上立刻從陰轉晴。
「過來看看，這是二炳叔給的羊血，看這顏色，多厚實。」
打開塑料圓桶的蓋子，林航用勺舀了一大勺暗紅色的羊血放到盆里。
已經凝固的羊血猶如晃動著的果凍，光滑油亮，放到盆里以後還在左右晃動，彈性十足。
兩人像是發現寶貝一樣，相視而笑，林航來到廚房挽起袖子，打開買來的塑料袋，裡面裝滿了各種的辣椒粉還有香料。
曉虎也湊到旁邊，看著一袋子不認識的調料，滿眼好奇：「航子哥，這麼多你都分得清嗎？我只知道這個是八角，其他的見都沒見過。」
林航胸有成竹，拿出一個個分裝的小袋子：「這是香葉，像不像樹葉？這個是白蔻，這個像枯樹皮的是桂皮……你聞聞……」
曉虎湊上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微苦氣味縈繞在鼻尖。
「這些調料用來熬油，那味可香了。」
「航子哥，要洗什麼菜嗎？我來洗！」曉虎已經等不及了。
林航看了看灶台上堆放的食材：「那你就幫我把這些蒜苗和大蔥給洗了吧。」
「嗯吶」，能當上航子哥的小幫手，是曉虎現在最高興的事。
林航把羊血洗乾淨，除去血塊上的血沫和表面附著的沉澱渣滓。
右手拿起菜刀，先把菜刀在涼水裡蘸過後，然後左手伸直，五指靠攏，對準刀路，輕輕按壓在羊血上面，快速將羊血切片。
下刀的時候不能有一絲猶豫，不然羊血容易碎開，無法成型。
手指輕柔的撫過光滑的羊血，林航將血片疊成斜坡狀，然後刀身前後，上下保持水平，「噔噔噔」響起一陣密集的刀切聲，羊血瞬間被切成一根根整齊的粗長條。
切好的羊血放入盆里待用，林航就開始準備整碗羊血粉湯的靈魂主角：辣汁油。
辣汁油的調配可不簡單，看著一大袋的調料，林航從心裡謝謝二炳叔，居然都給他全都找齊了。
總共十五種調料：花椒、小茴香、桂皮、八角、草果、玉果、胡椒、乾薑片、蓽撥、良姜、砂仁、蔻仁、桂子、丁香還有上元桂缺一不可。
花椒和小茴香已經讓店家碾碎成細粉，這就省了林航不少時間。
「航子哥都洗好了」，曉虎把洗好的大蔥蒜苗端了進來。
林航轉身瞅了一眼：「坐會吧，我手機上有個新的遊戲，你玩會兒。」
聽到能玩遊戲，曉虎擦乾淨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手機，目不轉睛的研究起來。
林航開火熱鍋，往鍋里倒滿菜籽油，放入增香的蔬菜：香菜、生薑、大蔥和洋蔥絲，還有各類的香料按所需份量一起放入鍋中。
小火慢炸，拿漏勺輕輕翻動裡面的香料，讓蔬菜的香味和調味料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充分揮發在熱油之中。
香味瀰漫開來，曉虎忍不住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蔥油和辛辣的香氣互相交織，讓人沉醉。
林航留意著鍋里的火候，滾油里的蔬菜大料炸至快糊不糊的時候，他用漏勺把它們都給撈了出來。
鍋里剩下熬好的香油，然後加大火再燒滾，讓高溫去除菜籽油的腥味，仍舊保持油鍋里的高溫。
油鍋冒著突突的熱泡，林航小心的倒入辣椒面和白芝麻，以免熱油濺起，邊倒邊攪動，再加入一點白酒，激發出辣椒的香味。
「阿嚏」，濃郁的香辣味迅速刺激嗅覺，讓林航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鍋里的辣汁油顏色越發紅火光亮，白色的芝麻漂浮其上，加重了濃郁的香味。
林航拿出個不鏽鋼圓桶，把熬好的辣汁油倒入桶里，這油越放越香，也越香醇。
最花時間的一道步驟完成，林航覺得輕鬆不少，他拿出兩塊滷水老豆腐切絲，接著蒜苗從中間劈開，給切成蒜苗丁，香菜切段。
把配菜都搞定了，林航看了下提前用涼水泡好的粉條，粉條要用涼水泡，熱水泡的話就不筋道了。
把鐵鍋刷乾淨，林航倒水，準備煮開下粉條。
「哎呀媽呀，我到的真是時候，這味道杠杠的。」
廳里響起二炳叔的聲音，他這間小屋瞬間熱鬧了起來。
曹華叔也跟著一起過來，手裡拎著塊用稻草扎住的臘肉：「航子，做好吃的咋不喊華叔啊，怕華叔白吃了你的？來拿著！」
還沒等林航反應過來，一條熏的色澤油亮，肥瘦相間的臘肉「咻」的甩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