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黑海艦隊

天啟十八年（1136年），五月初三。

晁蓋率領大軍攻佔匈牙利已經半年，並利用這半年時間穩固了鷹揚都護府的統治。

而西方兵馬再次彙集十萬眾，在斯洛文尼亞山區修築堡壘，準備長期駐守。

華夏的羽林、鎮西兩軍團也在山區與其對峙，時不時的向其開炮，然後讓斯拉夫、庫蠻輔兵去衝擊一番，消耗對方兵力。

時間進入夏季，是該進入羅馬，對這次戰役做一個了結了。

但出人意料的，晁蓋並沒有直接從斯洛文尼亞山區進攻，而是前往黑海，登上了黑海艦隊的大船。

這一年來，黑海艦隊在童威的率領下，迅速成型，擁有三千石大船50艘，兩千石大船100艘，兩千石運輸船300艘。海軍陸戰隊以國內送來的沿海新兵為主，操船水手以當地斯拉夫人為主，總編製37500人。

晁蓋這次出行，由李逵陷陣營護衛，林靈素、宋江、彼得羅、喬爾丹諾帶領六百傳教士跟隨，順多瑙河而下，在黑海的入海口亞歷山德羅港乘船，前往君士坦丁堡。

五月十九日。

當黑海艦隊抵達君士坦丁堡所在的博斯普魯斯海峽時，龐大的艦隊讓面積本就不大的馬爾馬拉海頓時顯得狹窄起來，猶如沙丁魚群中闖入一頭大鯊魚，讓來往做生意的威尼斯人、熱那亞人、拜占庭人驚掉了下巴。

自去年東西方全面戰爭爆發后，拜占庭便以戰爭為由，關閉了博斯普魯斯海峽，從此，無論是威尼斯人，還是熱那亞人，或是拜占庭其他城邦海商，全部不得進入黑海克里木島與華夏做生意。

但神奇的是，君士坦丁堡卻開設了許多「克里木特色產品展銷店」。

如果你要問華夏商品，老闆肯定會說「沒有，沒有」。但你要問克里木特色商品，那這裏的絲綢、瓷器、茶葉、香水、香料、肥皂應有盡有。

這就是君士坦丁堡向華夏示好后換來的一項福利。

約翰二世也確實依靠當二手販子在這一年裏大賺了一筆。以至於他產生了「戰爭永遠不要停，一直打下去才好」的念頭。

但積累已經足夠的晁蓋卻不會再等下去。當黑海水軍抵達君士但丁堡的那一刻，約翰二世的美夢也醒了。

「陛下，華夏皇帝已經下了通牒，要我們放開海峽，我們要照做嗎？」

朝臣們彙集到宮廷，向約翰二世詢問對策。

約翰二世也頗為頭疼，他們與華夏的秘密約定是私下的媾和，不能拿上枱面，否則就是背叛西方盟友。

一旦放開海峽，讓這麼龐大一支艦隊進入地中海，勢必難以隱瞞消息，那也就坐實了他們拜占庭腳踏兩隻船的事情。

可要拒絕的話，也難以做到。

先不說拜占庭目前的水軍勢力能否抵擋如此龐大的黑海艦隊。就算能擋住，他也不敢真的全力以赴阻攔啊。

因為華夏的鷹揚都護府已經與拜占庭實現了陸上接壤，他也害怕對方突然轉變攻擊方向，直接南下。

更重要的是，拜占庭在小亞細亞方面正面臨着突厥人的一個旁支土耳其部落的威脅，在西方十字軍諸國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只有依靠華夏調停才能保證自己的疆土不被土耳其人侵佔。

「放開海峽，對方如此大張旗鼓的前來，就是要逼迫我們表態站隊。如今態勢，不容我們做出不理智的選擇。」

約翰二世下令道。

話音未落，卻聽外面轟轟轟的響成一片。

「這種連綿不絕的雷響......是華夏在開炮！」

經過一年的戰爭，西方也開始熟悉東方火炮轟鳴的聲音。約翰二世帶頭，一眾宮廷貴族湧上皇宮高台向港口望去。

只見，無數的龐大戰艦已經沖入海峽，正在圍攻幾艘想要逃走的海船。

火光閃耀，白煙升騰，巨大的鐵球飛出，將原本看上去結實的商船擊碎，桅杆斷裂，木屑橫飛。上面的水手七零八落，哀嚎不斷。

雖然知道華夏火器厲害，但每次看到都這麼讓人震撼！

不只約翰二世在看，碼頭上一群商人和市民也都在看熱鬧，嘰嘰喳喳表情不一。

「這是怎麼回事？」

約翰二世詢問身邊的侍衛官。

「陛下，剛才傳回的消息。一些熱那亞商船見華夏艦隊到來，立刻便開船出港。被華夏發覺后強硬闖關包圍。如今......正如您所見，已都被擊沉了。」

侍衛官解釋道。

「熱那亞人么？我明白了。」

約翰二世稍微一想就明白，因為與華夏產生的積怨，這些販賣奴隸和鼓動戰爭的鬣狗一定是想要去給羅馬通風報信。

「陛下，我建議下令暫時封閉海港，不允許一艘船離開。我們與華夏交易的事情暫時還不應擴散出去。」

外交大臣安塞洛尼建議道。

「不必了，華夏已經這麼做了。走吧，我們下去迎接一下那位華夏皇帝陛下。我也是聞名已久了。」

約翰二世見事不可違，華夏闖過海峽已是定局，那就不妨把姿態做足，贏取對方好感。

不久，約翰二世拿出了迎接無上貴賓的禮節，帶着皇后，大牧首，宮廷貴族無數人等，在碼頭鋪設紫色地毯，迎接晁蓋的到來。

並讓瓦蘭吉衛隊充當護衛，在直通皇宮的輝煌大道兩旁形成一道穩固的警戒線。

「道道道！」

三聲炮響，黑海旗艦赤刻號靠岸，陷陣營全幅重甲率先下船，又拉出一道警戒，確認無恙后，有希臘翻譯高聲喊道：「偉大的天道之子、東方與西方之王、草原的守護者、波斯的征服者、阿拔斯、塞爾柱、法蒂瑪的宗主、羅斯諸國共主、突厥天可汗、匈奴追索者、聖教改革者，華夏帝國皇帝陛下......

駕到！！！」

翻譯喊完，整個黑海艦隊靠近碼頭的戰船上全都整齊劃一的複述了一遍。

......華夏帝國皇帝陛下

駕到！！！」

那萬人同呼的頻率、如同合唱般的宏大聲調讓整個海港都只能聽見這一個聲音，連海浪波濤之聲都被暫時壓了下去。

約翰二世瞳孔微震，但凡懂點軍事的都明白，這種同頻共振，整齊劃一，說明了對方士氣高昂，說明了對方軍紀嚴明。不用真的對戰，光是這一嗓子，就讓約翰二世知道，這黑海艦隊的戰鬥力絕對不差。

「道道道！」

伴隨着話音，天空炸響朵朵五彩煙花，這種華夏過年時的喜慶爆竹，在天空持續不斷營造出繽紛色彩，添加道道神秘。

碼頭上眾多看熱鬧的商人、市民、水手、漁夫從未見過這種場景，全都不明覺厲，不自覺地跪俯於地，默念主的聖名。

在千呼萬喚之中，晁蓋走下旗艦，只見晁蓋身高八尺，三縷須髯，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器宇軒昂，威風凜凜，一身黃金甲，背後鮮紅披風迎風飄灑。

身後李逵、鮑旭、宋江、林靈素、彼得羅和喬爾丹諾帶領六百傳教士，如眾星捧月般將晁蓋擁在核心。

「尊貴的陛下，歡迎您的到來。」

約翰二世也不敢拿大，急忙帶着皇后，大牧首，宮廷貴族無數人前來打招呼。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晁蓋微笑以對。

之所以放着拜占庭這塊眼前的肉不吃，非要遠征西羅馬，自然是因為拜占庭還有存在的價值。

他最大的價值就是封堵住了中冬諸國西進的道路！

別看晁蓋將阿拔斯、塞爾柱、法蒂瑪三國納入了附屬國，但其實華夏對他們的約束很小。因為中冬諸國擁有三千萬人口的體量，與設置都護府直接管理的波斯不同，華夏對中冬諸國只有名義上收取貢金的權利，無法干涉他們內部事務。反而還要提防着他們做大。若是再出現奧斯曼土耳其那種統一的大帝國，就更不妙了。

所以，就需要保持拜占庭和十字軍諸國的存在，以達到牽制的目的，為華夏爭取時間。

原本的歷史上，一直到1291年撒冷王國滅亡，中冬地區因為常年戰亂，土地貧瘠，氣候乾旱，人口非但沒有增長，還下降了近一半，只有1400萬人。1453年奧斯曼帝國擊潰拜占庭，佔領了拜占庭的所有地盤，進入了更加宜居的巴爾幹半島，人口也才開始大規模增長，巔峰期達到了2380萬人。

人口就是巨大的戰力，以華夏現在一億兩千萬的基礎計算，只要有百年時間，就能增長到五億。人數足夠，就能形成龐大的移民潮，將敵人徹底同化。

因此，拜占庭這個西方路口守門員很有價值。也值得晁蓋去禮遇。晁蓋甚至說起了千年前華夏歷史記載中與羅馬帝國的幾次外交互動，還說起了戴克里先最後一次派人出使華夏的遺憾。

約翰二世和大牧首等人聽的一愣一愣，他們有家族傳承，但是沒有史書記載，他們的家族可沒那麼久遠的記錄。而喜歡記載教會歷史的聖主教也是從公元327年才成為羅馬國教，更是對此一點資料也無。

「想不到會有如此久遠的交流。」

約翰二世感嘆的說道。

「是啊，這種聯繫的斷絕，應該就是在聖主教成為你們國教之後發生的事吧，很遺憾吶。」

晁蓋意有所指的說道。

「這......」

約翰二世和大牧首對望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尷尬。他們早就聽說了華夏在匈牙利、波蘭等地搞的教會改革，叱聖主為吞噬靈魂的邪神。如果事情為真，那麼聖主成為國教之神后，斷絕與華夏的聯繫，似乎就有合理解釋了。

但是，這是真的嗎？

兩人又瞧了瞧身側面容恭敬的偽教皇彼得羅。為何這種「揭秘」和「改革」由一個猶大人來主持，這麼怪異呢？

「陛下請上轎，這是我們羅馬招待最尊貴的客人才會使用的工具。」

約翰二世客氣的命人抬來八抬大轎。事實上，拜占庭的道路因為年代久遠，老化嚴重，又翻修不及時，實在有點難以入目。

晁蓋不禁搖頭輕笑，見到道路兩旁擠滿了觀望的人群，陷陣營和瓦蘭吉衛隊搭起人牆，勉力維持着秩序。一抬手，轟然之間，一道道立柱拔地而起，一片片木瓦鋪設陳列，通往皇宮的輝煌大道上方六米處，出現了一道華夏樣式的二層廊橋，蜿蜒直通皇宮大殿前。

「這，這是什麼？」

「後退，後退，不要驚擾神跡。」

「不要踩我，你踩到我了。」

「媽媽，媽媽你在哪裏？」

突然出現的二層廊橋不但把約翰二世和拜占庭一方眾貴族驚住，還把道路兩旁看熱鬧的人群嚇的四散，造成了不大不小的踩踏事件。

晁蓋閃身扶起一個跌倒在地的小女孩，將其安全歸還母親，這才對依舊張大嘴巴望着廊橋的約翰二世道：「相信人民，親近人民，這才是我們人類戰勝一切邪惡的根本。讓我們一起從上面走過，讓百姓看到，一起接受他們的歡呼吧。」

「好，好！」

能夠在神跡之上行走的機會，約翰二世當然願意。但誰有資格走上這條神跡之路，還需詢問晁蓋的意見。

最後晁蓋點名，夠資格上橋的是只有寥寥十人。

晁蓋走在最前面，登高望遠，向橋下觀望的人群揮手示意。引起陣陣驚呼。

約翰二世、皇后、大牧首落後半步位於左側；宋江、林靈素、偽教皇彼得羅落後半步位於右側。

李逵、鮑旭、拜占庭持劍侍衛官居於最後。

李逵和鮑旭一邊走，一邊向廊橋兩邊拋灑拜占庭金幣。從碼頭到皇宮一千二百米，兩人共拋灑出一千二百次金幣，共計三萬枚。引得橋下眾人不斷哄搶。

一枚標準的拜占庭金幣4.5克黃金，三萬枚就是135千克。兩人分擔這點重量綽綽有餘。

一枚金幣幾乎就是一個普通士兵一月的俸祿。高薪的瓦蘭吉衛隊士兵也不過才3-5枚金幣每月。

所以當金幣如雨般落下時，甚至連下面執勤的瓦蘭吉衛隊成員都想去搶幾枚。可看到同樣雄壯的陷陣營士兵挺立如松、穩如泰山的模樣，衛隊頭領湧起一股莫名的勝負欲，對衛隊成員嚴厲約束，這才沒有加入到哄搶行列中。

華夏這次先以武力威懾、又以神跡驚心、再以金幣揮灑，徹底讓君士坦丁堡中的人們認識到了一個強大、神秘、富有的華夏。

約翰二世對此次會面同樣印象深刻，即便落後晁蓋半步也沒有絲毫怨言。甚至在一千兩百米的廊橋走完，抵達皇宮時，他還意猶未盡。這種被夾道歡迎的感覺他已經多少年沒有嘗到過了！

「這道橋一定要派人專門守護，以後就是我出行的御道！」

約翰二世暗暗發誓。自從走過這樣的橋，他發現自己的腳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和那些普通貴族和市民沾染一樣的灰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