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消化戰果
瞎子貝拉沒想到自己會敗的這麼慘。
就算他瞎了眼睛，可他憑藉盲人之身奪回王位，擊敗政敵、打敗入侵者、威壓羅馬尼亞、波黑諸國，成為匈牙利說一不二的雄主，竟然在對戰華夏時敗的這麼慘！
「不應該是這樣！」
瞎子貝拉在逃回布達佩斯的路上對麾下領主們抱怨道。
「那你還想怎樣？繼續給那些羅馬人當狗嗎？我們是馬扎爾人，曾經叱吒草原的阿提拉後裔，你竟然甘願給羅馬人當狗也不願為了我們民族的未來着想！」
麾下的一位伯爵也有些不滿的回懟道。一直打勝仗的時候你是雄主，打了敗仗你就是個弟弟！
這是西方分封制的一大弊端，因為將國土分的太稀碎，國王所擁有的的地盤根本不過半，大半都分封給了麾下軍事領主，也就是伯爵。而這些伯爵繼續分封給自己的麾下的子爵，子爵再分給男爵，男爵再分給騎士。
這就造成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所以底下貴族造起反來沒有絲毫難度。下級封臣對上級領主也沒有什麼忠誠可言。
瞎子貝拉是一位手段強硬的雄主沒錯。但他也是一位獨裁者，他當政之後，簽署了詔書，不但所有貴族都要向教會繳納十一稅，貴族們還得繳納額外稅賦並隨時徵調貴族麾下騎士和士兵對外作戰。
這讓貴族們非常不滿，他們原本都是崇拜圖騰神禽圖魯爾，獅鷲、狼和鹿，公元956年才開始推行信奉聖主教，但隨着教會勢力的不斷擴張，不但民俗習慣之間有巨大的衝突和差異，貴族還需要交兩份稅，一份給匈牙利大公，一份給教會。這讓他們更加不滿。
但瞎子貝拉靠着拉攏教會和集中權力的手段，麾下聚集了三萬精銳，南征北戰打了許多勝仗。
在勝利之後，他繼續壓榨貴族的權利，但凡不聽命令的貴族，便用強硬手段侵吞他們的土地，取消對方的傳承。為了明確尊卑，他甚至在議政廳抽掉貴族的椅子，讓貴族不得不站着和他說活。
這時候，東歐平原上的庫曼人在北庭都護府的攻擊下失去家園，紛紛西逃。瞎子貝拉不僅收留了他們，還把他們武裝起來，作為自己對付貴族們的工具。這讓貴族極為不滿。
庫曼聯盟成員都是突厥、韃靼這些游牧民族，不大習慣城邦生活，他們把東歐草原弱肉強食的習性帶到匈牙利平原，到處打家劫舍，搞得已經定居下來兩百年的匈牙利人雞犬不寧。但瞎子貝拉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至於貴族們氣呼呼地說，以後敵人來，就讓庫曼人保護閣下吧！
後來，華夏要西征的消息傳出，瞎子貝拉需要這些庫蠻人充當斥候去大草原探聽情報。但是貴族們卻認為這些庫蠻人是間諜，不但活捉到幾個庫曼人，還組織軍隊對庫曼人發動突然襲擊。連庫曼人的一位部落首領科騰都被殺了。
庫曼人也隨即展開血腥報復，焚燒了許多匈牙利村莊。
今年八月，華夏西征正式開始后，瞎子貝拉不得不對貴族妥協，暫時停止庫蠻人的行動，號召貴族組織大軍參戰。『
這也是為什麼這次大戰，匈牙利境內的庫曼人沒有參戰的原因。
現在正面戰爭遭遇失敗，貴族精銳損失嚴重，這些貴族又心存異志，讓瞎子貝拉心中暗恨，暗暗發誓回到布達佩斯后，一定再將庫曼人組織起來，給這些貴族一點厲害瞧瞧！
讓他們知道，瞎了眼的雄獅，那也是雄獅，不是獵狗可以挑釁的存在！
我瞎子貝拉說的，誰也攔不住！
結果。
還沒到布達佩斯，這些伯爵們便紛紛以各種理由退出，返回封地去了。
「這些蠢貨！這麼戰敗的情況下，難道還不明白團結的力量嗎？」
瞎子貝拉再也綳不住，破口大罵，卻根本無法阻攔已經離散的人心。
「或許我也該離去了。」
德皇羅退爾見匈牙利大勢已去，自然不願意再跟對方一起前往布達佩斯。可以預見，華夏消化完戰爭果實后，下一步必然是出兵蕩平匈牙利平原，而那座堅城必然是鏖戰之地。
布達佩斯橫跨多瑙河兩岸，雄渾險要，難以攻破。但這種必然被包圍的絕地，羅退爾自然不願以身犯險。
瞎子貝拉沒有理由阻止德皇的離開。
同樣，拜占庭將領亞奇洛貝也趁機提出分開。他早就得了約翰二世的示意，以保存實力為主，現在聯軍戰敗，他第一個想着跑路。
走吧，走吧，都走吧！沒有你們，我一樣為聖主守住東部邊疆。
瞎子貝拉氣呼呼的想道。
但是，羅退爾和亞奇洛貝離開沒多久又都騎馬返了回來。
「莫非他們良心發現？或者被聖主感召，想要跟我一起為主獻身！」
瞎子貝拉開心的想着，就聽他們喊道：
「快跑，前面有敵人。」
「我們被包圍了。」
「是庫蠻騎兵，這些不講信譽的雜種！」
「踏踏踏！」
「踏踏踏！」
漫天馬蹄聲傳來，繼而就是如同蝗蟲一般的游牧騎兵包圍而來，將他們這些殘兵包圍的水泄不通。
五萬庫蠻騎兵沖陣，很快將這些西方殘兵擊殺或俘虜。
直到瞎子貝拉、德皇羅退爾、拜占庭亞奇洛貝被壓進布達佩斯城內，他們還以為是匈牙利境內的庫蠻人造反。可直到看見城內站滿的華夏軍兵，已及威風凜凜的岳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華夏之前慢吞吞的動作，只是為了給迂迴包抄部隊贏取時間。
「這些傢伙竟然迂迴過了整個喀爾巴阡山脈奇襲布達佩斯城？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這種大規模遠距離的迂迴包抄戰術讓他們大開眼界，卻又滿嘴苦澀。
九月二十五日。
晁蓋大軍彙集布達佩斯。
西征作戰也進入第二階段。
浮屠軍向波蘭平原挺進，攻破華沙與波茲南。
豹韜軍向捷克盆地挺進，鎮守布拉格、維也納。
幾個王國失去首領，國內陷入動蕩。奧地利、波蘭、捷克、波西米亞、面對西征大軍無力抵擋，城鎮紛紛陷落。
華夏這波「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的操作，讓他們順利完成了戰前謀划。現在就需要波茲南、布拉格、維也納形成西部防線，固守消化勝利果實，不再深入西歐疆域。
而布達佩斯這邊則繼續按照原本計劃西進，翻越斯洛文尼亞的山脈，進入西羅馬境內，直擊羅馬。
但晁蓋依然不急，給足了對方召集兵力的時間。
華夏不擔心大規模正面作戰，憂慮的是他們化整為零進行背後襲擊的游擊戰，所以，要利用羅馬教廷這個弱點，主動讓他們彙集兵力，打正面對決，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打出十年和平。
在此之前，還是要好好消化一下眼前的收穫。
目前攻佔的匈牙利、波西米亞、波蘭，晁蓋準備設立鷹揚都護府，由鷹揚軍、豹韜軍、浮屠軍長期鎮守，張清擔任大都護。
鷹揚都護府因為人種與信仰與漢民衝突太大，再加上東歐平原漢民數量還太少。所以這裏暫時不遷移漢民。
那麼治理思路就需要根據實際情況轉變，簡而言之，就是按照南亞和中冬那種附屬國的模式，將這些國家進一步分割成為諸多小國，徵收貢金和血稅，削減人口數量。
而最近，晁蓋這段時間就是在忙分封之事。
匈牙利被分成了八個小侯國，波西米亞被分成了四個小侯國，波蘭被分成了六個小侯國。
用當地人治理當地人，遇到的抵擋會小上很多。而匈牙利大公瞎子貝拉、波希米亞國王索別斯拉夫一世、波蘭大公波列斯瓦夫三世並沒有被殺，而是囚禁起來運回梁山去。因為這些原本的國王活着，這些被分割成的小侯國越是擔憂這些國王再回來索要領土，才越會向華夏靠攏。
另外還有一些庫曼首領、波斯立功將士、斯拉夫戰士被分封在這裏，總之就是一個摻沙子。讓他們矛盾越多越好，內鬥越慘烈越好，人口因為拼殺死傷越多越好，鷹揚都護府充當一個仲裁者身份，居中調停。
每年向這些勢力徵收一千枚華夏龍金幣的貢金、五百名少女的血稅。
作為回報，華夏免除他們的其他賦稅，更是廢除聖主教會一切權利。廢除聖主教會強迫所有人信仰教會的事端，免除十一稅。充分貫徹「為了靈魂自由、廢除教會剝削」的口號。
並由林靈素組成的天道傳教團在鷹揚都護府內宣傳聖主教強迫人類奉獻信仰的本質。
「嗨，傑瑞，你見到了嗎？那些被抄家、推平的教會中拉出了一箱一箱的金幣。哦，天啊，我從未想過他們會如此富有。」
「這不奇怪，湯姆。我聽那些東方來的傳教士說，聖主教一直欺騙我們信仰他們的神。其實是為了等我們死後吞噬我們的靈魂。」
「哦，這太可怕了。我簡直不敢相信，甚至那些殉教的聖者，都是因為發現了邪神真面目，而被爪牙滅口。」
「真的嗎？我不信！我約翰是主的羔羊，對這種褻瀆的惡魔言論，可不能當做沒有聽到啊。」
「約翰，你不覺得他們說的很有道理嗎？那麼多虔誠信奉的狂信徒，你見過他們誰回來過嗎？」
「他們上了天堂，那裏如此美好，當然不願意回來。」
「那為什麼不能是進了地獄被吞噬掉，而無法回來呢？」
「這......太褻瀆了。」
「我倒覺得東方傳教士說的不錯，他們說人死之後原本是要輪迴的，這一生做好事，下輩子就會投胎到一個富貴家庭重活一世。這一生做壞事，下輩子就要貧苦受罪。我們都是因為前世有罪所以現在受苦，但是可以努力做個好人，下一生去享福。」
「對啊，對啊，我有時候到了一個陌生地方，也會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來過。但是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裏。那些傳教士說，這是我們上一世的記憶殘留。」
「不只如此啊，他們還說，人如果做出巨大的成就，被人紀念，還可以直接成為神明呢。」
...........
宗教的核心競爭力，就是對死亡世界的描述。哪種死後世界更能吸引人，這個教派就更有生命力。
哈薩辛這些刺客描繪出一個死後上天堂，享受無盡美女和美酒的世界；維京這些蠻子描繪出一個死後進入瓦爾哈拉，享受無盡美酒美女美食和無盡戰鬥的世界；聖主教描繪出一個死後進入神國成為天使的世界。
埃及和希臘卻描繪出一個死後被死神吞噬，或墜入無盡地獄，或被神明拿去砌牆的世界，這種宗教不滅亡誰滅亡。
華夏這種輪迴不息和被人供奉封神的死後世界，對人的吸引力同樣不弱。
而華夏宣傳的：「人類生而高貴，人類靈魂自由。獨特印記讓我們輪迴轉世，生生不息，嘗試人生百態。但是獻祭給邪神，只會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讓許多原本虔誠的聖主信徒也發生了動搖。
畢竟，天使所在的天國無法看見，但是世間貴族富人的生活卻是抬眼可見啊。他們也希望自己下輩子可以享受這樣的生活啊。如果真有來世，誰願意神魂俱滅，那該多絕望啊。
在華夏消化勝利果實時，西方聯軍在匈牙利大敗的消息傳回西羅馬和西方諸國，整個聖主世界一片悲鳴之聲，有種黑暗將領，世界末日的既視感。
梵蒂岡內，英諾森敲響教堂聖鍾，緊急召集樞機主教們商議對策，一番爭論之後，決定派出使者方濟各、柏朗嘉賓前往神羅、法蘭西、不列顛說服當地的諸侯出兵助戰。
西方分封制有缺點，但同時也有好處，那就是國王沒了並不影響整個國家大實力。
比如神羅皇帝羅退爾被抓了，但是美因茨、科隆、特里爾、薩克森、維滕堡、勃蘭登堡、萊茵、普法爾茨、波希米亞等選帝侯還在；
法王路易被抓了，但是阿基坦、奧爾良、勃艮第、安茹、諾曼底等大公爵還在。
英王亨利被抓了，但是威爾斯、康沃爾、劍橋、愛丁堡、約克、蘭開斯特、布蘭登、諾森伯蘭等大公爵還在。
只要這些大公爵在，就可以引他們出力，騎士不好培養，農奴是一抓一大把。
「我也可以前往西西里，說服羅傑國王出兵。」
教皇顧問，伯納德出言道。
「這，你有把握嗎？羅傑這個傢伙可是偽教皇彼得羅的堅定支持者。」
教皇英諾森有些疑慮。
「形式發生了巨大改變，教皇冕下。我有十足的信心說服這位迷途的羔羊回到正確的路途上來。」
伯納德自信的說道。
伯納德出身於法蘭西一位貴族家庭，相貌英俊，因為是家中次子無法繼承爵位，便投身教廷擔任護教騎士，但他體弱多病，實在不適合騎士作戰，所以轉投熙篤會進行苦修。他們這一派，堅持貧窮、嚴厲、原始的生活習俗，要求絕對的虔誠。
為了表示虔誠，他先以出色的口才，誠懇的精神，引誘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加入教會，又引誘自己的大哥和幾個弟弟加入教會。造成家族絕嗣。唯一的小妹妹也因為因受影響太深而進入修道院。造成家族財產無人繼承而全部獻給教會。
如此虔誠的表現，自然獲得了教友們的一致讚賞，他也成為了教內高層，現在更是成為教皇顧問。
他口才出眾，思維也很敏捷，在出使西西里王國后，當着羅傑國王的面向他剖析了一番當前局勢變化。
「國王陛下，以前西西里支持彼得羅，法蘭西支持英諾森。雙方互有勝負，西西里整體有些弱勢。
但是現在，支持英諾森的法蘭西、神羅兩位王者先後被華夏俘虜，英諾森失去了支持者，正處於虛弱之時。那是不是意味着西西里和彼得羅獲得了優勢呢？
不，我覺得恰相反。獲得優勢的只有彼得羅，而您和您的西西里正在遭受大危機！
英諾森號召西方反抗東方，乃是所有西方世界貴族和教徒的共同心愿，與之作對的西西里難道要做這個反派，站在整個聖主世界的反面嗎？
不，我不覺得以您的智慧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華夏若是繼續西進，進軍羅馬，肆虐西羅馬，甚至盤踞在西羅馬，勢必損害西西里王國的利益，因為
整個西羅馬都應該是西西里王國的勢力範圍，不是嗎？」
伯納德的這句話成了打破羅傑心中平衡的重要砝碼。
不錯，整個西羅馬都是我西西里的地盤，不該輪到華夏來放肆！
伯納德繼續說道：「神羅、法蘭西衰弱的時機，誰能扛起反對華夏的大旗，誰就能成為聖主教的護教者，成為西方世界的領袖。而西西里正有這個實力，也最適合此時名正言順的接手整個西羅馬的防務！
如果羅傑陛下願意出兵，那麼我們整個羅馬教廷都是您統一西羅馬的堅強支持者。」
伯納德能言善辯，深諳人心，知道羅傑國王現在最想要什麼，所以隨口便給出了承諾。至於這個承諾能否兌現，那也得擊退敵人進攻之後再說。
如果沒有擊退敵人，大家都倒霉，統一西羅馬的承諾自然無從談起。
如果擊退了敵人，神羅與法蘭西也就能騰出手來，到時候自然有這兩國牽制、阻止西西里統一西羅馬，同樣對教廷毫無損傷。
「好！既然你如此誠心誠意的懇求我了，那我答應你的請求，我會出兵三萬前往東方邊境。」
羅傑愉快的承諾道。
至於他的好友彼得羅？
抱歉，我的朋友，為了西西里統一西羅馬的事業，只好讓你做出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