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下）深夜談
「直接去找縣令？」付如絲平復氣息，有點擔憂。
「嗯，剛才你來之前，我簡單看了街面上的狀況，」郝長青有些想法，但是又不知道狀況如何，只好搖搖頭嘆氣，「要是我家那兩個哥哥在，他們或許能從見面的狀況上看出一些端倪。」
「說說你的觀察，反正都是推斷，咱們現在也沒辦法知道到底是如何。」付如絲先前聽過了恆大哥的判斷，但給那邊並沒有說過全部的情況，目前，也就他倆最了解相關事情。
「說句實話，我看到的街面狀況，感覺是穩定的，也沒有什麼搶購、搶劫什麼的事情，看樣子，確實沒有大事發生。」
「確實，我們幾天前到這裡的時候，街面上大致來說還很平靜，城內住的人沒有覺察太多城市的變化，就是我們剛到那天，縣衙去查了外來人口。可能只有外來人口會覺得被盯著。」
「你要這麼說，就我下午的觀察，城內城外，倒像是兩個世界啊。」郝長青感嘆。
「誒？為什麼這麼說？對了，你在外面遇上了什麼？」付如絲有點好奇，想到了今日初見的時候，他一身狼狽，不像之前那樣從容不迫。
郝長青點頭，簡單描述起這一路進大谷鎮之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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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長青衝出京城之後一路上狂奔，在抵達燕南府之前，倒沒有發現什麼太大異常。
路上大部分人都忙於夏季收割，由於連日的大雨，導致很多地方莊稼收成的狀況都有些欠佳。
沿著官道一路騎馬飛奔過來，基本上看到的景象也都差不多。
而且因為下雨下的過多，大部分。下車的人會因為過於泥濘導致路途不太好走，相較而言，騎馬還更靈活些，雖然也沒有特別方便就是了。
郝長青自己只有一人騎馬飛奔，生生倒是趕上了付如絲他們的路程。
不過，進入燕南府，就明顯感覺狀況不是特別對。
官道上開始設卡查人了。
「這跟我們遇到的事情一樣，我們就是最初在一個小村子里就被人攔著查信息了。」
郝長青點點頭，「我這一路被查了好些回，總覺得這些人一直也在嚴防死守，當然官道上的人，在我感覺……他們盤查是針對一群人，像我這種只身前往的，只要有身份信息，他們倒沒多關注……」
「不太應該呀……」付如絲覺得事有蹊蹺，「師弟，你的身份文書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郝長青立刻從包裹里拿出一個三折的身份文件。
付如絲接過來，仔細研究了一下上面所寫的內容。出乎意料的，身份文碟這個東西竟然沒有什麼差別，與付如絲之前見過的平民百姓的身份說明是類似的。
「唉，我還以為你這文書會和普通老百姓的有差別呢，沒想到長得差不多，只是寫了你從哪個地方來，還有你的父親，」付如絲仔細研究著，發現只在記錄地址的一角處寫了義勇侯府。
「你這上面也說了，你是來自義勇侯府呀，按這個道理來講，為什麼一路上經過關卡的時候沒有被之前的人盯著呢？總不能是他們不知道義勇侯是什麼人吧。」
郝長青搖頭，「這一點確實讓我有些費解，路上其實我想過，但沒個頭緒。本來我打算拿著自己本來的身份出門的時候，師傅們就擔心這身份太過，明顯被路上的人盯上……但是若說我真正被人盯上，還是到了這大古鎮，今天早上在南城門被審問那會兒了……似乎只有今天早上在南城門的那兩個官員，認出了義勇侯府的身份。」
兩人互相對看一眼，付如絲小聲嘀咕一句，「難道說真的是他們不知道義勇侯是什麼人？」
「嗯……其實也有可能，畢竟家父很久沒有在戰場上活躍了……也一直說在外面要低調……」
「這個好證明，一會兒咱們出去問問外面人，看看普通老百姓知不知道就就能比較了。」付如絲也想好了對策。
郝長青無奈笑笑，「果然不能一直待在京城，人出到外面，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兩人笑完之後又發現了其他的端倪。「那今日門口的兩個官員，把你認出來的事情……」
「就說明這倆人是調查過，或者說對皇城的權貴人員有了解的，才能立刻根據我的名字反應出我是侯府三公子。」
「我記得，今日攔著你的人里，除了一直纏著你的那個王縣令之外，似乎還有一個是省府的司馬大人，如果你說的這兩府確實反叛……這一切應該都是說得通的。那位省府的司馬大人也不簡單呀……」
郝長青再次點頭，「這個分析確實最符合當下的狀況。」
付如絲猛的起身，「走，咱們去街面上逛逛，就去問問知不知道義勇侯是什麼人。」
付如絲伸手拉起郝長青，「說干就干，目前這個事兒是最好判斷的。」
這大晚上的兩人還要出門，首先嚇到的就是在門口值守的小二。
「哎，客人您二位這麼晚還要出去？太晚了吧，外面也沒什麼可逛的。」
「嗯，小二哥，我們也就是隨便逛逛，就在這附近很快就回來了，屋內還是太熱。」郝長青淡定回復。
「客官，唉呀，客官您覺得熱是嗎？誒，小的立刻給您從冰窖里搬冰去，這附近確實沒什麼可去玩兒的，你也不用非要出去。」
「哎，話說小二哥我問你一個問題，」付如絲突然開口，「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本朝有一位著名的大將，被聖上封為了義勇侯，你有聽說過嗎？」
「什麼什麼猴？哎呀，不好意思啊，客人咱小地方人不清楚，大將是什麼人呀？咱沒聽過。」
小二哥的反應基本上已經很明顯了，付郝兩人對視一眼，兩個人也都確定了，這普通人是不知道什麼叫義勇侯的。
付如絲接著追問，「唉，那你知道這位客人是什麼人嗎？」
「哎呀，這自然是咱縣令的貴客呀，咱小小的客棧能接待這一尊大佛，真的是蓬蓽生輝呀，所以客人您務必要給咱一個機會，讓我們好好招待您。用冰這個事兒您放心啊，咱們整個大古鎮幾年前你們各家客戶都有存冰的習慣了，咱們客棧是服務客人的，這些東西自然是少不了。就別出去了。」
這位小二哥還真的是一直堅持，估計是上面有人交代了任務，要求不能讓郝長青出了他的視野。
付如絲綻開一個微笑，「哎呀，小二哥，我們只是到旁邊逛逛，我們這位少爺想嘗嘗本地的美食，一會兒就回來了，你看我們什麼包裹都沒拿，他連馬也沒打算騎，我們要是想跑，也跑不了呀。」
「啊，這……」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也不想為難你，別攔著我們了，我們會回來的。」付如絲一改剛才有點嬉皮笑臉的聲音，將整個聲音壓低，只有這幾人聽得見。
此話說罷兩人就走了。
「王縣令他們派人盯著可真嚴呀，連客棧小二哥都用上了，恐怕這兩天還是嚴防死守，一直不停。」郝長青感慨，同時又看向了從剛才開始付如絲就一直抓著的手臂。
「嚇唬他一下就行了，剛才我瞥了一眼客棧大堂，按道理來講，盯著你的，應該只有客棧的人，沒再安排其他什麼人了，只要咱們正常回去，這個小二哥那邊也不算失職。」
兩人走到了外面，夜市上有一些小攤子，跟付如絲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差不多。人們的心思大多都放在了晚上乘涼或者是享受夜間小吃上，平和的狀況到是看不出當下有什麼危險的狀況，只有偶爾在閑談中聽見，有些人嘟囔著出城出不去的情況。
郝長青感慨，「唉，一片祥和，這樣的狀況也不錯，跟京城的繁華是不同的。這小鎮里沒有到處的酒館妓院，乾乾淨淨的，挺好。」
「說到這兒師弟，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付如絲有些猶豫，仔細想想還是問出來了，「你是京城的侯爵公子，你怎麼看著各地叛亂的事？如果有一天，上面那位讓你領兵揮刀向這些叛亂的人……」
你怎麼選？
最後這幾個字付如絲沒能說出口，只是靜靜的盯著師弟的雙眼。
郝長青目光投射回來，沒有立刻回答這一問題。
兩人生生沉默了許久，郝長青又看了看眼前的人間煙火。
「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選……」
付如絲沒回話，只是繼續陪著他，甚至自己拉著師弟的手，也一直沒放開。
「雖然我現在說的話可能顯得我比較幼稚，脫離不了父母的影響，但確實家父家母二人一直有表現過對於戰爭的厭惡，兩人寧可不要榮華富貴，或許也不想再上戰場了。所以父親才會是現在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境地，享受著侯爵的名頭，軍營里雖然也去，但無非就是湊個熱鬧，不怎麼帶兵。」
郝長青眼神中有些呆愣，看向莫名的遠方。
「兩位兄長沒怎麼學武，只是能單純防身而已，現在也都在京城不起眼的部門裡做一任小官……」
「我就更廢物了，武藝比不上師姐你，唯一好點的就是跟京城的人大多都說的上話……結果來到這小鎮里還沒人認識。」
「不過無論是什麼立場，打仗都是要不得的吧，誰不希望好好過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