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下）燕南縣

「小二哥，我們等的朋友來了，」馬叔也看到了來人。雖然馬叔沒見過之前那位游醫，但看到付如絲的表現，自然也知道情況，開口招呼著來人，彷彿是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老友，「兄弟，這邊，你們怎麼才來啊，快坐快坐。」

「路上耽擱了一段時間，久等了，」游醫小哥也很自然，招呼著身邊帶著帷帽的女子在一旁坐下，「正好你們點過單了。」

兩人身上帶著一些簡易的行禮包裹，似乎是一些貼身的物品，付如絲見狀立刻接過。

帷帽女子似乎很是珍視手上包裹，一隻小包裹一直背在身上，未曾離身。只將較大的包裹遞給付如絲。

「那幾位客官請享用。」小二哥也不方便多打擾人家客觀說話，見對方沒有再要點單的意圖，便轉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付如絲和馬叔依舊保持謹慎，兩人環顧四周，確定周邊並無他人盯著此處，游醫和帷帽女子的進入並沒有引起太多關注，因此四人壓低聲音。

「不好意思，兩位久等了，剛才有些突髮狀況，不好意思。」游醫小哥向兩人表示歉意，一旁的帷帽女子雖然不好開口露臉，但依舊是微微點頭頷首，表達歉意。

「這算什麼，」付如絲壓低聲音，同時將桌上的菜肴向兩人的方向推了推，「不知道您二位是否吃過飯了，正好，應該還熱著。」

帷帽女子輕輕點頭，或許是害怕被發現，並沒有摘下帷帽，而是從盤子里拿起一塊荷葉餅，輕輕將帽子周邊的帷簾掀開，低頭吃了起來。

「確實餓了，」游醫小哥雖然也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吃食，但是仍有一些猶豫，「不過，這邊人多眼雜，我們還是儘快離開比較好。」

「現在直接就走，反倒不自然，兄弟，不用來回看，一般的食客可是不會盯著鄰桌來看的，」馬叔點點頭，手上拿著吃食不停，同時也小聲回答，「沒事，今日的賞月樓似乎很是忙碌，他們說似乎是隔壁街的季府在辦事，沒多少人注意咱們這邊。」

游醫小哥似乎被說動了，也收回了剛才四下環顧的眼神，而一旁的帷帽女子則是略微停頓，愣了一下后才繼續進食。

「大嫂……還好嗎？」游醫小哥自然也是觀察到了帷帽女子的猶豫。「大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這樣安排也是沒辦法。」

「我沒事的，如果說我不同意，那我也不會在此處了，放心，我只是氣他都沒跟我商量，我們成婚這麼多年，為什麼會假定我不同意呢，我只是生氣這一點。」

帷帽女子搖搖頭，抬起頭，同時微微掀開帽上的帷簾，「別的不說了，不摘帷帽對幾位朋友說話，實在是不合禮數，也不方便說話，之前倉促，還不知道兩位如何稱呼？」

「這位是馬征馬鏢師，在下名為付如絲，貼身照顧夫人，不過，咱們也提前準備了假身份，夫人私下稱呼那個假名就行，馬鏢師化名馬正，我的化名是馬茹，您叫我小如就是了。」付如絲壓低聲音，「話說這位小哥，上次見你太過著急，還不知道您如何稱呼。」

「本名就不說了，我也有假名，姓李，單名一個仁字，大姐化名是李淑……」

「明白，」馬叔點點頭，「咱們都稱夫人就是了，口徑統一。」

「說到此事，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與李小哥確認，」付如絲想起了一件事情，「之前您交給我的布包，有夫人的身份文牒，可是沒有小哥您的，不知道這點……」

「請放心，我手上的文書自然是齊全的，在外做游醫，要偽裝的狀況還是更多了，自然是都準備好了。」

這下，之前付如絲還覺得有問題的地方，目前也基本上解決了，付如絲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內容，只好有一搭沒一搭跟幾人閑聊。

一行四人雖然對「不能立刻就走」頗有共識，但也知道不能故意多拖時間，草草享用了桌上的吃食后，馬叔先行從賞月樓的後院駕駛出馬車，餘下三人則是立刻上車。

車駕駛出賞月樓所在的坊市中后，向著笑回鏢局的方向駛去。

這一路上，付如絲向夫人和游醫小哥敘述自己一路上的安排。這位「淑夫人」雖然沒有發話，但隨著付如絲的講解，一邊聽著一邊慢慢點頭，直到付如絲說完，才開口評論。

「多謝這位……小如的辛苦安排，」淑夫人微笑點頭，一開口聲音溫柔，從耳邊略過時有種沉穩的力量，「不好意思還不太熟悉你們的名字，這一路上辛苦幾位了。」

「夫人您客氣了，今日我是換了男裝，之後這一路上我會貼身跟著您的，到時扮作丫鬟模樣，」付如絲能看得出來對方必定是一位身份十分特殊的官家夫人，說話中其實略帶緊張，「夫人換洗的衣物我們也準備了一些，想著夫人您走的倉促，一會兒到鏢局了，您可以先試試。」

「小如，不用緊張，」淑夫人握住付如絲的手，輕輕安慰，「這一路上都聽你安排，我家相公找你們下定的，他做這些事雖然是瞞著我安排的，但是他說可以相信你們，我家相公說話從不輕言許諾，所以我相信他，自然也相信你們。」

「果然事主是您丈夫啊，」付如絲之前不是沒猜測過具體狀況，但是聽見淑夫人自己確認，自然是知道了眼前人的關係。「感謝您的信任。」

笑回鏢局和賞月樓之間沒有距離太遠，所以馬車很快就回到了笑回鏢局。

幾人從後院進入，郭猛師傅和柳娘子早已等在後院，身旁還有馬鏢師的兩個小徒弟，見自家鏢局的車駛入，立刻上前迎接。

幾番寒暄過後，就由柳娘子和付如絲招呼著安頓休息。

淑夫人似乎是身體不好，「不好意思，我想先休息了，這段時間有些辛苦，之後還要趕路，所以想提前休息……」

「沒問題，夫人您好好休息就是了。」柳娘子招呼淑夫人安穩休息。

而付如絲還是想著再次確定相關事項準備，所以，在這邊安頓好淑夫人之後，自己再次折返回馬叔和肖平肖陽兄弟那裡。

這三人也在鏢局前院，似乎還是在商量事情。

「如姐，」肖平肖陽兄弟二人先發現的付如絲，「如姐怎麼還不休息？這一路上基本上都準備好了，這些事情我們都很熟悉，早準備好了，放心。」

「好，你們兄弟倆我知道，那你們怎麼還不歇著呢？」付如絲笑著調侃。

「這不還是因為之前都是跟著咱們鏢隊一起行動，現在就咱們幾人，也不確定嘛。」肖平直言不諱，幾人之間也沒什麼隔閡，大家都不會藏著掖著，有話直說。

「你們倆啊，沉穩謹慎是好事，但也不要不自信，」馬叔在一旁到是樂呵著看著兩位徒弟，「咱們走鏢，謹慎小心自然是必要的，不過也別慫，咱們去北邊的路徑，你倆又不是沒有跟著咱們鏢隊一起去過，你們倆我記得今年年初也走過，路上的情況也熟，你們倆不過就是沒送過人罷了。」

「是，師父。」肖平肖陽兩兄弟齊聲應答。

「不過，之後師父就要叫你們兩個為馬大馬二了，還是要先熟悉這一稱呼，要百變，就需要從稱呼上先做好改變。」

馬征其實還有另一個稱呼，馬百變。之前的日子裡，如果說郭猛是笑回鏢局裡的一個外在招牌的話，那馬征就是笑回鏢局內部的暗處，為鏢局的兄弟們提供暗處的支持和幫助。

也正是因為如此，馬征是這樣一個特殊任務最好負責者。

馬叔和付如絲幾人，從之前接到任務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路上的物資，所以一些列的準備自然是十分妥當。

第二天，三人騎馬，還有一隻普通的馬車從笑回鏢局駛出，與尋常的一般車馬沒有什麼差別。

出城並沒有什麼太多情況，北門一路暢通，向北又是一馬平川，一行人隱姓埋名，並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

淑夫人曾經表示過自己會騎馬，但確實身體不好，只得坐車。

又不好舟車勞頓，一行人速度不算太快，比鏢局日常走鏢的速度慢多了。

兩天後，一行人到了燕南縣地界。

這一路上看似還是太平，但是，游醫小哥似乎發現了不少情況。

「這一路上情況不對，」游醫小哥李仁琢磨了半天，還是在休息的地方找到眾人，說出了自己的猶豫，「我兩個月前就是從燕南經過，當時這一路上我基本上沒見過流民，而且這一路上似乎是多設了好幾個關口……」

「確實有些問題，」肖平和肖陽兄弟二人點頭，他倆是半年前走過，「我們半年前走鏢的時候，這一路上也沒有這多查身份的。」

「說到此事，不得不佩服事主的預先準備了，」馬叔小聲點頭，「事主給咱們做的這一套朔安人的身份文牒，這一路上咱們只要說是送主人家返鄉，也沒什麼人多質疑。」

「但是，這一路上，又是流民，又是崗哨……」付如絲小聲咂摸著這些狀況，其他幾人也品味著當下的狀況。

一行幾人全都沉默，一時之間沒什麼話說。

但就在幾人沉思的時候，一個出人意料的聲音傳來。

「我覺得很簡單……是燕南縣的百姓，今年終於過不下去了。」

淑夫人語氣輕輕，說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