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下）緣與光
確認當下自己的狀況沒什麼問題，郝長青轉身給自家師姐開了門。
果然，付如絲還是在小二的陪伴之下進來的。
幾人相互寒暄之後甩開了小二，這才有機會談正事。
這幾天兩人幾乎每天都會在同一時刻遇到此處，就是為了保證能及時交流信息。
「今天我這邊沒有什麼好消息能帶來，那位恆大哥一直在外面處理其他事情，一直沒有在家中呆著。我剛才出來的時候他還沒回來，所以不知道有什麼情況可以告訴你。」
「沒關係，我今天又去縣衙那邊了，在那裡似乎見到一人，那人似乎就是你口中的恆大哥，」郝長青簡單描述了那人的形容相貌和氣質，「說句實話，這位季恆先生讓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總感覺在京城中有點像……」
「季恆……季……，」郝長青思忖片刻，突然一拍腦門，「你說我這個腦子怎麼沒有想起來呢？他看上去跟季學士季巍傲先生很像啊！」
「季……什麼來著？你說是季大學士？」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再加上京城興記的人確實不多，這下付如絲警覺心驟起，季大學士……這個名字著實很熟悉的，當時京城在賞月樓等待接著淑夫人和游醫小哥的時候，就聽說季大學士家中出事，似乎在辦葬禮。
但付如絲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有些事情自己不清楚利害關係最好還是先別多開口。
郝長青並沒有發現付如絲臉上的表情異樣，還是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內容進行敘述。
「這位季大學士可是不簡單呀，他算是我們這一代里最厲害的一位了，當年才二十歲，一篇策論名動京城，直接給他帶來了現在如今的地位，他在朝中地位也很獨特，幾乎是誰也挨不著他的情況，雖然說他的岳父大人是朝中禮部侍郎梅侍郎，但這兩個人從來沒有結黨，可以說是再公正不過了。」
郝長青侃侃而談，付如絲從背後看過去，即便沒有看到臉，也能感受到師弟對於季大學士的崇拜。
「他是全國有名的那個書香門第季家子弟，這家子弟平時都很低調，大部分都是以教書育人為主要的任務，很少有人涉及朝堂，這位季家哥哥可以說他出來也算是頂著一定壓力的，但是他成為大學士之後，可以說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他的水平，也讓聖上十分信服。」
付如絲在一旁點頭，這些傳聞在京城中也曾有聽說，只不過跟自己沒太大關係，從沒有多關注過，基本上就是進了腦子之後就忘了，這次算是第一回正式的全面了解。
「唉，只可惜……」郝長青一邊搖頭，一邊轉過身來，臉上全是遺憾的神情，「季學士的夫人梅家大姐，師姐，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春祭的時候你見過他們家的二姑娘，季學士夫人就是這個二姑娘的姐姐，男女有別，我沒見過梅家大姐本人，但是我和他弟弟梅家老二梅意澤關係很好，這件事我應該跟沒跟你說過吧……就在我從京城來之前幾天，梅家大姐過世了……我還專門去他們家幫了會兒忙，就是因為這個我才知道的北邊有事。」
「原來是他家……」付如絲小聲嘟囔，在結合自己當時在賞月樓聽到的事情，沒想到竟然和很早之前見過的那位梅家姑娘結合了起來。
「什麼師姐，你說什麼？」郝長青沒聽見剛才他的話。
「啊，沒事沒事，你繼續說，這位京城的季大學士和恆大哥有什麼關係啊？」付如絲差點說漏嘴，趕忙岔開話題。
「差點把這事給忘了，」郝長青說起自己特別了解的事情，語速都快了不少，「兩人都姓季，而且他倆說起話來都是沉著冷靜一點一點給人分析的感覺，雖說這世上姓紀的人也不少，但我有一種隱隱的預感，我覺得這位恆大哥可能也是一家人，都是那個書香門第季府的人。」
「哦……這樣啊……」
「我是最佩服這種人的，說話有條理也有說服力。跟那個楊老先生不一樣。」郝長青不由得回憶起當時的狀況，快速將自己跟隨那位楊老先生之後遇到的事情分享給付如絲。
「雖然今天我聽見那位姓楊的老先生說，自己似乎是跟城外的人有勾結，但我並不覺得現在當下的狀況只是幾個人搞出來的所謂的與匪徒勾結。」
「我覺得也不像，如果真的只是幾個匪徒，也不至於大張旗鼓搞到封城這種狀況。說句不好聽的，走標的時候誰都知道兵匪一家，想多打劫些客商，總不至於鬧到如此境地。」
「是啊，不過這位楊老先生還真的是會裝，那位叫楊方的小縣丞也挺堅強，自家宗族長輩讓他開關放行，他能一直堅持著就是不聽。」
「哎呀，我想做個多事的，」郝長青右手向左手重重一錘，「聽見那位楊老先生跟他手下人說，似乎要對他家這個子弟不利。師姐，現在是幾點？」
付如絲幾乎是脫口而出，「現在還沒到黃昏，應該是已經過了申時，現在是酉時了。我猜，你是想再沖回縣衙去提醒那位小縣丞嗎？」
郝長青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楊老先生帶給我的感覺很詭異，讓我覺得很是不安，也不知道那位小縣丞能不能應對得住。」
兩人都是個行動派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好再袖手旁觀。二人下樓的時候，客棧小二還是會阻攔，不過這一段時間互相也都有了些許信任，兩人還用之前的理由，倒也算是能夠糊弄過去。
兩人腳程都挺快，沒花多久就到了縣衙門口。
此處倒是一片死寂，一般情況下，線牙是不可能封閉起來的，但是最近這段時間狀況頻出，也不得不關起門來，拒不接待。
二人也顧不得什麼，只好在門口大力的拍門。好在縣衙也不是完全的一味逃避，沒過多久就有人來開門。
「想求見那位叫楊方的小縣丞，要緊要緊，我們不是來祈求要開關的，請務必請楊縣丞前來一敘。」郝長青沒等裡面人多說什麼話，徑直開口，堵住了對方的話頭。
似乎是郝長青聲音很大，裡面的人都聽見了，自然也引來了他們要找的那位小縣丞。
郝長青通過門縫看到了那人，又是幾聲高聲呼喚，將人叫了過來。
「這位公子，您應該是那位義勇侯公子吧，之前曾經見過您，這兩天你也有來咱們縣衙門口。」小縣丞楊方還是非常熟悉縣裡的事物的，一見郝長青的臉，就能夠立刻想到這人是什麼樣的人，「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郝長青也不多啰嗦，簡單的將自己無意中聽到楊老先生跟手下交談的情況告訴楊方。中間自然隱去了自己刻意跟跟蹤的相關情況。
小縣丞臉上沒有特別多的表情，既不顯得震驚也無其他反應。
「多謝公子美意，看公子您這麼著急的樣子，楊方還是很感謝您的。」小縣丞語氣波瀾不驚，透露著淡定從容，似乎是早料到了這樣的狀況。
「你……」
「公子既然對我一片赤誠，那我也不瞞公子。我自家的長輩，我自然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郝長青神情放鬆下來，「那就好，看來是郝三多慮了。」
小縣丞臉上終於表情放鬆了些，壓低聲音，「公子您也請小心，我家這個長輩說句實話，在本縣和附近地區勢力極大，你們還是要小心，大部分普通人不明真相，就連我們縣令也沒能做到與他切割……我不過一小小縣丞，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好。公子，您既然發現了，但是無論如何都要小心。」
既然當下兩人都已經說清楚了，也沒有停留在此的必要。
就當二人即將要離開的時候，小縣丞叫住兩人。
「二位你們這一段時間想必也很關心，大概什麼時候出城吧！」
付郝兩人轉過身來，點點頭，「是啊，我們不過是路過此地，確實希望能儘早的離開。」
「既然是這樣，兩位明天不用再來了，按照往常的情況，後天一早我估計應該能有個結果。楊方言盡於此，您二人請回吧。」
說完縣衙的大門就被關上了。
付郝二人對視一眼，也不在此處，多留就直接離開了。
「什麼叫按照往常的情況？」付如絲也抓住了話語的重點。
「說明這位王縣令經常擅離職所，一走……」郝長青盤算，「按照他說的，估計這位縣令一走就是五天。」
「如果他是騎著快馬走的，五天來回往返，大概也就是到……」付如絲很想盤算一下附近周邊的狀況，但無奈對這邊的地理狀況實在不夠了解。
郝長青也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看來咱們又有新的任務要做了。」雖說這兩天自己似乎沒做什麼事情，但今日這一句話語，至少預告了兩天後可能會有好消息出現，付如絲長舒口氣，「我從來沒有在別的城鎮里住這麼久……最主要的是這種人生地不熟的感覺，實在是束手束腳，若是能儘早離開也算好事。」
付如絲看向郝長青，「若不是因為你想著要趕緊告訴這位小縣丞，他恐怕也不會告訴你這些消息。」
「這也算是一種好人有好報吧。」郝長青笑了。付如絲看向郝長青，正好是黃昏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
恍惚之間，似乎是他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