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5.第645章 安娜沙皇

第645章安娜沙皇

椰城奏報送達南京前，回京述職的楊恭，便已經坐船回返北京。

楊恭北返的同時，還帶上了皇帝的聖旨，以及樞密院簽發的調兵命令。

朝廷已經正式做出決定，明年發動漠北戰爭，徹底掃平喀爾喀蒙古諸部，平定漠北草原兵戈。

北方為漠北大戰的軍糧輜重，早幾年前就已經在調運準備，現在無非是做最後的戰前籌備，包括徵發民夫、集結正軍輔兵、統籌物資的調運等等。

各地官府，務必全力配合，而南方也會在接下來的半年多里，為他們持續運輸糧食物資。

漠北戰爭的大致規劃：

楊恭率領中路軍，統籌河北、漠南都司以及遼寧省的部隊，預計出兵6萬，其中步軍3萬人，騎兵3萬人，並且還有許多蒙古騎兵隨從出征。

對應徵發的民夫，起碼都要10萬人，余者還要大量徵調民間騾馬車運。

畢竟這次不是在南方和水域較多的地方打仗，只能全部靠陸運補給，後勤壓力不小。

西路軍作為策應部隊，由山西的傅運生部，雲中都司的蒙古騎兵聯軍，陝甘右軍都督府策應支持，預計可以出兵4萬人，其中步軍2萬人，騎兵2萬人.

對應徵發的民夫，差不多要8萬上下，還有大量騾馬徵調。

而且，遼東的黑龍江都司，這次也會出兵配合作戰。

於可成所部遼東軍，預計可以出兵5000人，主力皆是龍騎兵，還會出動黑龍江水師，與索倫部從軍，沿着黑龍江，經由石勒喀河，向西攻取尼布楚。

進而直取那裏的哥薩克，還有沿河建造的赤塔城，控扼石勒喀河、音果達河、鄂嫩河三河交匯流域，堵死喀爾喀蒙古沿呼倫貝爾大草原北逃的退路。

當然，若是尼布楚的哥薩克也不經打，那也不是不能摟草打兔子，順手把貝加爾湖……不，是大明北海湖給順手收復了。

這麼一場大戰爆發，要耗費的軍費銀子，起碼都是千萬兩來計的，不光是士卒們的軍餉錢糧，還有民夫騾馬徵調，也是要花銀子的。

畢竟，大明新朝已經廢除了徭役，徵發民夫都要給工資，要不然如此戰爭頻繁，百姓不是造反便是逃亡。

對此，滿朝文武並無上奏斥責勞民傷財，征討漠北戰爭很早就已定下，而且漠北在韃子時期便已經歸附中國，如今發兵征討，本就名正言順。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在於兩年沒打仗了，國庫財政已經日漸寬裕，可以支撐皇帝對外打大戰。

現在漠北一團亂麻，正好可以直接一戰而定。

要是打的快的話，甚至可能都花費不了多少銀子。

……

在大明中國全力備戰漠北戰爭，沙俄使節團也已返回聖彼得堡。

按照歷史時間來算，今年是安娜一世女皇登基的第五年，距離她痛風發作至駕崩還剩下五年。

短短五年時間裏，這位沙俄的女皇陛下便先後籠絡奧斯特爾曼伯爵為首的激進派貴族，藉助對方力量迫使保守派貴族讓步，直到徹底廢除保守派根基一最高秘密委員會，並趁機改組內閣，在內閣之外又設立秘密刑偵事務部門（相當於錦衣衛），進一步監控貴族大臣與內閣官僚。

僅從政治手段來看，這位沙俄女皇倒是與老朱頗有幾分相似，都是先武力廢除掣時皇權的官僚機構，隨後改組內閣，進一步加強皇權，再設立情報部門，監察百官朝堂。

沙俄使節團回到聖彼得堡新都時，那些國內的保守派貴族已經基本被清理的差不多。

為了能討得安娜女皇的歡心，也進一步為激進派貴族謀求利益，秘密刑偵事務部門的實際掌權人奧斯特爾曼伯爵，幾年時間裏大肆濫用職權，收取討要賄賂，搜刮保守派與莫斯科中小貴族的財產。

完事兒了還會以莫須有的罪名，大規模將這些保守派貴族流放西伯利亞，短短五年時間，被流放西伯利亞的貴族就已經突破一萬多人。

就連彼得二世的兒時玩伴伊萬公爵，也沒能從中倖免，在去年就被奧斯特爾曼伯爵趁機以謀反罪名謀捕，並且未經審判就直接判處了極刑，其家族也全部流放西伯利亞。

莫斯科的本土派貴族，就此遭受嚴重打擊。

國內政局風聲鶴唳，這位女皇還有餘力去跟奧斯曼帝國開戰。

就在去年，趁著波蘭戰爭打贏，安娜沙皇趁機將目標轉向南方的奧斯曼帝國，理由是克里米亞汗國劫掠沙俄邊境，實際目的當然還是想從奧斯曼人手裏搶到一塊入海口，緩解被歐洲列國圍堵的困境。

回到聖彼得堡的比龍，當天便得到安娜沙皇的召見：「陛下，契丹皇帝拒絕歸還帝國的雅庫茨克督軍區，而且還宣稱，若是哥薩克一日不退出西伯利亞，那契丹就會與俄羅斯帝國，始終處於戰爭狀態。」

安娜沙皇並未生氣，反而有些不可思議：「契丹皇帝到底有什麼底氣，居然敢說出如此狂妄自大的話?」

比龍說道：「事實上，陛下，我一開始前往契丹帝國，也認為契丹人都是貧窮落後。但直到我到了契丹……不，他們現在已經不再自稱契丹。原來的契丹皇帝，很多年前就已經被他們推翻，而帶領他們推翻契丹皇帝的，據說就是早已滅亡的一個叫做大明的王朝皇室貴族。」

安娜沙皇來了興趣：「大明？這就是現在契丹的新國名嗎？居然是一個已經滅亡的王朝皇空復興，看來對方一定是一位軍政才能卓著的契丹人。」

比龍接着說道：「沒錯，現在的契丹大明皇帝，的確是一個英明且容智的皇帝，他輕易便識破了我的說辭。只是契丹皇帝雖然英明睿智，但也非常暴躁易怒，而且還是一個狂熱的戰爭主義者。他認為俄羅斯欺騙了他，便下令砍斷了使節團所有人的雙手大拇指，還勒令我們立刻離開南京……對了，契丹中國的都城，已經不在北京了，而是在南京。」

「居然下令砍斷了所有人的雙手大拇指，果然是一位暴躁好戰的君主。」一旁的奧斯特爾曼伯爵點頭說道。

如此懲罰看似很仁慈，沒有殺了使節團成員，但雙手大拇指被切斷，就算活着今後也是個廢人，等同於生不如死了。

安娜沙皇的關注點倒是不同：「在南京?不是北京……那南京在哪裏?」

比龍早有準備，取出一份在中國書店買到的世界地圖，雖然他是被驅逐出南京的，但鴻臚寺並沒有禁止他購買書籍地圖帶回去。他快速找到大明中國的區域，伸手指著南方一處紅點說道：「這裏就是南京城了，是契丹中國最繁華的城市。光是這一座城市，就有着一百萬人口（實際是人流量）。而且像南京這樣的城市，在契丹中國，還有好幾十座之多（故意誇大）。」

這下，不僅安娜沙皇感到吃驚，就連始終很淡定的奧斯特爾曼伯爵，也不由瞪大了眼睛：「一百萬人口的城市，這怎麼可能？不說帝國的聖彼得堡，整個歐洲也找不到有這麼多人的城市，而且這樣的城市還有好幾十座，契丹帝國有這麼多人口嗎？」

比龍點頭：「比想像中還要多，早在幾年前，契丹中國的人口就已經突破了一億人，是俄羅斯帝國的六倍還要多。」

奧斯特爾曼伯爵閉口不說話了，人口破億對他而言，實在太有衝擊性了，整個俄羅斯帝國從建國至今，人口別說破億了，就算五千萬都夠嗆。

沒辦法，一個純粹的農奴制國家，全國大部分人口都是奴隸，你能指望它有什麼人口爆炸式增長？

小冰河時期的沙俄才叫牛逼，人口直接跌到百萬計，戰爭、災害、賦稅……致使沙俄人口急速銳減。

安娜沙皇對着地圖看了半天，這只是一張民用地圖，既沒有標註山川河流，所以並無戰略參考價值，但基本的疆域輪廓都畫了出來：「這些紅線圈出來的，難道都是契丹帝國的領土？」

她不僅在陸地看到了龐大且突出的大明中國，尤其東西伯利亞已經被全部圈了進去，而且南方海島也有許多紅線圈出來的島嶼。

比龍說道：「是的，紅線畫出的都是契丹帝國的疆土，而藍色區域則都是契丹帝國的附屬藩國，只有黃色區域是契丹帝國的敵人。」

這下清楚了，也更吃驚了。

整個亞洲範圍，全部都是紅藍相間的區域，而且紅色佔了大部分，只有北邊有一大片黃色，那裏是中西伯利亞，也是沙俄哥薩克的地盤。

安娜沙皇整個人瞬間不說話了，倒是奧斯特爾曼伯爵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是說契丹帝國已經征服了整個遠東，那些荷蘭人與西班牙人呢？他們在遠東不是都有殖民地嗎？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反抗？」

比龍說：「荷蘭人與西班牙人都被契丹皇帝打敗了，契丹大皇帝是一位強大且戰無不勝的君主。在大約十多年前的契丹帝國，契丹大皇帝帶領他的追隨者，從一座名叫台彎的小島上發動起義，迅速擊敗並推翻了原來的契丹皇帝。隨後十年間，於遠東擊敗了所有與契丹對抗的敵人，包括荷蘭人與西班牙人，就連那些英國人和法國人，也與契丹皇帝保持着友好關係。」

奧斯特爾曼伯爵說道：「如此大肆擴張領士，還與荷蘭、西班牙同時開戰，契丹帝國不是非常貧窮與落後嗎?契丹皇帝哪裏來的這些錢，來供養維持戰爭和領土屬國的軍隊。」

比龍說道：「契丹從來都不是貧窮且落後，至少這位契丹皇帝建立的契丹大明非常富有。他們的南京城極為繁華，就連乞丐也看不見，便是最窮困的底層農民，也能吃得飽飯。在契丹皇帝的領導統治下，契丹帝國遍地都是白銀與黃金，還有在歐洲極為奢華的絲綢、瓷器和茶葉，在契丹也不過是尋常之物。光是契丹帝國的南京城，這裏面的財富就足以讓聖彼得堡的貴族，隨意揮霍取用一百年。」

「這不可能。」奧斯特爾曼伯爵先是驚呼，隨即自覺失言，又跟着問道，「契丹帝國有這麼多財富，契丹皇帝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畢竟，真按比龍所言，可不是隨便壓榨農奴就能做到，便是盤剝榨千國內的貴族，也不可能積累這麼多財富

比龍說道：「契丹帝國的人口很多，但契丹皇帝不徵收人頭稅，只徵收土地稅與商業稅。所以契丹人都非常敬重契丹皇帝，而且契丹帝國盛產瓷器、茶葉與絲網。據說他們還有一種可以快速紡織棉布的機器，這也為他們援取了大量海外利潤。只是契丹人的都城，每天都有大量商船從碼頭行駛過來，其中甚至還有荷蘭人與西班牙人的商船。荷蘭、西班牙雖然被契丹皇帝擊敗，並奪去了遠東大部分殖民地。但他們也與契丹帝國達成了商業合作，並願意臣服契丹皇帝，為其帶去歐洲及美洲的大量白銀。」

聽到歐洲和美洲的白銀，都在流入大明中國，奧斯特爾曼伯爵眼裏先是流露出貪婪，緊接着又迅速變成恐懼。

中國吞沒了歐洲和美洲的白銀，所以中國皇帝才不缺錢，並且能夠支撐龐大的軍隊，以及對外戰爭和廣闊的疆土屬國。

這些都是俄羅斯帝國所沒有的，別看現在沙俄在跟奧斯曼帝國開戰，但實際上這都是被逼的，不從虛弱的奧斯曼人入手，沙俄就會被英國人堵死在西面，從而導致出現嚴重的經濟危機。

安娜沙皇這時開口問道：「契丹帝國有如此廣闊的疆土與屬國，契丹皇帝到底有多少軍隊？」

比龍說道：「常備軍有數十萬，地方軍隊（巡檢兵）也有數十萬，還有數十萬的治安管理部隊（衙差捕快）。而且契丹帝國沒有農奴，契丹皇帝廢除了奴隸，所以全國的農民都願意為契丹皇帝打仗。一旦遭遇戰爭，契丹皇帝可以短時間拉出上百萬的軍隊。「

安娜沙皇這下也是徹底震撼了，震撼之餘是深深的忌憚，遠東「契丹帝國」的強大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

上百萬的軍隊！

這是俄羅斯想都不敢想的，就算全國成年男人拉上戰場，怕是也很難聚集這麼多軍隊出來。

而且，光是維持如此龐大軍隊的財政支出，俄羅斯就得瞬間崩潰解體。

不論軍事力量，還是領土面積，亦或是財政經濟，安娜沙皇感受到了全方位的吊打。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覺得中國皇帝狂妄自大，居然真的敢與俄羅斯宣戰，那麼現在，她覺得對方完全有這個底氣。

而且還只是宣戰，沒有直接派遠征軍團發動進攻，中國皇帝已經相當溫和剋制了。

奧斯特爾曼伯爵突然問道：「契丹帝國真的沒有農奴了？」

畢竟，在八成人口都是農奴的俄羅斯看來，完全沒有農奴的中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比龍點頭：「是的，不光是農奴，契丹皇帝下令廢除了全國所有的奴隸。誰若是再敢收買奴隸，那是要被判處流放與死刑的。」

安娜沙皇問道：「契丹皇帝廢除了奴隸，契丹帝國的貴族難道就沒人反對他？」

比龍搖頭：「反對的人都已經被契丹皇帝處死，和流放到了偏遠地區開荒。就算是貴族，在契丹帝國也不能違抗強大的契丹皇帝。而且，契丹帝國的貴族是不允許擁有封地的，所有貴族只有名義上的爵位，所有權力都歸屬於契丹大皇帝。就算是全國各地的總督領主（行省制），也都有各自任期，並且不允許掌控軍隊。任期到了，就得離開，或者犯罪貪污了，也會被契丹皇帝罷免問罪。」

安娜沙皇聽到這裏，心中對所謂的「契丹帝國」，竟然沒來由的生出一絲恐懼。恐懼的同時，又對那位契丹大皇帝由衷敬佩：「所有權力集於皇帝，契丹人的皇帝不愧是一位偉大的東方君主。」

比龍還有些話沒說，那就是中國的貴族不像歐洲與俄羅斯，是不能直接做官的，所有官員只能通過科舉考試選取。

但這就不必多言，因為比龍自己就算是貴族，怎麼可能自掘墳墓？

而且就算真說出來了，其實也沒什麼用。

奧斯特爾曼伯爵眼見安娜沙皇似乎對中國的中央集權產生了興趣，連忙借口打斷思緒道：「陛下，契丹帝國強大，已非曾經孱弱貧窮可比。俄羅斯帝國已經對奧斯曼人宣戰，而且帝國的敵人還有波蘭人、瑞典人，不能再與強大的契丹帝國交惡。」

安娜沙皇沒有理會奧斯特爾曼伯爵的那點小心思，略一思考後點頭說道：「帝國的敵人現在是奧斯曼人，的確不應再與契丹帝國開戰，但契丹皇帝想要俄羅斯的西伯利亞，這也絕對不能允許。即刻往西伯利亞的其餘督軍區送去命令，讓他們全力防守，不要與契丹人主動開戰，再送去更多的糧食武器和哥薩克，務必守好帝國在西伯利亞的利益。」

安娜沙皇下完命令，隨即又說道：「比龍，你這次出使契丹帝國，立下大功。今後的秘密刑偵事務部門，便交由伱來負責吧！」

比龍不知道秘密刑偵事務部門是什麼官職，但一看到奧斯特爾曼伯爵瞬間僵住的臉色，意識到應該是個肥差，笑着領命道：「謹遵女皇陛下的意志！」

奧斯特爾曼伯爵怒火中燒，好不容易趁著比龍不在聖彼得堡，撈到的秘密刑偵事務部門權位，就這麼一句話便丟了。

但他也不能立刻還擊，因為比龍是女皇的情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眼下小別勝新婚……還是得從長計議。

安娜沙皇在位期間，雖然有着諸多寵臣，但這些寵臣為了爭奪權力，內部鬥爭也相當激烈。

歷史上，安娜沙皇才剛死不到兩年，光是攝政王就換了三個，全是安娜生前寵臣。

沙俄宮廷之內，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在暗中醞釀。

對於遠東的大明中國，反倒沒有多少人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