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靈視

轟雷在烏雲之中宛若戰鼓一樣擂響，一道閃電霹靂落下，將夜幕下的眾人在剎那間照亮。

瓢潑大雨之下，燕尋提着刀的身影在雨幕之中拉長，恍若鬼魅！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隨着燕尋踏出的腳步而倒在地上，外衫被刃口撕裂，露出被刀痕破壞了整體美感的紋身。

這些人的身上紋著夜叉和女鬼，猙獰的般若鬼面和威風的虎，本是恐怖兇惡暴力的象徵，但此刻被一刀斬碎，鮮血噴涌而出，生死未明。

分不清灑落在身上的到底是雨水還是血液，一眾極道組織成員在燕尋面前頓時潰散，跪地求饒，嚇破了膽屁滾尿流。

人群中唯一一個敢於反抗，制止燕尋這「暴行」的人也在燕尋那雙黃金瞳輕輕一瞥之下喪失了力氣。

血統中混有稀薄龍血的他拼盡全力也能點亮黃金瞳，就連同一個組裏的人也不知道，他其實是蛇岐八家的外圍成員，有着和他們這些尋常人與眾不同的血統，但此刻看見燕尋，就像是看見了尊貴的王。

見王當跪。那個極道組織成員的膝蓋不自覺軟了下來，緊接着高速劃破空氣的刀鋒就撕裂了他身上紋著的修羅鬼面，一滴飛濺的鮮血滴落在燕尋臉上，被雨水沖刷洗凈。

在這之後，燕尋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躁動」了起來。

像是在渴求着鮮血，又或者說，是在渴求着那滴鮮血中蘊含的某種特殊成分。

略顯朦朧雨幕在燕尋眼中變得透徹，變得緩慢了起來，變成一滴滴落下的水珠，從天而降的軌跡在眼中清晰可見。

除了燕尋以外的人都像是慢速播放的影片，在燕尋面前，這些本該是凶神惡煞的人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彷彿此刻在自己手中掌握著無上的權與力，端坐於凌駕一切的王座之上。

——

黑色的悍馬越野車與夜色融為一體，在雨幕中疾馳，宛若漆黑的刀鋒一樣劃破雨幕。

駕車的人看上去與彪悍的越野車印象差距極大，身材玲瓏，黑色西裝搭配修身的長褲，梳着高高的馬尾辮，戴一副平光眼鏡，彷彿也與外面的夜色融為一體的樣子。

一邊駕車，一邊還在保持着通話：「只不過是兩個小組織之間積年的恩怨而已，但是白天的流血事件鬧得有些大了，所以才會請本家出手調停。這種事情不需要少主親自出面。」

能夠讓下面的組織請動本家調停不外乎是因為地盤利益之類的因素，導致下面兩個組織之間的摩擦衝突，很多時候他們自己都解決了，不需要驚動本家。

不過既然上報到本家那邊，那個名為源稚生的男人既然正好在附近，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雷厲風行的把狀況解決。

矢吹櫻則覺得這毫無必要。

夜叉和烏鴉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號稱味道無比正宗的地獄辣麻婆豆腐，慫恿著少主一起去見識見識所謂的地獄，也就當是放個小假了。

那發生在附近的小組織衝突，矢吹櫻自己過去逛一圈就能解決，不需要耽擱太多的時間，回去的時候說不準也能吃上麻婆豆腐。

暴雨的沖刷下，道路上沒有其他的車輛，悍馬越野車越是接近目標地點，櫻就隱約感受到有些不太對勁。

潑灑的雨幕在燈光照耀下映射出殷紅的色彩，雨幕粘稠，甚至隱隱有種散發出血腥氣味的感覺。

前方的道路上彷彿連空氣都在扭曲，坦途的道路此刻像是蛇一樣蜿蜒，櫻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呈現在眼前的景象毫無異常，除了這場雨下的有些大以外。

氣象局偶爾也會有未能預測到的大暴雨，不過剛才氣象局已經發出了臨時告知，所以這應該只是正常的氣候狀況。

可是剛才所見到的……到底是什麼？

彷彿在接近那個位置的某一刻起，就進入了一種無形的領域當中！

雨刮器清刷著車窗玻璃，當雨刮器掃過，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血泊，刺鼻的血腥味鑽入車內，縈繞在鼻尖。

但是當雨刮器再次掃過的時候，彷彿將屍山血海的景象掃凈，前方只是暴雨沖刷的街道，僅此而已。

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眼中互相交替，讓人根本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現實，哪個才是錯覺。

櫻一腳油門踩到底，輪胎在血泊中瘋狂摩擦着地面。

「看起來並不僅僅只是小組織之間摩擦的樣子。」

悍馬越野車像是一頭鋼鐵猛獸，在血泊中橫衝直撞，櫻轉瞬之間就已經趕至目標地點，輕巧地從車裏翻出來。

她是家族裏受過訓練的忍者，在「蛇岐八家」中也算排的上號的好手，執行局裏的任務完成率極高，單人行動效率卻堪比一支精英小隊。

手機已經對接到了蛇岐八家主控計算機「輝月姬」，根據輝月姬的情報，目標地點附近完全沒有其他人，只有本應該待在這裏的極道組織成員。

只是在櫻的眼中，那些極道組織成員紛紛躺倒在地上，從身上流出來的血染紅了地面，這是真正的血泊了，不是先前那種錯覺。

櫻的目光繼續向前，沿着這些躺倒在地上的身影一路向上，望向前方的一幢大樓。

那裏是若木組的本部大樓，今天早上是若木組老組長出獄的時候，他們回到這幢闊別了十幾年的大樓里重新聚會。

這幢大樓本該燈火通明，歡歌宴舞，為出獄的老組長接風洗塵順便把以前的敵人揪出來教訓一頓，可此刻卻像是被鮮血洗刷，透明的窗戶玻璃被殷紅所渲染。

甚至還有殷紅之色從窗戶的縫隙中滲透出來，大樓敞開的入口一片漆黑，彷彿地獄之門。

那幢大樓之中彷彿住着修羅惡鬼，端坐於屍骸鋪墊而成的王座上。

櫻毫無膽怯，邁步向前，無聲地進入大樓之中，大樓內部也和外面一樣，極道組織的成員橫七豎八倒在地上。

像是被某種恐怖的怪獸席捲而過。

當櫻在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她忽然感覺渾身冰冷。

一雙無形的目光落在了櫻的身上，僅僅只是注視就讓櫻感受到了無言的壓迫力！櫻迅速轉身，只看見一個大男孩站在大樓中間，一隻手提着刀，一隻手揉着那雙威嚴的黃金瞳。

和預想中的修羅惡鬼完全不一樣。

燕尋剛才砍的有些嗨過頭，不小心把燈泡砍爆了，現在兩眼一抹黑，只看見一道黑色的人影警惕走進大樓里。

「那個……你是警察嗎？」

「……不是。」

「哦，那沒事了。」

燕尋擺了擺手，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開口說道：「你能借我八百円嗎？」

「？」

櫻手裏捏著飛鏢，歪了歪腦袋。

「我又有點餓了，想去吃碗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