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鮟鱇詭屋

第12章 鮟鱇詭屋

白岳一隻手捏著黑色人影的肩膀,將其提了起來。

「感覺沒什麼重量呢……」

少年好奇道,另一隻手微微上抬,燭火照亮了這件展覽品更多的細節。

它的身子並非立體,而是細長扁平,像一張立起來的紙片。

雖然怪物此刻被白岳無禮的拽了起來,但它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看向少年的眼神依舊小心翼翼,滿是臣服。

緊接著,沒等白岳詢問些什麼,油彩人影的身形開始迅速的融化。

漆黑的色彩在二人面前收縮,坍塌,最終變成了一道小拇指大小的鑰匙印記,烙在了白岳的手心上。

少年的內心瞬間多出了關於印記的明悟。

「記憶之鑰……」

白岳下意識呢喃出聲:「使用它,就能打開他人記憶的門扉,從而踏入他人內心深處的過往。」

「居然是『設定』!」

林婉南湊上前來,少女驚訝的看著少年掌心的鑰匙紋路,她發出了感嘆:「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別人得到設定呢……」

「設定?」白岳轉過頭,下意識問出了聲:「設定又是什麼?」

「設定就是深層世界的底層邏輯,也是支撐『作品』的基石啊。」

林婉南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人們的超凡之力,還有現世里的深層技術,都是在『設定』的支撐下具現而出的呀。」

「任何『作品』都有『設定』?」

白岳一愣,連忙追問道。

「當然了,凡是從深層里誕生的作品,都至少蘊含一個符合自身的設定,並且大藝術家所描繪出來的深層作品,裡面更是有著複數的神奇設定,是各國官方重點開採的資源……」

林婉南看著少年的臉,面露複雜與嚮往:「白岳,你也成為超凡者了呢。」

我這就……得到超凡了?

白岳不禁有些怔然,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少年能感受那枚鑰匙此刻正在靜候他的意念,神秘的力量宛如天生的骨血。

在這個世界里,唯心與唯物早已不分彼此。

現世渴求藝術,藝術墮入深層,深層孕育作品,作品誕生設定,設定成就超凡,超凡鑄造現世……

它們宛如銜尾蛇的頭與尾,於時間長河中締造著無限的可能。

「對了……」

白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少年扭頭看向來處,發現那面衣帽鏡已經在場景的變化下消失無蹤。

這一刻,《心靈歧路》、《永無盡頭》、《苦痛鏡旋》,還有那個發生奇怪變化的《天國啟示》,全都離他遠去。

四個啊……

至少四個設定啊……

白岳張了張嘴巴,他看向少女,又在對方清澈的目光中,把「你怎麼不早說」這句話生生咽進了肚子里。

痛,太痛了。

少年很想在對方的額頭上再來一個重重的腦瓜崩,讓她也感受感受自己內心此刻的痛楚。

這個傻姑娘空有常識,卻從頭到尾沒有在意過深層里的危險與機遇……

「這個藝術館里的展覽品都可以視為一個作品。」

白岳嘆了口氣,解釋道:「我們已經錯過幾個設定了。」

「誒?」林婉南恍然道:「對哦!」

「……,算了,還是不要計較得失了。」

白岳搖了搖頭,試圖降下自己的血壓,他深呼一口氣道:「咱們當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少年攤開手掌,漆黑的色彩在半空飛快聚合。

『記憶之鑰』懸於白岳的手心。

『設定』本來就是對未知的詮釋,得到了設定后,白岳自然也掌握了鑰匙的用法。

——他要用這把鑰匙,來打開這座深層建築內心的更深處。

因為這座藝術展覽館,本身就是活著的……

白岳一開始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藝術館並不屬於原主的故事,就算原主的敘事相當稚嫩,它的出現也實在是太突兀了。

這座與周圍景色格格不入的西式展覽館,顯然就是顧老師安排在少年作品里的活物。

它是顧老師的作品。

活著的建築刻意營造出了瘋狂與混亂,然後用虛假的『天國與信仰』充當餌料,時時刻刻引誘著少年少女墮入畫師筆下的深淵。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看著我們。」

白岳冷笑出聲,他握住鑰匙,在少女驚詫的目光中朝著黑暗宣告出聲。

「從我們進入你身體里的那一刻,你就在拚命的掩飾向上的階梯,妄圖用裡面的展覽品困住我們。」

「瓶中鉛白是你的共犯吧?」

只見少年果斷拋下了手中的蠟燭,橘黃褪去,漆黑湧來,下一刻,白岳將手中的鑰匙捅入了面前的黑暗。

「把它!交出來!」

白岳毫不猶豫的擰動手心,這一瞬間,牆壁,地板,以及無處不在的黑暗,全都發出了瘋囂的尖嘯!

宛如無數的冤魂在少年的耳邊嘶聲哀嚎,周圍的景象開始螺旋扭曲,鑰匙轉動的很慢很慢,撬動這座龐然大物的記憶顯然不是一個輕鬆的差事。

它在抗拒,它在掙扎,卻又在設定的法則下走向無可挽回的結局。

逐漸的,少年身旁的黑暗中勾勒出了密密麻麻的尖牙與獨眼的輪廓,窸窸窣窣的祈禱與囈語鑽入了二人的腦海,細碎的祈禱里儘是貪婪與惡毒。

林婉南臉色瞬間慘白,然而白岳的雙眼裡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

「這就不掩飾了?這就是向天國祈禱的下場么?」

他居然大笑出聲:「就憑你們這幫放棄意志自甘墮落的鼻涕蟲,也配來阻撓我的意志?」

卑微的祈禱被嘲諷的大笑擊得粉碎,黑暗中的獨眼們倉皇散去,畫師的黑色筆觸猶如冰雪消融。

隱約間,白岳聽到了畫師的嘆息。

「孩子,你讓我失望了。」

坐在辦公桌后的陰柔男人抬起頭,漠然注視著面前的男孩。

「身為藝術老師,你也得多多包涵學生的叛逆嘛。」

男孩的嘴角向上勾起:「而且說真的,我對你那又臭又長的教導實在是提不起任何興趣。」

軟弱的靈魂不過靈感的奴隸,唯有堅定不移的意志,才是人類挑戰深層的唯一明燈。

鑰匙被一擰到底。

書中的角色從此不再仿徨。

而在記憶的間隙,白岳也看到了畫師作品的真名。

——《鮟鱇詭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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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演繹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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