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兩對主僕
第609章兩對主僕
言及於此,這位真君欺身上前,躍起身來,一把扯住了曹魏的衣襟,將其拉彎下腰。
而後笑問道:「你小子可在心中編排老夫也不是個好人?」
一聽此話,曹魏神色不變道:「人哪有什麼好壞之分,有時候好壞也由不得自己。」
「不愧是從下界來的,可比本君治下那些洞虛小輩要通透得多。那些小輩自詡是高潔清修,在他們眼中,似你這等人滿身的煞氣,散不去的因果業力,與那邪修異端無異,動輒便要喊打喊殺。」伯尚真君鬆開了手,輕拍了下曹魏的肩膀。
聞言,曹魏仍躬著身子,俯首垂眉看着面前這個與他腰身相齊的真君。
而後不急不緩地說道:「前輩,晚輩有一事不解,懇請解惑。」
「本君年歲尚小,多的是不知不明之事,或許也解不了你心中的疑惑。不過你倒是可以說來聽聽。」伯尚真君笑道。
言語之間,他解了下腰間玉佩,抓着系帶,好似頑童一般搖轉了起來。
「那因果業力是天斷還是人定?」曹魏緩聲問道。
此話一落,伯尚真君輕搖了下頭,朗聲笑道:「上天哪有閒情逸緻管那麼多?說句不好聽的,就算諸界入滅,眾生死絕,重演混沌,天還是那天,道還是那道,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言及於此,他嗤笑了一聲,問道:「玄鴻,你覺得因果業力,由誰所掌控?」
「諸界之中,能分人好壞斷言善惡,也只能是諸位尊者了,不過代狩者,那應是諸位渡劫期的前輩了。」曹魏緩聲說道。
言及於此,他笑道:「前輩只需向外說一聲,但凡能得五彩孔雀翎者,法力定會大增,那隻怕明庸前輩的毛羽都可賣出天價了。」
一聽此話,明庸笑道:「你這小子,老夫身上的五彩孔雀翎,可沒有增人法力的奇效。」
「誰會管這些呢?前輩若是開口,那就算是假的,也得變成真的。前輩,您覺得呢?」曹魏欠身輕道。
聞言,伯尚真君招呼了下身邊的白鶴,而後轉身而去:「玄縞,走了。」
「嗯!」玄縞從鼻間出聲,極其簡練。
「伯尚,你拿玄鴻作伐,還了秦風的人情,這就走了,也不留一個見面禮?」明庸打趣了一聲。
「就算本君贈寶,玄鴻敢拿嗎,又能拿的能安心嗎?到時候這小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倒像是真君藏了什麼腌臢心思!」伯尚真君悠悠說道。
「前輩慢走!」曹魏行禮送別。
此話一落,伯尚真君轉過頭來,緩聲問道:「玄鴻若是這般盛情,那本君可就不走了?」
一聽此話,明庸輕擺了下手,頗為不耐地說道:「你要是有這份閑工夫,還不如趁著靈瓏界大亂,去殺幾個璇璣尊者麾下的真君妖王。聽聞前些時日,青禾、余聃、禹行三位真君聯手剿殺千目,令其幾近神魂俱滅。如今那位千目妖王只剩下了一道殘魂,秦風等人早就去追尋了,伱還不快動身前去,可別丟了老爺的臉。」
「此事本君自有考慮,還輪不到你這頭小孔雀來指手畫腳。不過有句話,你倒是說的在理,我等若是不爭氣,丟了老爺的臉面,那罪過可就大了。」伯尚真君不急不緩地說道。
言語之間,在其身邊的這位中年人顯出本體,化作了一頭極為神駿的白鶴。
只見它屈彎了關節,半蹲了下來,緩聲說道:「老爺!」
伯尚真君躍上鶴背,盤膝坐下,隨即白鶴振翅而起,朝着遠處飛去。
而見那玉童乘白鶴,氣質飄逸,曹魏心念一動,放出了御獸袋中的朱金,隨後無端地想到了自己若是騎上了朱金這頭封稀,在外行走,讓他人看到了,那……
一想到這般境況,他忍不住嘆了一聲。
「老爺為何嘆氣!」朱金躬身道。
「沒什麼。」曹魏緩聲說道。
言語之間,他輕拍了朱金的肩膀,又忍不住輕搖了下頭。
「老爺,你這樣子,我很怕啊!」朱金眉頭緊皺道。
而後它看向了明庸,問道:「前輩,我家老爺這是怎麼了?」
此話一落,明庸連連擺手:「別叫我前輩,你這傢伙還真是左右逢源,先前投在老夫麾下,暗中和無祁勾結在一起,還是雲齊的棋子,又是蒼靈的姦細。這些先不說,你當時還為狻馳效命,最後又勾搭上了玄鴻!」
「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朱金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
言及於此,它輕嘆了一聲:「下玄界局勢波詭,我要是不懂得靈活變通一些,早就沒命了。」
「你也太靈活了!」明庸冷笑了一聲。
言及於此,它說道:「玄鴻,你可要小心這廝,心眼比篩子還多。」
「前輩好意,曹某心領了,不過我相信朱金的為人。」曹魏緩聲說道。
聞言,明庸頷首道:「你心中有數就好,它就不是人!」
……
……
另一邊在遠處的半空之中,一人一鶴忽然消失不見,遁入了太虛之中。
盤坐在鶴背上的伯尚真君,閉目掐指算了起來。
只是剛一掐算,這位真君驀然驚覺,睜圓了雙眼,而後猛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下一刻,只見他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起來,化作了灰飛。
在灰燼之中,留下了一具巴掌大小的血紅木人。
『咔嚓』一聲,木人無端從中裂開。
見此,白鶴玄縞頗為無奈地說道:「老爺明知會有這般結果,還忍不住這好奇心,如今平白無故浪費了一具替劫傀儡,心中可舒坦了嗎?」
言及於此,它翻了下身子,又抖弄了幾下,將那背上的那一堆灰燼與裂成兩半的木人,全都丟灑到了太虛之中。
做完此事後,玄縞忍不住嘟囔了一聲:「其他真君都不敢多作推演,你倒是爭着搶著,明明五六萬歲的人了,還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認你為主,我可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現在還噴了我一身的血,真的是糟糕的傢伙,你真的很糟糕!」
此話一落,在這白鶴背上忽有一團玄光乍現,凝形成了個唇紅齒白的童子,看似只有五六歲模樣。
只見這位伯尚真君雙手掐住了白鶴脖頸,猛搖了起來:「趁我復甦,你這頭蠢鳥又在嘀咕著些什麼,是不是在罵我?」
「鬆手!」玄縞高叫道。
「道歉!」伯尚喊道。
「你先鬆手。」
「你先道歉。」
「還渡劫真君呢,蠢還不讓人說了?」
「反正你不能說。」
一人一鶴爭執之間,在冥冥渺渺的太虛之中,前方忽生出了一陣如雲似煙的光影,若隱若現,乍閃乍逝。
「雲夢幻界,你這頭蠢鳥快躲開啊!」伯尚真君驚恐道。
「別鬼叫了!」玄縞一下子撞進了一道空間亂流之中,帶着伯尚真君墜落到了某一方靈氣稀薄的下界。
在一處山林之中,伯尚真君擦了下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吐氣說道:「差點被你害死了,要是誤入了那雲夢幻界,怕是一下子去了大半條命了。」
一聽此話,玄縞嗤笑了一聲:「你倒是看得起自己,還大半條命?多少個元會之前,那真靈狻猊誤入此界之中,如今可還在沉睡當中,你若是進去了,又能挨得了多久?」
「別拆我台啊!」伯尚真君喊道。
聞言,玄縞一爪子按在了對方臉上,頗為不屑道:「就你這長不大的模樣,老子在人前能給你個面子,你就偷着樂吧!」
「什麼叫做長不大,我這叫做富有好奇心。人要是連這一點求知心都沒有了,那還不如死了。」
言語之間,伯尚真君張口狠狠咬住了白鶴爪腳趾子。
這一人一鶴絲毫不像之前在明庸、曹魏那般正經模樣,好似脫韁野馬,完全放開了天性一般。
白鶴吃痛,振翅猛扇,飛上了天,抓着伯尚真君像一塊破布般甩了起來。
只不過對方硬是不鬆口。
過了許久之後,鼻青臉腫的伯尚真君躺在了地上,而在其身邊的白鶴身上沒一處羽毛是完整的。
一人一鶴就這般靜靜地在地上躺了三五日,小憩了一下。
而後那伯尚真君又再次掐指卜算了起來。
見此,玄縞忍不住挪了下身子,生怕自己被牽連上了。
過了十餘息后,伯尚真君笑道:「果然如此,千目那頭老蟾蜍沒那麼容易殞落,在青禾等人圍剿之下,還被它逃回了靈瓏界了去了。玄縞,我們快去那玄遠天一趟,本君要好好嘲……好生安慰一下青禾老道。」
「不去,你忘了?過兩日,就是我女兒三萬壽誕,我要是敢不去,那這父女之情可就要斷了。」玄縞連連搖頭。
一聽此話,伯尚緩聲說道:「過些時日,我若有機會斬了那秦風或是其他道友,這渡劫之位名額空出來,你也好趁機佔去。到時候,白羽道友就不會看不起你這個做父親的了。」
此話一落,玄縞幽幽說道:「我女兒倒是更想斬殺了你!」
「她敢,不怕我拉着你陪葬?」伯尚笑道。
聞言,玄縞翅膀拍在了對方臉上,緩聲說道:「以你這找死的性子,還是趕緊再煉製一具替劫傀儡吧,別拉着我一起死。大老爺很是看重玄鴻這個後輩,往後你也別招惹他了。他想要突破到合體後期,也沒那麼快,眼下暫時和我們沒有直接利益衝突。」
言及於此,它輕嘆了一聲:「據我等埋在下玄界的探子,這玄鴻可是煉化了那靈衍宗的地仙之穴。此山可是黑山老爺本體一枚石子所化,神通莫測,威力無窮。如今玄鴻雖還不能完全發揮出全部威能,但這是遲早的事情。」
一聽此話,伯尚真君斂去了臉上的玩笑之色,沉聲說道:「此山之中可是鎮壓着老爺舊日遺蛻之軀。」
「那是上層之間的博弈,你別亂插手,要不然死無葬身之地。」玄縞不急不緩地說道。
說到此處,它輕笑了一聲:「皇帝不急太監急,眼下老爺都不着急取回自己的遺蛻,你又急什麼?要是老爺也沒有能力取回,那你又能做什麼?」
「其他幾個老傢伙不出面,只能我這個最年輕的來了。」伯尚輕嘆了一聲。
言及於此,他眉頭微皺道:「你以為我剛才不緊張嗎?玄鴻體內可是蘊藏大名鼎鼎的千世萬劫鏈,相傳在靈寰大戰之中,此鏈近乎同時擊殺了九頭、不死、重明、鯤鵬、具足等一眾真靈聖祖。如今也只有鯤鵬聖祖僥倖復甦過來而已,其他的都形神俱滅。」
此話一落,玄縞一爪子就踢了過去,怒道:「你要是找死,別拉上我!」
受此一擊,伯尚整個人宛如流星一般,朝着遠處飛去,一連撞斷了好幾座山頭,拋落在了在千餘里開外的一座湖泊之中。
下一刻,在水中的伯尚真君抓住了一尾大魚,渾身濕漉漉地出現在了玄縞身邊。
只見他將手中的魚遞了過去,賠罪道:「往後我注意些就是了。」
「這話你說了好幾萬年了。」玄縞嘆道。
言罷,它張開鳥喙將那魚兒吞了下去。
生吞下去后,玄縞心滿意足道:「下不為例了!」
「這話你也說了好幾萬了。」伯尚笑道。
「認識你,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玄縞無奈地搖了搖頭。
「起來,我們去萬法道則本源風界一趟,截取一縷萬象之風,也好為好侄女慶賀生辰!」伯尚笑道。
此話一落,玄縞好似在看傻子一般,看了下這個主人,語氣幽幽說道:「你剛才也說了鯤鵬聖祖已經復甦了,哪還能像以往那般隨意出入?」
「祂老人家總不會和我一個後輩斤斤計較吧。」伯尚真君頗為尷尬地笑道。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被鯤鵬聖祖吞入腹中世界,永世沉淪!」玄縞連連搖頭。
一聽此話,伯尚一把拽住了對方的腳,將其扛在了肩上,沉聲說道:「你再怎麼說也是飛禽之屬,只要有你在,鯤鵬聖祖不會為難我們的。」
言罷,他一步跨入了空間亂流之中,來到了此界界膜處,而後掄起玄縞猛砸了上去。
隨着一聲慘叫,一人一鶴便脫離了此界,來到了太虛之中,朝着那萬法道則本源風界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