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變幻的世界

一點空明光玄洞

半邊星空囚暗龍

燈滅意晦待芽生

他朝晨起脫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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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如觸電般的顫振，脫出渾噩心境的莫驚夢在疲倦之中，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

自從修得第一關，她實際上已經無需進食凡物。

但這時滿腹飢餓的凡人感覺，卻成了喚醒她的首要功臣。

想要稍作內視檢查自身，可法力幾乎耗盡。

那位巨擘的實力究竟何等恐怖，莫驚夢無法猜度。

僅憑這相隔萬千世界的遙遠一眼，便讓她耗盡法力才勉強保住一命，這絕對是她現在絕對不能觸碰的存在。

勉強地從地板上爬起，依著牆壁走到冰箱處，便是翻箱倒櫃把所有方便食品冷著嘴直接吞進了腹中。

凍得喉嚨和肺痛，可腸胃中那浩蕩的燒灼感也被一點點地直接壓下去。

已經多久，多久，沒有試過如此的飢餓了。

不等食物消化，莫驚夢便是席地打坐，開始運轉《順逆十二難關煉》冥思積贊法力，檢查自身情況。

誰知，剛開始莫驚夢就頓感胸口中埋了一腔悶氣。

不等法力運轉一周，一口鮮血直接噴洒濺出。

看著一片紅點的積塵瓷磚，莫驚夢抹去嘴角鮮紅。

這般來看，根基也受了損，不可隨意施為。

或許是口噴胸中悶血的關係，連帶腸胃也開始做了妖。

真是從沒有過的糟糕。

莫驚夢心知不可急躁，便是去了衛生間一頓整理。

一個小時后，莫驚夢裹著一條寬大浴巾，白了臉，踱著虛弱的步伐走進房間。

想看一下手機，卻發現沒有電。

明明早上已經充滿電的，現在的電池真不經用。

手機插了充電，換上一套米黃色睡衣，莫驚夢便也疲累地摟著枕頭昏昏睡去。

到了第二天早晨。

體內的生物鐘直接自動打開了莫驚夢的眼皮。

望著窗帘外透入的白光，莫驚夢臉上神色相比昨晚的煞白如死，已經紅潤許多。

到衛生間洗刷一遍后，她在客廳中靜靜坐著。

試探地慢慢運轉功法。

不知覺就過去了半天，但莫驚夢也把握到自己目前的身體情況。

鑒於根基受損，現在的她頂多能發揮三成功力。

直白點說，原本處於第四關，只缺機緣就能突破第五關的她，現在只有前三關的實力了。

如果沒有特殊的外物滋潤修養，只靠自己修補怕是要花上不少時間。

可家中並無這方面記載的古籍，以往阿姨帶來的高人也從沒有留下過聯繫方式。

此時，莫驚夢少有的生出一陣頓挫感。

書到用時方恨少。

靠自己見一步行一步便是。

心念通達的莫驚夢轉身來到床頭矮櫃前，拔掉已經充了一晚上電的手機。

開了機，她正習慣性切進去聊天軟體。

可某個在最後一瞬間映入眼中的數字突然讓她一愣，又連忙切回主桌面。

五月二十日。

她占卦的那天不該是五月一日嗎？

又到了軟體上查看，確認無誤。

現在就是五月二十日。

這一次昏迷就過去了十九天。

目睹時間飛逝，她心中頓時升起不妙的感覺。

在那斑斕空間中震傷她的那一句話語浮上了心頭。

未待莫驚夢多作思考。

砰砰砰！！

忽地，窗外驚乍數聲白電震雷，緊隨而來是傾盆大雨。

莫驚夢拉開窗帘望著天上的烏雲，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妖氣……有東西在渡劫。」

叮咚，叮咚，叮咚。

一陣門鈴響聲在另一端吵起。

莫驚夢聽著耳邊混合的多方雜音，眉間似乎在思量些什麼。

叮咚……

門外之人還在按門鈴，似乎在催促她早點做決定。

莫驚夢快速換上一件綠色圓領T恤和一條藍色牛仔褲。

來到門前開了法眼，直接望穿門外敲門的人。

對方穿著一套紅白相間的顯眼快遞服，手夾著一個貼著快遞單的紙盒，很是正常。

就在快遞小哥略顯失望地轉身離開時，門開了。

樓燈顯出完美之人，數步婀娜，似是帶出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欲嗅還無，直直令人為之深陷。

莫驚夢走出門，背著手又帶上了門，問愣了神的小哥說道：「你是做什麼的？」

面對美人疑問，快遞小哥那張大眾臉羞澀地偏斜了目光，呲嘴一笑：「我還以為家裡又沒人呢，這是一份貨到付款的快遞，請你簽收一下。」

說著他就將快遞盒子遞向莫驚夢。

莫驚夢故意問：「你為什麼不打電話？」

快遞小哥露了難色：「哦，這不是之前都沒有打通嗎？已經兩天了。」

莫驚夢又問道：「那你幫我拆開一下，我要驗驗貨。」

「沒問題。」

快遞小哥熟練地蹲到地上，用美工刀劃開了盒子。

然而莫驚夢卻是突然一手推開了快遞小哥。

「你幹嘛！」

快遞小哥莫名其妙受了一掌，乍是以為自己遇上了網路上盛傳的人美心毒小仙女，剛要破口大罵，卻馬上驚住。

那個快遞紙盒從劃開的縫隙中生出了一條條藤蔓。

那些藤蔓迅速生長著，團結在一起匯成了一個人形。

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啊！！！

「這是什麼！」

快遞小哥覺得自己的腿都快癱了，想跑卻根本不聽使喚。

這時一陣清風吹來，小哥打了個激靈，瞬間又有回了力氣。

「快走吧。」

莫驚夢掐指施法，解了快遞小哥的畏懼失措，眼中是即將從藤蔓化為樹人的異物。

「額額……」嚇得口語不清的快遞小哥很是聽話，手拉著腳，腳推著手，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裡。

樹人沒有理會那個慌亂逃跑的普通人，它那無眼無口無鼻的木臉也正對著莫驚夢。

相距不過數十公分的距離。

一人一物就這樣相互看著，誰也沒有動作。

詭異樹人的僵硬木臉上忽然先是長出一對不平行的漆黑眼睛，后又在嘴巴的位置裂開一個橫縫。

橫縫張合著，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就是那個使用十二難關煉的修道者。」

莫驚夢正思索樹人和那聲音的主人的關係，沒想到它倒是大方承認。

「別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該什麼東西都去看。」

樹人說的那個「看」字落下，數不清的細如玻纖的木質長刺從樹人身上直射而出。

莫驚夢早有防備，往後一步。

只見空間顛轉，下一時，她與樹人炸起一灘雨水。

挪移到廣闊的戶外后，莫驚夢沒了約束，雙手運轉法力隔空打出。

木質長刺遇到這隔空雙掌，卻像碰到了銅牆鐵壁，紛紛或是崴癟不直，或是支離破碎。

啪！

破空長嘯震蕩，剛在雨水中站穩身體的樹人見陰招失效，隨即抽出道道樹藤。

帶著毒刺的樹藤，如閃電般抽散了大雨，卻被莫驚夢一個折身躲去。

麗人在雨水中化出絢爛的幻影身，白玉無暇的雙掌蛇探急出。

落花神掌，第六式，震離辟易！

震表木，離表火。

震離雙合，火炬燼燃。

直白點說，比用柴薪點火有用多了。

樹人來不及反應，被雙掌一震，比鐵石還堅韌的藤蔓身體連飛帶跌地滾了十多米遠。

剛想起身，體內入侵的兩股法力左右衝突。

先是藤蔓亂長，后是驀然渾身起火。

火焰赫赫如金，芒芒如劍。

熾熱不可近，耀眼不容視。

狼狽中，樹人借著傾盤大雨動起妖力，想要壓住法力催生的火焰。

可任它怎麼打滾，這大雨如何打淋，這火焰就是無法熄滅。

看著妖物在那滾動，莫驚夢按壓自己喉嚨間突然湧上的鮮甜滋味，觀望說道：

「沒用的，這是鳳凰神火，你這等妖魑壓不住。」

樹妖自然聽到此話，可鳳凰的火焰何其多種，不知根底，也只能用普通方法來熄滅。

它大嘶而叫，火中起立，雙足藤蔓直插大地。

妖力泵入泥土中，引出黑龍般的水土破開道路的水泥地，卷在樹妖身上。

不待金焱熄滅，樹妖又施法縮小這方寸之地。

瞬間將觀望的莫驚夢拉至自己身前。

數十覆著黑土的金火藤蔓鞭撻大地，打碎了莫驚夢。

可惜碎的是一具幻影身。

真正的莫驚夢在樹藤的間隙中，打出第二招掌法。

第四式，芳華歸塵。

以手掌最硬的腕骨位打穿路徑上的一切蔓藤雜碎，然後雙手連打敲在木妖主幹軀體上。

法力附在掌心，讓看似嬌弱無力的雙掌更重於金剛鎚頭的衝擊。

一息數十打，樹妖直接被按到了地上的坑中。

綠色的樹妖血液從黑土中滲出，又被鳳凰神火燒成黑煙，無比熏臭，連雨水也壓不住這味道。

但已然佔優的莫驚夢卻在這等乘勝追擊的關鍵時刻身形一晃。

喉嚨中間的鮮甜終究是忍不住，驚夢從口中瀝出一灘薄血，粉紅了身下的水地，不敢擅動。

樹妖見此良機，也不再作糾纏，噗一聲鑽進坑中大地。

目送樹妖鑽著地洞遁走，莫驚夢才直起了腰，擦掉嘴邊鮮血。

「我昏迷的這大半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這種會五行遁法的妖物都直接找上門來了。」

極遠處又響起了陣陣驚雷。

又有妖物渡劫。

莫驚夢的兩筆黛眉初蹙，為這等變化而不安。

她揮手間，調動泥土將破損的路面填補了個大概，免得有車輛行人陷進其中受傷，隨後一步穿行回到家中。

麗人換下濕透的衣物，沐浴更衣。

換上那白綢底綉墨花外袍，藍絲針邊白棉內襯，百褶素色長裙，及膝長白襪，黑面裱星花厚底麻布鞋。

藍綢絲帶束紮起黑亮光彩的尾髻。

小巧的金鏤絲鑲藍玉圓吊墜從玉頸垂下，躺在白峰谷上。

望著鏡中人，少了驚艷，莫驚夢反覺得姿容稍差。

要說啊，是差了阿姨的二分麗質，一份淑美。

這般想起阿姨，有一件事也隨之浮上她的心頭。

「曾記得阿姨說過北方藏有域外異物，可以為我鑄造一件刀兵，但後面因為阿姨忙於工作，我忙於修鍊攻關，而沒有一直去尋找。我想，異物現在應該還沒被人尋到。」

當下異常頻出，甚至有妖物自動來襲。

以往不怎麼急迫的事，也必須早日提上行程了。

補足戰力，方能不讓邪魔造次，破壞這份美好寧靜的生活。

她之所求，不過是與家人安靜度過此生。

念此。

莫驚夢跪坐在供奉天地的黑木方桌前。

先敬斟三樽清水，後點燃三根清香。

「後進莫驚夢，前日遭遇未測未名之強人，引致根基受損，現恐世間遭受異變災難，不可不顧，惟望此去萬事順意、萬物平安。」

雙手合十持香，低首向供養己身的天地三叩拜。

將三支清香插於四足小銅鼎上，禮成。

驚夢又從黑木方桌下，挪出一個被黑布包裹的長條物。

素手解了黑布。

一個白玉石身面的長方匣子再次面向世人間。

白石匣子的左上角豎著陰刻出「萬事具備」四字。

此物無邊無縫，卻受恩主一念而開關。

莫驚夢撫摸著光滑如脂的白石，開了匣子，裡面是一片朦朧混沌，凡人不可觀視得物。

而她確認無誤后，合上白石，將混沌隔在凡世外。

「柔河，終於用到你了。」

蘊養器具的凰龕【柔河】受到恩主呼喚，只顫一震，看來是很期待驚夢話中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