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教書先生

一夜無話，眨眼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一大早的朱大膽拉着李明的手揣上了兩條臘肉就出門去了，這倒是李明第一次以輪迴人物的視角正八經的觀看這個世界。

出了大門，一路奔西雖然只是個鎮子，但是正走在那街頭，也算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朱大膽這才一拍腦門說道：「原來今天是趕集的日子，難怪這麼多人。」

說着把李明駕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笑呵呵的說：「你爹我小時候最喜歡看這熱鬧的地方了，每次一到趕集的日子就催着你爺爺把我帶出門，當然，十次有九次都不答應，但是我還是喜歡。」

李明默然，只騎着朱大膽又走過兩條街，李明的肚子忽然發出一陣聲響。

朱大膽聽到聲音這才把李明放下，帶了幾分自責的說道：「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你還沒吃早點呢，我知道前頭有一家攤子，味道特好，爹帶你去吃。」

沒走幾步，果然看見了一處粗布竹竿拉起來的棚子，棚子下方白氣升騰，還真有幾分香味飄出。

兩人走近，李明見攤子不大，只有四張矮腳方桌。這會兒時候稀稀拉拉的幾個食客坐在那吃早飯。

棚子另一邊支著兩口鍋，那口大點的鍋上，座著三摞籠屜，另一口小一點的鍋里煮著白面。這攤主抬眼看了朱大膽一眼，笑道：「老朱，吃點什麼？」

朱大膽一屁股坐在靠近攤主的桌子旁，說道：「老張，給我來兩籠包子，再來一碗陽春麵。」

老張應了聲是，又把鍋里煮著的面撈起來盛到碗裏，點上幾滴醬料，滴上兩滴香油，麻溜的送到了另一桌上，這才又抓了另一把面丟在鍋里。

與此同時，一個莫約十一二歲的姑娘端著兩籠包子就送到了朱大膽的桌前，朱大膽哈哈一笑，說道：「老張，你這閨女可長得不像你啊，這兩年出落的這是愈發水靈了。」

老張滿臉嫌棄的說道：「要是像我還的了，那還嫁的出去嗎？」

「爹！」那小姑娘跺了跺腳，白皙的肌膚上似乎暈染了幾分鮮紅，李明這才細細看了一眼這個小姑娘，梳着一個馬尾辮，雙眼皮，眼睫毛很長，帶點嬰兒肥，確實和這攤主完全不像。

隨後李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面前的包子上，熱氣升騰，一籠包子共有七個，各個大小一樣，透著外皮能瞧見裏面的幾許醬色，這香味讓李明的肚子又叫了一聲。

朱大膽連忙給兒子抓了一雙筷子，又取了一個小碟子放上醋，說道：「吃吧吃吧，吃完了咱們再去李先生家裏。」

李明也不含糊，抓起筷子就開動了，此刻是先填飽了肚皮再說。

說到底李明現在才六歲，一籠包子也就夠了，那陽春麵完全就是朱大膽給自己點的，他吃了又嫌不夠還又加了一碗。

等到朱大膽吃的差不多了，這攤子上也沒什麼人了，老張這才閑下來問道：「你要送你兒子去李先生的私塾去啊？」

朱大膽點點頭道：「我兒子聰明的很，說不定是塊讀書的料呢？」

老張看了看安安靜靜的李明，只說道：「那李先生的學費可不便宜，聽說以前還做過官咧，要是沒念出個啥名堂來........」

朱大膽回答道：「這有個啥，念的進去就念，念不進去說明他沒這個命，貴是貴了點，好歹給他個機會啊。」

說着話，斜眼看了乖巧的李明一眼，臉上頓時帶了幾分笑，隨後溺愛的摸了摸李明的腦袋。

「你也知道，咱們家老大命不好，趕上荒年，沒顧得上.......」

老張也只是點頭道：「唉，世道不好，怨不得誰，說起來咱閨女也聰明的很，不過是個女娃娃，不然我砸鍋賣鐵也得供她念上兩年。可惜了，女娃娃過兩年總不是送到別人家裏。」

「這話沒錯老張，總是要送給別人，要不你就送到咱們家吧，指定餓不著。」

「去去去，你兒子才多大啊你就着急給他找媳婦，滾一邊去。」

「哈哈哈........得了，走啦老張！」

「嘿，沒給錢呢！」

「記賬上，下次一塊給！」

朱大膽哈哈大笑，一陣風似的溜了。

吃過早飯，朱大膽的步子愈發快了，兩三下到了一間大院，院前一顆桂樹，門口貼著一副對聯。

「墨氣何曾減花氣；

書聲正合作春聲。」

當然，此時的李明還不認識這裏的文字，後來才知道這幅對聯的意思。

李明往裏瞧去，只見一方講台，座下十五六張小桌，只空着兩張，院內的學生年紀有大有小，但是看起來應該至多也就十一二歲。

講台上是一個穿着一身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容俊逸，留着寸許鬍鬚，手中拿着一條戒尺，一向粗俗的朱大膽此刻卻顯得小心翼翼。

在門口站了半晌，那男子才讓一眾學生自己看書，轉過身向門口走來。

「不知足下何人？讓伱久侯了。」男子微微拱手。

朱大膽連忙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們才到，才到，我是聚福樓的廚子，我叫朱大膽，這是我的兒子朱常，這次來是想讓先生把他收下，識個字，好過我這個粗人。」

說着話把李明往前拽，李明也朝着李先生拱了拱手，像個小大人似的。

李先生見此倒是淺淺笑了笑，摸了摸李明的腦袋，說道：「聚福樓我也去過幾次，說不定還吃過朱師傅你燒的菜呢，這孩子我看着機靈，我收了。」

朱大膽大喜，李明則是朝着李先生鞠了一躬，用清脆的童音說道：「朱常見過先生。」

「不錯，不錯。」李先生很是受用，扶須微笑。

隨後朱大膽將自帶的兩條臘肉還有學費拿了出來，李先生則道：「這些給內子便是，我這學堂，筆墨紙硯我都有備，不需費心，只是孩子學到多少得看自己，你叫朱常是吧，去，挑個位置先坐下。」

隨後李先生和朱大膽寒暄倆句，朱大膽又對朱常囑咐幾句，也就走了。

等到李明坐下，才發現這學堂雖然不甚大，但是乾乾淨淨，桌椅也是擺放整齊，李先生隨後過來，卻是取了一冊薄薄的書放在他面前，李明細細看了一眼，是方塊字，只是不太認識。

李先生道：「朱常，這本是《對韻》是我大齊所有讀書人啟蒙必讀之物，你認得字嗎？」

李明搖搖頭說：「一字不識。」

李先生點點頭說：「想來也是，今天你先自己聽聽我講課，聽不懂沒關係，稍晚些我從頭教你，但是你得多用些功，早日把課業追上，我可不會日日都獨給你一人上課。」

「學生明白。」李明立刻答應。

李先生見李明如此乖巧，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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