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惡魔的低語

「那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基本演繹法。我就是一個寫書的，懂個屁演繹法。」

瑞克站在營地入口處沒有一點想要加入的意思。主要是現場不只是屍臭，而且遍地屎尿根本無處落腳。這讓曾經在垃圾場流浪的他都接受不了。沒錯，現在大作家瑞克是有潔癖的，他不承認自己前段時間還因為有空的垃圾箱可以睡而狂喜。

「你們不能違抗他的意志！！！啊~~~」

超市門口的老人一個野蠻衝撞就突破了三個巡警的限制。他以不符合年齡的速度沖向了營地入口，也就是瑞克所在。

十米、五米、兩米，老頭油膩的長發都飛舞了起來。

「噗。」

瑞克身後伸出一支強勁有力的手臂，精準的抓住了老頭的腦袋。

「謝謝你，鮑勃。真是完美的一擊。」

瑞克鎮定的彈了彈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看著眼前依舊不停揮舞雙手，但完全無法掙脫限制的老人。

「這腦袋上冒得紫煙不會有毒吧？」

瑞克抬手對著眼前的老人腦袋扇了扇風。化學老師說這樣聞死不了。

然後奇迹就出現了，老人腦袋上面飄散的紫煙被瑞克扇沒了？？？

「鮑勃？你看見了么？那個紫煙。」

「什麼紫煙？史密斯先生，抱歉。我沒有觀察到。能給些提示嘛？」

鮑勃快速的觀瞧了一圈，但附近沒有紫色的東西。這讓他更加佩服史密斯先生明銳的觀察力。

「沒什麼，夥計。繼續控制好這位老先生，讓我們看看問題出在哪。」

瑞克不動聲色的說著。

自從腦袋上的紫煙被驅散后，老人已經不在揮舞雙手反抗。他開始大口的喘氣，眼球亂動。這樣的狀態維持了近乎一分鐘。

「兩位警官先生，我已經清醒過來了。可以放開我的腦袋么？畢竟這很不舒服，而且對頭髮不太友好。」

老人家眼神變的清澈有神，完全是老紳士的感覺。鮑勃直接收回了熊掌並連連道歉。老人擺著手表示不在意。

「真是一場可怕的噩夢，好在我醒了過來。從前我是不信上帝的，但我現在確信有惡魔。」

「現在你感覺身體還好么？雖然要求有些過分，但能大體講講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么？」

瑞克神情嚴肅的提出了詢問。他在不斷觀察老人的精神狀態，剛剛紫煙可是被自己扇沒的。這明顯是知識點啊，得記下來。萬一以後碰到紫人得考的。

「當然，這必須說出來。這個噩夢太離奇了。」

老人緩緩走到一顆樹下，費勁的靠著樹坐在了鬆軟的地上。瑞克和鮑勃也跟著蹲在了旁邊。周圍的持槍鄰居們默默的圍了過來，大家安靜等待著老人訴說那露營時的鬼故事。

他從兜里掏出一根雪茄，然後周圍一群打火機瞬間伸過來，因為火兒太多，差點把老傢伙直接送走。

老人翻著白眼抽了口雪茄，緩緩開始講述這個噩夢的開始。

「那天太陽很烈，我在傍晚還感覺不出一絲涼氣。正考慮是不是再來一瓶冰鎮啤酒時，一輛私家車快速駛來，就停在超市門口。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女瘋狂的跳下車，跑向我。然後神情猙獰的買了一大堆冰淇淋。又各自抱著冰淇淋跑回車裡。」

「我透過車窗看到了車裡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在開心的拿著冰淇淋大吃特吃，而兩個成年人則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現在想想那感覺就挺詭異的。」

不知什麼時候，喬治·史黛西帶著一個年輕警員開始記錄老人斷斷續續的回憶。

「營地之後又來了不少人，我忙著招待一批批的客人也就不在注意這奇怪的一家人。大概晚上七點吧，我看到超市門口的凳子上坐著一個身穿西裝頭戴紫色帽子的孩子。當時孩子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我就走過去問他，父母在哪，怎麼自己坐在這裡。」

這時老人臉上明顯露出了猶豫的表情。但他深深的吐了個煙圈，開始繼續回憶。

{我的父母不會回來了，對吧。}

「那孩子眼神里透著濃濃的喜悅，這讓我到嘴邊的安慰完全說不出口。之後我也不用在考慮如何說話了。因為接下來我就瘋了。對，我只能這麼形容那感覺。」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僕人。}

{給我把附近的人都叫來，我要繼續未完成的偉大戲劇。}

「我腦子一篇空白，身體開始嚴格執行那孩子的命令。幾乎是轉眼間，整個營地的人都被控制了。我們騰空了停車場，選出來一批形象合適的人開始嘗試排練羅密歐與朱麗葉。其他人就安靜的坐在空地上充當觀眾。接下來。接下來。」

老人用手狠狠揉搓著臉，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第二天早晨，大家仍然一刻不停的排練著話劇。他們按照命令整晚都在排練。大家臉上看不到疲憊，所有人都狂熱的執行著命令。」

「那個小惡魔打著哈欠從超市裡走來出來，他語氣興奮的給大家鼓勁，並告知早飯後正式演出。而我則被命令為大家準備食物和水。」

「演出開始了，一切都很順利。直到羅密歐殺朱麗葉堂哥那一幕戲。那是怎樣的一場戲啊。惡魔看到大家的表演后大發雷霆。」

{你們這群騙子，戲劇要嚴格按照原著來演。亂改劇本的都該死。羅密歐必須殺死提伯爾特。快！！！殺了他！！！}

「惡魔的話音剛落，那個扮演羅密歐的年輕人就瘋了一樣沖向扮演提伯爾特的人。然後，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之後，在最後一幕中。扮演朱麗葉的女孩毫不猶豫的用刀抹了自己的脖子，羅密歐痛飲了代表毒藥的漂白劑。」

老人狠狠的用拳頭錘了錘地。周圍的鄰居們都發出來陣陣低呼。一時間周圍竊竊私語不斷。

「然後呢，戲劇演完了？那孩子離開了？」

瑞克眼神平靜的看著老人問道。

「完了？完了？不！！！是開始了，自那以後，營地每天都會由不同的人登台演出。他每次都開心的大笑，說這才是偉大的、真實的、感人的藝術。」

「營地源源不斷的新遊客又會成為新的演員與觀眾。我每天為大家提供食物和水，並且狂熱的為一次次成功的演出歡呼。」

老人講到這裡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他張著嘴無聲的模仿著那一次次癲狂的歡呼。周圍彷彿溫度都低了很多。鮑勃坐在地上用力的抱著旁邊一顆小樹，眼睛瞪著，臉色發白。

「然後呢？」

瑞克依舊平靜的看著眼前十分入戲的老人。

「過了大約七天這樣循環往複的日子，我能感覺到小惡魔厭倦了。他看戲時已經不會發出開心的大叫。就在昨天下午，營地又來了一個男人。他剛剛開車進來就被控制了。活像個傻子。緊跟著來了一男一女，好傢夥。這兩個人就像漫畫里的那種厲害角色。小惡魔的命令雖然干擾了那個女人的行動能力，但她腦子居然一直是清醒的。」

老人神情興奮的又點燃了一根雪茄，用力的吸了一口。

「那個男的，像一頭髮怒的雄獅。他壓根兒就不受惡魔的影響，小惡魔嚇壞了。他命令所有人衝過去殺死這個不聽話的野獸。但沒有一個人能擋住哪怕一拳。場面當時亂極了。等所有人都被打暈后，那女人指揮著那個男的去搜了先前剛剛來營地的那個傻子。最後搜出來一個文件袋。裡面有不少錢，但那女人好像並不開心，嘴裡大罵著俄語。對，我確定那是俄語。很快這對男女走了，帶著那個文件袋和它的傻主人。」

老人吐著煙圈，眯著眼，神情很放鬆。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陸陸續續的有昏迷的人醒來。但所有人還是嚴格執行著惡魔之前的命令。直到幾小時后，那位叫沃倫的警官來這裡查看情況。真是一場噩夢啊。」

之後老人就繼續美美的抽著雪茄，一副感悟人生的派頭。

「那麼，您還有什麼補充嘛。作為現場第一個清醒過來的人，你提供的線索至關重要。比如您提到的那個小惡魔？他去哪了？」

喬治·史黛西開口問道。

「警官，我當時也在惡魔的命令下沖了上去。並且是第一個衝上去的。所以，當我在睜眼時，看到的已經是沃倫警官。那時惡魔已經消失，希望它已經回到了地獄。」

老人聳聳肩膀表示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