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章

在子母爪回收的時候,純陽道子下意識抱住了對方,呼吸間皆是久違的魔魅魘蓮的味道，那種近乎熾熱的體溫讓他的心加快了跳動。似是感覺到了對方的回應,唐門弟子微微勾起了唇角,隨意劃開了一道空間縫隙,帶着純陽道子一起閃了進去。

那道空間縫隙一劃開，純陽道子就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氣。天界的天宮已經夠冷了,縫隙中的那個地方似乎更冷,視野里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只在最中央有一個小小的白色光球。

因為周圍無處落腳,唐門弟子展開背後鐵鳶,帶着純陽道子直接朝着正中央的白色光球飛去。離得近了,素懷宸才逐漸看清，那並不是一個光球，而是被法陣環繞的宮殿。白玉為磚琉璃為瓦，螢石雕而成燈，靈氣聚而為水。層層疊疊的符文上寫滿了九字真言，散發出清冷的白光，將整座宮殿與這黑暗的世界隔絕開。

宮殿的牌匾上豎着寫了三個字，與其說是字，不如說是符號。這三個字不是任何已知的字體，素懷宸卻詭異的看懂了，這所宮殿，似乎就是傳說中隱於洪荒的紫霄宮。

兩人剛剛靠近紫霄宮，那層陣法就自動讓出了一條通路。素懷宸踏在紫霄宮白玉階梯上，那階梯看起來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純陽道子始終有種不真實感。

階梯的盡頭有無數光點浮動，隨着素懷宸和唐虞笙的腳步，越聚越多，最終凝聚出一個人型。那是個穿着白色道袍的青年，銀色的長發用玉冠高高束起，皮膚白到透明，雙瞳亦是無機質的銀色。那人輕輕一甩手中拂塵，聲音清冷而空靈：「你終於來了。」

微微一怔，純陽道子鄭重的拜了下去：「弟子素懷宸，叩見祖師。」

鴻鈞拂塵一甩，三人瞬間從白玉階梯轉移進了紫霄宮的內部，紫霄宮內部除了正中央的巨大光球外，再無他物，整個大殿顯得空蕩蕩的。素懷宸走到光球前，能看到無數光點一閃而過，他轉頭看向鴻鈞：「祖師，這是？」

「九州萬象。」鴻鈞輕輕搖了搖頭，「自道祖鴻鈞以身合道之後，已成『道』的一部分。吾不過是道祖鴻鈞的一縷神念罷了。身為三清弟子，既已能來到紫霄宮，便是具備了以身合道的資格。如今天道日漸強橫，所余那一線生機日漸衰弱，正是需要新的『生』來合道。」

「回稟道祖，弟子不願。」

「為何？」

「若弟子如道祖一般孓然一身，了無牽掛，自當盡三清弟子之職，以身合道。但弟子有私心，心中有牽絆，修不成無情道，又如何能秉持公正，補全那一線生機？」素懷宸看了唐虞笙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角，「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恐怕這一線生機也是道祖一直在支撐著吧？與其靠一人獨立支撐，不如依靠需求『生機』的生靈，來補全這『生機』。」

「何解？」

「弟子因機緣巧合，得到了建木種子。建木以天地靈氣為食，同時聚天地靈氣。弟子以為，以建木之靈，亦可匯聚天地生機。」素懷宸停頓了一下，看向唐虞笙，在得到唐門弟子肯定的眼神之後，他又接着往下說，「弟子為仙身，天地之氣屬陽，而弟子的半身為魔身，天地之氣屬陰。我二人恰好匯聚天地陰陽靈氣，願以自身軀殼供養建木，聚集天地生機，而魂魄回歸現世。」

「回歸現世之後，你也不過是個凡人，壽數不過數十年。」鴻鈞的視線從純陽道子身上轉移到唐門弟子身上，「況且，你二人皆是半魂，這一世過後，聚為一體，再無相遇的可能。從此之後，便將踏入凡世輪迴。你當真做如此打算？」

「回稟祖師，弟子心意已定，懇求師祖成全。」

鴻鈞伸手於半空中劃出了一道符，素懷宸身上的建木種子受到吸引，飛了出來，慢慢長出了細小的芽。素懷宸和唐虞笙的腳下浮現出巨大的法陣，靈力源源不斷的從兩人的身上流出，並被建木種子吸收，建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著。

素懷宸滿臉歉意的對唐虞笙開口：「對不起，其實貧道老早便算出了這個結局，可是一直沒有說出口。貧道一直任性妄為，也不指望你可以——」

「你覺得我會就此放過你，原諒你？」唐虞笙譏諷的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忽然伸手把素懷宸牢牢抱住，「在凡間要老老實實等著，別到處亂跑，等我來找你算賬！」

兩個光點從兩人身上逸出，隨着鴻鈞拂塵的指引，慢慢飄進了巨大光球之中，很快消失在無數光點內。

某君腰酸背痛的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剛才是趴在電腦桌上睡著了，電腦也不知中了什麼病毒，始終是黑屏狀態，新買的遊戲光碟散落一地，有些還碎成了數塊。一柄被奇怪布料包裹的長劍橫在鍵盤上，某君只覺得有種陌生的熟悉。

大腦里模模糊糊一片，某君始終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想了半天，腦子裏卻傳來一陣炸裂開的疼痛，他痛的嘶了一聲，只能放棄了回憶。

收拾好房間里的垃圾，把長劍擦了擦，擺放在書房之中，某君又恢復了之前上上班打打遊戲的生活。偶爾在打基三的時候，他會刻意放慢腳步，去看一看各門各派的npc。純陽觀觀主依舊在偏殿養傷，偶爾會抬起頭看看天空，藏劍山莊的大莊主葉英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那裏，似乎在等什麼人，唐家堡幽冥淵的石台上大部分時間裏空無一人，有時會出現唐門npc唐小夕。明明心裏清楚這些npc不過是遊戲數據，某君常常恍恍惚惚有種錯覺。

似乎，這些遊戲里的npc，也會有喜怒哀樂，也有牽絆不舍等各種恩怨情仇，正以另外一種鮮活的樣子，努力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活在另一個世界上。

跟朋友說了這些事情后，朋友笑着說你該好好過現實世界了，不應該再這麼沉迷於二次元，某君深以為然，花了一個月，終於戒掉了遊戲，開始試着和現實世界的朋友們好好相處，偶爾出去參加聚會和旅遊。

三個月後，一直選擇長期度蜜月的某君父母終於打了電話，過來問候自家孩子，臨掛電話時又交代了另外一件事情，引起了某君的注意：

「喂～寶貝兒子，媽媽告訴你，媽媽年輕的時候有位好朋友，姓虞，當年的綽號是虞美人，和你媽我並列x大雙花。後來嫁了個姓唐的，多年沒聯繫，媽媽我又遇到她了～哦對了，她說她寶貝兒子來了這裏旅遊，我就順手把你的住址報給人家了。」

「等一下，媽，你這是要我招待人家的意思？」

「不，我讓小唐直接來你這裏住了。話說人家小唐長得好看又會說話，媽媽我要是再年輕個……開玩笑的～兒子你要好好照顧人家小唐啊～」

「……媽，你要明白，現在男男也授受不親啊！你兒子我還沒有女盆友，我的清白，喂——」

手機的另一端只傳來一陣長長的「嘟——」，很明顯對方已經掛了電話，某君嘆了口氣，剛準備重播回去，門鈴卻響了起來。

這天是星期天，某君身上還穿着睡衣，哪怕打過電話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神識不清的樣子，他慢悠悠的拖着拖鞋走到門口，問了一聲：「誰啊？」

「請問是陳宸家么？我姓唐，是沈阿姨讓我過來借宿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哦哦～我來開門。」某君迷迷糊糊的打開了門，在看清門外那人的相貌時，手裏的手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腦子裏一瞬間閃過無數畫面，某君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你……唐……唐、唐……」

「我不過是為了適應新身體，稍微花了點時間。幾個月不見，你怎麼成結巴了？」那人隨手帶上了大門，朝着某君走去。某君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結果後背直接抵在了牆上。那人一手撐牆，將某君固定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一邊鬆開領口一邊對着某君邪魅一笑，「好久不見，打一炮以示懷念吧～」

「……卧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