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剛剛洗過澡，素懷宸身上的劍茗道袍穿的略有些鬆散，頭髮因為還沒幹，直接披了下來，華山雪水所養的頭髮又黑又亮又直，隱隱還有一股涼氣，暖棕色的剪水秋瞳濕漉漉的，似有霧氣氤氳，他看著一臉便秘之色的6小鳳，微微笑道：「6公子，究竟有何事相告？」

6小鳳的視線在素懷宸和西門吹雪之間游移，坐在椅子上的西門吹雪堪堪披了件外套，而且裡面的褻衣也是鬆鬆垮垮的，6小鳳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強自鎮定：「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你們剛剛在忙什麼？」

「無甚可忙，不過是閑聊之時一時興起，來幫阿雪束髮而已。」素懷宸回身看向西門吹雪，「阿雪的發質很好，比起貧道以前所認識的萬花谷弟子也不遑多讓。」

萬花谷是什麼地方6小鳳並不知道，也沒有在意，他所在意的是以西門吹雪的性格居然對別人稱呼他「阿雪」無動於衷，甚至還有隱約贊同之意。張了張嘴，6小鳳又問道：「不是，我說西門吹雪，我和你認識了這麼多年，唯一一次喊你『阿雪』還被削掉了兩條眉毛，為何素道長就可以這麼稱呼你？」

「凡事誠於心便好，稱謂亦是如此，有何不可？」西門吹雪臉上的潮紅已經褪了下去，恢復原本的冰山面癱模樣，「況且，除了劍，我都不記得了。」

這兩人「君子坦蕩蕩」的神色和語調讓6小鳳覺得自己是「小人常戚戚」，披著大紅色斗篷的男子一瞬間有了蹲在地上畫圈圈的衝動，然而在想到自己的好基友一號尚處於昏迷之中時，他又萬份□的站起身來，恢復滿血滿藍狀態：「我是來找你們商量接下來的去路。」

在和花滿樓一起出發前，6小鳳就已經從「大智大通」處打聽出了金鵬王朝的相關情況，西門吹雪已經找回來了，而求見獨孤一鶴卻無果，6小鳳按照原定計劃去珠光寶氣閣。三人剛剛到達客棧，珠光寶氣閣就派了人送信過來，說是要請三位喝上幾杯，6小鳳接到請帖笑了笑，隨即對著另外兩個人點了點頭。

酒宴擺在水閣中，四面水塘開滿了荷花，四月的風帶起了一陣陣清香，典型的江南風格。前來迎客的是個年輕男子，聲音低沉有力，看似溫和恭謙，內里卻是掩飾不住的驕傲，素懷宸對這樣的人向來無感，西門吹雪又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兩個人都坐在宴席的一段不言不語，但出於習慣，素懷宸還是掛上了一抹微笑，聽著6小鳳和那個名為霍天青的男子交談，腦子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名為「天青」姓「雲」的遊戲角色。對於整部「6小鳳傳奇」的故事，素懷宸的印象並不多，反而是國產的某款仙俠遊戲一直裝在電腦里，沒聯網時就拿出來溫習一下，素懷宸知道自己在現實世界中並不是個隨性而活的人，因此也就分外羨慕那些快意恩仇自由自在的角色，思及此處，又不免覺得，來到這麼個世界，或許是自己內心所一直渴望的。這邊廂客人席上已經有一個人神遊天外，那邊主人席上坐著的另外兩人卻絲毫沒有覺得不適，反而和6小鳳聊得很開心，讓人差點忽略了酒菜到現在還沒有擺出來。

四人聊到盡興之處，未免放聲大笑，緊接著水閣外響起了一個又尖又細的笑聲，讓一直在發獃的素懷宸回過神來，這聲音一聽就是太監才有的，羊咩道長還記得自己在現實世界看過一部《龍門飛甲》，一直對裡面的雨化田冷艷造型記憶猶新，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太監，因此也稍稍對這聲音的主人感到了好奇。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赫然是個白胖圓，只有臉上的那個大號鷹鉤鼻才讓他顯出了一絲男子氣概。

閆鐵珊一說話便帶出了濃厚的山西腔，在和6小鳳敘了舊情之後，又試圖和西門吹雪拉攏關係。西門大莊主冷颼颼的看了白胖圓一眼，對方抖了抖腿果斷回到主人席上，直接無視了一邊的素懷宸。羊咩道長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看熱鬧的態度，現在被無視了也正符合他的心態，在閑聊了許久之後，6小鳳不負眾望的開口了：「我來找一個人，是昔年金鵬王朝的內庫總管閻立本，這個人，想必大老闆也是認識的。」

白胖圓一秒鐘變身黑胖圓，閆鐵珊冷冷的綳著臉，吩咐霍天青帶客人們離開，而且不等自己的話說完，他就拂袖離開，6小鳳上前堵住了對方的路，與此同時，五個人從窗外飛身而入，他們手上的兵器都不相同，卻都是打造精巧的外門兵器。6小鳳看著閆鐵珊，口中的話卻是對著其他人而說的：「你們都知道西門吹雪在這裡，卻還是選擇出手？」

五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齊齊朝著西門吹雪襲去，原本還在諂媚討好的馬行空一聲暴喝后，手中滾龍棒直指素懷宸咽喉。純陽道子早在6小鳳走過去的時候，也在自己腳旁落了一地的氣場，等到馬行空過來的時候，他輕輕嘆了口氣，「人劍合一」將所有氣場引爆，馬行空和突然闖入的那五個人都被定住，完全無法動彈。主人席上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學士眼睛一亮，對著素懷宸抬手一禮：「閣下好功夫，我也想領教一二，請。」

這個「請」字說出來的時候，蘇少英縱身一躍，長劍悄然出鞘朝著素懷宸襲去，卻在半空中直接摔下來，臉也差點磕在茶几上。身著藍白道袍的純陽道子略帶歉意的笑了笑：「啊，貧道習慣性插了氣場，蘇少俠你還好么？」

原本緊張的氣氛一瞬間冷了下來，閆鐵珊：……

其他人：……

6小鳳沒憋住，笑的肩膀直抖，就連一向冷著臉的西門吹雪也勾起了唇角。蘇少英漲紅了臉頰從地上爬起來：「你這是什麼功夫？」

「嗯，劍氣所成的氣場。」理了理身上並無褶皺的道袍，素懷宸抽出了背後的鴻靈鎮仙，聲音清冽，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華山純陽宮，玉虛弟子素懷宸，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