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玉淑

「先生！」，敖順老淚縱橫，看著龍葵遙升天際，越過金門，漸漸褪去凡軀。

他明白，那片柳葉正是先生送來的祝福。

唯有如此手眼通天之人，才能無視最恐怖的紫金滅神雷。

正所謂滴水之恩，湧泉回報，此恩太大了。

不光是替龍葵擋下了所有雷劫，甚至還將雷劫的力量以一種不能理解的方式，贈還給女兒。

不說登仙后，會有什麼官職，至少這般境界到了天庭足矣不受區別對待。

反觀這邊，路羽順著官路，不遠離海岸線的方位，直奔明州。

畢竟兩地都是沿海城市，雖說沒有地圖，用這種笨辦法也不失上策。

直至夜深，路羽抬頭舉目。

【一家客棧】

輕笑一聲，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雖說奇怪，這種地方車水馬龍，距離城鎮也不遠，應該是很多馬商，腳商歇腳的地方。

可進入其中，只有老闆一人趴在前台案子上。

店內桌椅似乎經過打砸，已經破爛不堪，還有很多酒缸在嘩啦啦的漏著酒。

更是有一條血跡巴掌寬，從二樓的梯子上慢慢流淌。

面露愁楚的老闆聞聲抬起頭，見到路羽身著不凡，面容更是少有，連忙擺了擺手。

「這位客人，今日小店不接客了」

「您移步，到三裡外的鎮子去吧，那邊興許安全一些」

路羽疑惑道：「老闆，莫非有馬匪山賊？」

老闆聞言嘆了口氣，「不是的，說了直會讓您自找麻煩，快快離開吧」

「我也要關店了」

說著老闆走出前台，看了一眼滿是瘡痍的店內嘆了口氣，來到路羽身前欲要驅趕。

看著緊扣的大門，路羽泛起苦笑。

莫不成今日就要露宿街頭，還真是令他覺得不能接受。

搖了搖頭，路羽也沒有辦法，畢竟也不能去逼迫這家老闆，讓自己住一宿吧。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經歷了什麼事情，若不是馬匪山賊，可能來頭更加恐怖，才讓老闆連一丁點反抗的心都沒有。

窗口老闆見路羽走遠微微嘆氣，若是平時就算是個馬匪又如何，要的只不過是一些錢財。

這般公子他一定會照常接待。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女兒玉淑被帶走了...他要去殺了縣老爺的公子。

媳婦多年前就已經過世，如今只有這個女兒陪伴。

若是她貞潔被玷污，自己這張老臉就算是死，如何面對夫人。

年若甲子的客棧老闆，將麻布在腰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恢復一些力量。

拿著刀藏在懷中，吹滅了客棧燈火，一個人身材有些佝僂，趁著黑夜寂靜直奔東方一裡外的督察廳。

「女兒，別怕爹爹，來救你」

老闆眼神堅毅，已是視死如歸，趁著夜色走入石林消失不見。

督察廳內二樓，有一處臨時搭建出來的卧室。

其內縣老爺的公子，季泊長正喝著小酒，享受面前少女手中的肉食。

「你倒是乖巧，只不過你那父親倒是迂腐的很」

「今夜將我伺候舒服，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好處」，季泊長很意外。

這少女不光長相絕美，好像又精通男女之事，還未上床就已經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甚至都想帶著她回去給店老闆道歉，明日就明媒正娶。

只見玉淑長發瀑掛，散落肩下。

一雙媚狐眼暗藏秋水，翹挺的鼻樑就如四月桃枝，櫻桃小口一點紅。

加上羞澀的臉頰透著粉紅暈色，更是顯得無比憐人。

雖說穿著十分普通，但也難擋她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更別說一瞥一笑滿是擁護。

讓季泊長整個人都飄飄欲仙，吃了一口葡萄美的眼皮都開始發抖。

一把抓起那柔弱無骨的小手，貪婪的嗅了嗅。

「小娘子可真是世間少有呢」，季泊長眼中淫邪絲毫沒有掩飾，若不是玉淑抬手點在他的胸口。

恐怕此刻就要提槍上馬。

「官人莫要著急嘛，你要知道氣氛是很不容易才能累計起來的」

「等您，等我，將這份來之不易的氣氛一同飲入，才是極佳」，她一笑，惹得季泊長雙目獃滯。

就在季泊長享受這天賜禮物的時候，一聲怒罵讓他不悅。

推開門就看到店老闆，舉著刀，被一種侍衛夾在了中央。

「我殺了你！你這個狗東西！畜生！」

「玉淑別怕！爹爹來救你！」

季泊長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房內似乎根本沒有在意的玉淑，更是面露古怪之色。

冷笑一聲，試探道：「殺了」

可裡面的玉淑還是那般，微笑著看著他。

這一瞬，讓季泊長察覺到背後一寒，質問誰人見到父母即將死亡，還能不動聲色。

只有眼中的男女之歡？要麼是個畜生，要麼就是個瘋子。

「你不打算阻止我么？」，季泊長看向玉淑，此刻雙目淫邪已經消失，反而轉為冷靜。

多年下來，不說禍害了幾千也有幾百，這般冷靜還在獻媚的女子，可不多見。

上次也有一個，不過最後被他綁在床上，虐待而死。

還想做夢，偷偷殺掉自己，笑話。

「奴家不在意，您動手吧」，玉淑微微一笑，玉手捉起酒壺，給季泊長倒了一杯酒。

那副摸樣，似乎還在等他調情一般。

季泊長冷笑一聲，轉身道：「殺了」

一聲慘叫，還在屋外回蕩，而那玉淑沒有任何變化，細緻的給葡萄剝皮。

將他們全部擺放在托盤裡面，隨著季泊長坐下。

她才開口喃喃道：「很多年前，我曾如此伺候過一個人」

季泊長詫異道：「哦？然後呢？」

玉淑一笑，「他把我丟了，很絕情那種，然後叫來諸佛將我封印」

「你知道，五千年對一個滿是不解和怨恨的女人來說，等於什麼嗎？」

季泊長沒有說話，而是冷冷的注視著她，慢慢把手放在了腰間匕首上。

玉淑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說著：「他讓我知道，這個世界只有他會愛我」

「也只有他，能夠傷害我，如此徹骨，如此痛徹」

「直至現在，我變得冰冷，生與死，有什麼意義」

「只不過，面目全非罷了」，她彷彿在做一場陳述，在只有她的世界裡面，用五千年的世界不斷重複著一句話。

季泊長冷笑，眼中閃過些許冰冷，匕首出手直奔玉淑肩膀而去。

還以為是個淫娃蕩婦，誰知道是個瘋子。

看她皮囊不錯，玩一次，也就這一次了。

怪不得，親爹死了都沒有任何錶情變化。

匕首臨近，玉淑嘆了口氣，「還想玩一會呢」

許久后，玉淑走出樓宇，淡淡的掃了一眼遠處店老闆的屍體。

走上前去，撫平了他的眼眸。

「去投胎吧，下輩子就不會遇到如此糟心的人了」

「她還在等你，算是我的道歉」

「畢竟用了十年，始終沒有辦法融入你女兒的身份」

就在玉淑抽出魂體，準備送入地府的瞬間，那平靜的瞳孔忽然一顫。

她看到了一個人，從老闆的記憶中，那個人的相貌神態，就是他！

這個騙子！

這時的路羽，正在官路旁的破廟內。

廟宇殘破，牆壁搖搖欲墜，都不用多少力氣，推一下估計整個廟都會聯動癱倒。

台上供奉的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已經發灰潰散，只有下半身還能看出來似乎穿著道袍。

嘆了口氣，這麼多年第一次在野外留宿。

將一塊地面掃了一下，喃喃道：「湊合一下吧，反正也是修練」

抬頭就能看到明月，低頭就能看到石林飛翔的螢火蟲，到也算是個絕佳的觀景台。

只不過夜晚寒風確實有些吹人。

一個踉蹌的身影，快步向著這邊跑來。

路羽早就察覺到了，直到四目相對，心中才有感嘆。

這少女長得可真好看，這麼多年遇見的女性不說一千也有上萬。

除了龍葵外，路羽實在是找不出有比她還要俊美的女子。

只不過些許狼狽，長發凌亂，雙目惶恐，見到路羽的一瞬間就撲了過去。

鑽入懷中嬌軀顫抖，低聲重複：「救救我...救救我」

只聞遠處，狼嚎不斷，很快就看到三頭林狼沖了過來。

路羽也不含糊，引力術虛空抓起一頭狼，直接將剩餘兩頭砸在一起。

隨著哀嚎，周遭再次恢復平靜。

「好了，都打跑了，你是誰家的孩子啊」

「怎麼大半夜的還在林子裡面？」，路羽將懷中少女推出，見她淚眼漣漣，一副憐人模樣也難免心中憐惜。

想必都嚇壞了吧。

「我...」，玉淑憋紅臉，再次哭了出來。

許久后才慢慢平復，也讓路羽知道，這個孩子家裡已經被山匪掃蕩。

唯有她逃了出來，會想起一家客棧內的慘狀。

路羽也是微微嘆息，這世道還是太亂了，山匪肆無忌憚，讓平頭百姓如何生活。

那胖和尚還說天下太平，明顯就是扯淡。

看著廟中篝火，玉淑終於平靜下來。

啪啪的燃燒聲，也讓這裡顯得有些尷尬，路羽說實話也是個高齡處男。

來到這個世界后，別說成婚，牽手都一次沒有。

與那王秀君也是心升暗許，並未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