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價交換

多帶點飯？

安幼魚的臉迅速變紅，「我也會餓，你不能…總搶我的飯。」

林默發誓，從未見過一秒之內有人能把臉紅成這樣。

上一世，他認識安幼魚的時間不長，可依舊摸清了她的一些性格。

剛才的那些話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會覺得只是正常交流。

可以安幼魚柔弱的性子，多少略有唐突。

見林默不語，安幼魚垂下的雙手捏着衣角，「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林默有些懵，「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安幼魚眸中瀰漫着一層水霧，重複說着對不起。

上一世，林默終生未娶，並不代表他對不了解女生。

受於母親的脅迫，他有着十分豐富的相親經驗。

不止一次有女生被他冷淡態度、又或者是嚴詞拒絕給弄哭。

可他剛才面對安幼魚的態度要多溫和有多溫和，和冷淡完全扯不上一毛錢關係。

不過，林默現在沒心情弄清這些。

這會兒，他只知道一件事。

她，快哭了……

這次道歉的人變成林默，他扶著桌角，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隱晦的緊張，「我搶了你的午飯，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

語氣格外的小心翼翼，像是在哄妹妹一樣。

安幼魚怔怔地盯着林默，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明天…周六。」

林默不清楚的安幼魚此言何意，可他還是接了話，「嗯，今天周五。」

說完，似乎又感覺有些不妥，連忙補充道：「昨天是周四，前天是周三。」

安幼魚沉默。

這讓林默有些摸不著頭腦，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大前天是…周二？」

「……」

安幼魚似乎也沒想到林默會是這種反應，罕見地露出哭笑不得，「可以耽誤你半天時間嗎？」

「嗯？」

一時間，林默懵了。

見狀，安幼魚急忙解釋，「你別多想，我就是……」

「可以！」

待林默回過神來，想也不想便點頭同意。

「謝謝。」

安幼魚臻首低垂，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孩。

林默看了一眼教室門口，大膽地將手放在安幼魚頭頂的長發上揉了揉。

「明天早上八點，你家小區門口見。」

「啪嗒……」

一滴清淚落在地板上。

女孩肩膀輕微顫動着。

等林默發覺不對勁的時候，安幼魚身前的校服上已經濕了一片。

他歪著身子一看，大腦懵住，隨即意識到應該是因為剛才的舉動。

「啪——」

林默抬起左手朝着右手背上狠狠地拍了下，語氣中略顯急促，「那個…安同學，我沒其他意思，你別哭啊？」

聽到動靜，安幼魚下顎輕抬。

當看到林默右手背上的紅痕時，她那弱弱的聲音帶着哭腔響起，「你幹什麼？」

「這隻手犯了錯，該打！」

安幼魚盯着林默發紅的右手背，「疼嗎？」

林默搖頭，「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

「瞎說，這麼紅怎麼會跟蚊子……」

「不疼。」

安幼魚咬着唇，抬手擦去眼角淚水，「其實，我哭並不是因為……」

「默哥，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顧凡單手拎着一份打包好的紅燒肉蓋飯，風風火火地走進教室。

前腳剛進教室，下一秒，他整個人當場石化。

安幼魚眼睛泛紅，梨花帶雨的模樣明顯哭過。

教室中只有她和林默兩人，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罪魁禍首是誰。

「咳——」

顧凡擠了擠眼，「默哥，要不我等會兒再回來？」

林默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飯放下，人出去。」

「唉。」

顧凡把飯放在桌上后，快速出了教室。

林默把安幼魚弄哭了？

乖乖，絕對大發！

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他敢保證林默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林默把飯推到安幼魚面前，「我吃了你的飯，這份飯你吃。」

「我不餓。」

安幼魚並不接受。

林默自顧自地說：「這是等價交換，你不吃可以扔掉。」

「別！」

安幼魚面色糾結，「浪費糧食…不好。」

林默笑了，把筷子塞到她的手中，「反正飯是你的，是吃還是扔隨你決定。」

說完，便轉身朝着教室後方走去。

安幼魚看着面前香氣四溢的飯菜，又看了看教室後方的林默，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打開袋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的唇角稍稍斂起，梨渦蘊藏的笑意柔過春風。

她把飯菜吃掉一半，剩下一半裝進飯盒之中。

做好這一切時，已經有不少學生吃完飯回到了教室。

安幼魚將一次性餐具收拾好，扔到教室門口的垃圾桶中。

回身之際，她發現林默正往這邊看，本能地低下頭，快速回到座位上，暗暗鬆了口氣。

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

炙熱的天氣，令人昏昏欲睡。

頭頂上的吊扇慢悠悠地轉動，依舊改變不了什麼。

所有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哈欠連天。

只有少數一些人強撐着眼皮，繼續複習。

不知何時，教室門口出現了一名老人。

正是二班的語文老師，魏慶國。

魏慶國來到安幼魚的座位旁，抬手在桌上敲了下。

注意到女孩錯愕的神情，他的臉上的笑意格外和善，「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會兒，來我辦公室一趟，有幾個問題想找你談談。」

安幼魚呆了呆，隨後點頭。

大多數人都在打瞌睡的情況下，根本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唯有林默，他一路尾隨着兩人，來到辦公室外豎起耳朵。

魏慶國遞給安幼魚一杯水，「別緊張，坐。」

「謝謝老師。」

安幼魚坐在對面，主動開口詢問：「老師找我什麼事？」

魏慶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臉上帶着一絲愁容，「聽說你昨天在教室請求林默和你報考同一所大學，此事是真是假？」

「對。」

安幼魚如實承認。

魏慶國眉頭擰作一團，語氣中帶着幾分試探，「安同學，這個約定應該沒有其他意思吧？」

安幼魚眸中泛著疑惑，「其他意思？」

魏慶國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語重心長道：「安同學，高三是學生最關鍵的時候，在高考到來之前，你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學習上，任何想法都不要有。」

安幼魚眼中的疑惑愈加濃郁，「學生不是很懂老師的意思。」

魏慶國乾咳一聲，拿起面前的保溫杯抿了口茶水，「安同學，你的成績並不理想，如果再早戀，估計連大學都考不上，莫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而犧牲前途，這樣說能明白嗎？」

「早戀？」

安幼魚瞪大眼睛，愣了足足十多秒，這才明白魏慶國今天叫她來辦公室的目的，急聲解釋：「老師，我沒有早戀，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就是…一個簡單的約定。」

迎上魏慶國的目光，安幼魚的聲音很輕，「老師，同學之間約定考哪所大學，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放在其他人身上很正常，但換做你，就有些不正常。」

「老師，我不理解。」

魏慶國放下保溫杯，「安同學，你昨天的行為確實沒什麼；但我作為你們的班主任，任何事情都不能片面的去看待。」

「比如說，你的外貌條件非常優秀，突然和林默約定考同一所大學，難免會讓他多想，別的不敢說，至少會讓他好長一段時間無心學習。」

「舉個最直接的例子，林默上次在統考中數學考了94分，可在昨天閻老師今天課上的數學測驗卻只考了18分，我問過閻老師，這次測驗的難度比統考簡單很多，可林默的成績為什麼會一落千丈？」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安同學，別嫌老師啰嗦，到了大學，你讓老師管，老師也不會管；當然，老師也管不到，可現在不一樣。」

安幼魚沉默許久，起身對着魏慶國鞠了一躬，「明白了，這件事學生會和林默說清楚。」

魏慶國欣慰地點了點頭，話音一轉：「我看了你最近的測驗成績，實話實說，不太理想，接下來多努力，時間可不多了。」

「嗯，學生知道。」

「行，也沒其他事，你回去吧。」

「老師再見。」

出了辦公室，安幼魚沿着走廊朝着教室走去。

空無一人的走廊中，回蕩著輕微的腳步聲。

轉彎處，安幼魚差點和倚在牆角上的林默撞個滿懷。

她本能地後退一步，卻不想腳下一滑，身體瞬間失重朝後摔去。

林默眼疾手快地一把摟住安幼魚，待她站穩以後才收手，「以後走路別分心，很容易摔倒。」

安幼魚眼中淌著幾分意外，「你、你怎麼在這裏？」

「教室太熱，就想着出來吹吹風，走着走着就到了這裏。」

林默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著謊，「對了，老師剛才找你說什麼了？」

安幼魚眸色閃躲，語氣變得磕磕絆絆起來，「林默，我、我…不和你考同一所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