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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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的時候,沈愛立和張揚剛到火車站出口,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穿着綠軍裝的姑娘,手裏提着一個黑色行李箱,正蹙著眉,左右張望。

正是薑蓉蓉!

相比於四年前,她的體格明顯壯了些,人看着也精神很多。

愛立還沒出聲,張揚已經沖了過去。

突然面前出現一個男同志,薑蓉蓉明顯愣了一下,有些警惕地把手裏的箱子抓得更緊了,待看清是張揚,臉上緩緩露出了點笑意,喊了聲:「張哥!」

張揚向她指了下後頭的愛立,薑蓉蓉連忙朝愛立揮手,快幾步走到了近前來,忍不住輕輕抱了一下愛立,有些感嘆地道:「愛立,你和四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

愛立笑道:「蓉蓉姐,你比四年前要好看很多。」

薑蓉蓉想到四年前的自己,瘦得只有七八十斤,皮包骨頭一樣,眼裏不由涌了眼淚出來。當年如果不是愛立、沈姨和張揚他們,她都不敢想像,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會出現在哪裏?是活着,還是已經死了?

四年的邊疆生活,給了她很不一樣的體驗,雖然邊疆風大,晝夜溫差大,體力活也重,剛去時她頗為吃不消,每天累得沾了枕頭就睡,可是這樣忙碌、勞累的生活,漸漸地就讓她忘記了在漢城的不愉快,曾經那些束縛住她的腳和心的東西,都變得不值一提了。

在那廣闊無垠的土地上,她感受到了新的生命,一種無拘無束的,心的自由。

「愛立,謝謝!」這一聲謝謝,她覺得應該面對面地和愛立說,在她最困難、最迷茫的時候,是和她連熟人都算不上的沈愛立和沈姨帶着她去了市委的支邊窗口,去了信`訪室,成功地為她要了一張《支邊批准書》。

那一張薄薄的紙,改變的她人生的方向。

愛立心裏也有些唏噓,「蓉蓉姐,真好,我們又見面了!」

一旁的張揚笑道:「我們快去坐車吧,一會到了下班時期,人又多了。」

朝公交站去的路上,愛立拉着薑蓉蓉的手笑道:「蓉蓉姐,我接到二哥的電報,說你今天到,都有些不敢相信。」

聽到愛立提賀哲明,薑蓉蓉臉上的笑容明顯滯了一下,很快笑道:「我這次本來是回來看奶奶的。買票的時候,想着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特地買到了漢城這邊來,順道來看看你們。」自從收到愛立的信,得知姜瑤說奶奶身體不好,她就一直有些放心不下,奶奶年紀已經很大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請假回來一趟。

她走的時候,賀哲明並不在團里。現在聽愛立的意思,該是他回到團里來了,從隊友那裏聽到了她的事,臨時給愛立拍了份電報。想到賀哲明,薑蓉蓉心裏頭頓時五味雜陳,不想在愛立跟前表露出來,慢慢把情緒壓了下去。

愛立笑道:「那先回我家吧!你哪天回老家去,我二……我到時候陪你一起去。」愛立發現剛才提到二哥,蓉蓉姐的臉色不是很好,猜測這倆人可能又鬧了什麼矛盾,也就沒提這是二哥囑咐她的。

薑蓉蓉微微笑道:「就在這邊歇一天,明天就回我老家去了。愛立,你工作那麼忙,不好為我的事,還請假的,我一個人可以。」

愛立笑道:「蓉蓉姐,這可不行,難道就准你特地來看我一趟,還不准我陪你一程嗎?」

薑蓉蓉給她說得啞口無言,無奈地笑道:「那好吧,謝謝愛立。」心裏卻是為愛立的體貼,感到暖心的。

三人稍微等了一會,公交車就來了,張揚立即去買了三張票,等到甜水巷子的時候,張揚提着薑蓉蓉的行李走在前頭,一眼就發現愛立家門口站着一個男同志,看着還有些眼生,忍不住問道:「愛立,那個人你認識嗎?」

愛立抬頭一看,見那人穿着有些舊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褲子,十七八歲左右,不是左學武是誰!忙笑道:「是我嫂子的表弟,最近來漢城上工農兵大學,來我家裏玩。」

張揚聽是親戚,就放鬆了下來,把倆人送到了家門口,就回單位去了。

薑蓉蓉看着他的背影,笑問愛立道:「張揚這幾年怎麼樣啊?倒是還和以前一樣熱心。」

「挺好的,現在在我們廠革委會裏,是我師傅的助理呢!有時候還去上上夜課,我感覺這幾年,他進步不小。」

薑蓉蓉點頭道:「那還挺好,有上進心是好事。」

愛立開了門,招呼薑蓉蓉和左學武進來坐,拿了暖瓶出來給倆人倒水喝,到這時候,她才發現,左學武手裏提着一網兜的橘子,笑問道:「學武,你不會是特地來給我送橘子的吧?」

左學武應道:「是,愛立姐,我跟着同學回家幫村裏摘橘子,走的時候,在那邊買了一些,帶給你嘗嘗,這橘子水分多,還甜呢!」

說着,就遞了一個給愛立,一個給薑蓉蓉。

薑蓉蓉剝了一個,嘗了一下,笑道:「是甜,邊疆那邊瓜果雖多,橘子、柚子這些可吃不到。有一年有個同事帶了幾個橙子回來,切了一盤,我們一人吃了一小塊。」

左學武忍不住問道:「這位同志是從邊疆回來的嗎?」

愛立介紹道:「是,這是薑蓉蓉同志,目前在支邊,回來探親的,」又和薑蓉蓉道:「這是左學武,是從青市過來的,現在在漢城工農兵大學讀書,我嫂子的表弟。」

左學武立即喊了一聲:「姜同志好!」

「你好,你好!」薑蓉蓉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鼓勵了左學武幾句,要好好讀書的話。

愛立在一旁看着,覺得蓉蓉姐確實改變了很多,四年前的她雖然和氣溫婉,但是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禁錮了她的手腳一樣,很是放不開,不像現在,就和國棉一廠里搞組織工作的大姐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都舒展得很。

愛立索性就讓左學武陪着蓉蓉姐,她去起爐子做麵條。

左學武站起來道:「愛立姐,我還得回學校,不在這兒吃了,你不要準備我的。」

愛立攔住他道:「沒事,一會要是沒有車了,我讓隔壁的同事,騎車送你回去就行,不着急。難得你來我家裏一趟,難道一碗熱湯麵都不吃,就走?」

左學武見推辭不掉,就笑笑沒再說。

左學武和薑蓉蓉倆個幫忙打下手,愛立的麵條很快就做好了,還澆了三個荷包蛋,炒了一個臘肉白菜。

吃飯的時候,隔壁的小茹和金宜福夫妻倆過來了,顯然是從張揚那聽到了消息,特地來看薑蓉蓉的。幾人寒暄了一會,愛立見快八點了,就托金宜福幫忙騎車送左學武回去。

沒想到左學武撓撓頭,有些拘謹地開口道:「愛立姐,我剛聽你和蓉蓉姐說,要回她老家去,不然我陪你們一起去吧?學校里最近在搞挖洞,沒什麼課,我請兩天假就行。」

愛立愣了一下,忙道:「學武,不用,我陪蓉蓉姐回去就行了。」

倒是旁邊的金宜福,沉思了下,開口道:「愛立,讓學武跟着去一趟吧,姜同志許久沒回家,家裏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多帶一個人好些。」這些年,他們也斷斷續續地知道,姜同志的叔嬸離了婚,堂哥被派去挖防空洞了,但是他自己是農村出生,知道即便是現在,有些農村裏還是很看重宗族血脈這一套。

姜靳川和姜斯民父子倆,在村子裏,或許還有一點人脈在,薑蓉蓉和愛立倆個女同志過去,要是遇到一點什麼事兒,就不好說了。

金宜福這樣一說,愛立也有些反應過來,這大概也是二哥的顧慮,所以希望她能陪蓉蓉姐一起回去。

左學武又開口道:「是呀,愛立姐,我們學校管得不嚴,你不用擔心耽誤我上課,最近兩天學校確實沒安排課,不然我也不會去同學村裏幫忙摘橘子了。」

愛立笑道:「那好,那就麻煩學武陪我們跑一趟。」

左學武高興地應了下來,立即就請金宜福幫忙送他回學校,約好明天上午和愛立她們在火車站集合。

晚上,等關燈睡覺,薑蓉蓉才和愛立感慨道:「沒想到四年以後,我叔嬸一家變化那麼大。不過,也就是這樣,我才敢回來。」不然她這麼貿貿然地回來,可真是羊入虎口。

愛立安慰她道:「蓉蓉姐,你不用怕,就是藏家,現在在漢城也是查無此人了。我聽說,去年藏叔平被漢城革委會查辦了,好像是判刑關了大牢,你這次回老家,只管安心地多待幾天。」

薑蓉蓉緩緩笑道:「好,」又忍不住問道:「愛立,你知道我嬸嬸彭南之的消息嗎?」

愛立搖頭,「不清楚,前幾年倒是聽說,她和你叔叔離婚了,別的就不知道了。」

薑蓉蓉這才道:「你剛說藏叔平的事,我猜這中間,可能還和她有點關係。她又再婚了,嫁給了漢城革委會副主任,以她的性格,肯定會報復藏叔平。當初藏叔平弄得他們為了補稅務上的窟窿,不得不變賣家裏東西,……」

愛立等她說完,才問道:「她嫁給了秦力?」她前些天剛聽師傅說過,漢城革委會有個有實權的副主任,叫秦力的,不會這麼巧吧?

薑蓉蓉點頭,「是,你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就是前些天,我們單位的總工程師被人舉報了,漢城革委會那邊,負責這事的,就是秦力。」

愛立這時候有些不懂了,「那彭南之為什麼不把姜瑤接到漢城來,她現在完全有能力給女兒安排一份工作吧?」以彭南之袒護女兒的程度,她再嫁,大概率就是為了這個女兒,怎麼還會放任女兒在鄉下當知青?

薑蓉蓉猶疑了一下道:「可能是姜瑤不願意回來吧?」她中間託人給奶奶寄回來幾封信,奶奶也偷偷找人給她寫了兩封信,提過姜瑤現在變了很多,人勤快了不說,對奶奶也挺孝順的。

想到多年沒有回去的老家,薑蓉蓉一時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

愛立見她不說話,以外她睡著了,也閉眼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上午八點鐘,愛立和薑蓉蓉剛到車站門口,就見左學武已經等在那了,一小時后,三人上了前往西省南市的火車。

下午一點下了火車,又轉大巴車、拖拉機,拖拉機開不久,就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澄黃色的稻浪,這邊是梯田,一眼都望不到邊,許多農人正埋頭在地里割稻,除了拖拉機的柴油外,空氣里都瀰漫着新鮮稻子秸稈的香甜味。

十一月初的天,有些人都穿了毛衣在身上,出了汗,就脫下來放在稻子上面,這生動鮮活的畫面,看得愛立都有些恍然,像是回到了自己小時候去奶奶家的場景。時空在變換,但是每個時代的人都是一樣的,像農民仍舊要為了填飽肚子,在地里揮着汗水割稻子。

技術的改進和革新,在每個時代都是有意義的。

拖拉機是隔壁村的,把薑蓉蓉她們送到,就「突突突」地冒着黑煙開走了,一群好奇的小孩圍攏了過來,領頭的圓臉姑娘大概十二三歲,笑呵呵地朝她們問道:「你們來找誰?我們都沒見過你們。」

薑蓉蓉笑道:「我是姜四奶奶家的,回家來看奶奶。」從兜里拿了一把糖出來,一人發了一顆。

小姑娘手裏捏著糖,盯着薑蓉蓉的臉,好半晌才問道:「你是蓉姐?蓉姐姐對不對?哎呀,四奶奶常和我奶奶念叨你呢!蓉姐姐,你等著,我這就去地里喊四奶奶!」說着,一陣風一樣地跑走了。

薑蓉蓉問一個小孩道:「剛才那個女娃子是誰家的?」

「是姜三奶奶家的啊,她叫小萍。」

薑蓉蓉忍不住笑道:「原來是小萍啊,長這麼大了。」和愛立、左學武道:「還是我堂妹呢!就是她爸只比我大十歲。我帶你們去吧,我家在村子中間,一會就到了。」

姜家的房子,在整個村子裏來說,都算是體面的,青磚瓦房,中間帶個院子,從外面看內里像是不小,此時黑灰色的大門上正掛了鎖,薑蓉蓉站在門口,望着院子裏頭伸出頭來的一棵枇杷樹,微微嘆道:「我奶奶都七十多歲了,還整天下地幹活。」

愛立也想到了自己奶奶,有感而發道:「是的,村子裏的老人家,很多都閑不住,都想着活一天,做一天,沒有休息的想法。」

左學武垂着眼睛,沒吱聲,他的爺爺奶奶可不是這樣,如果不是他爸爸去的早,老倆口能扒在他一家人身上吸血半輩子。他現在就想着在學校里學點人樣出來,然後把媽媽和妹妹接過來,以後不和那些人拉扯了。

「蓉啊!是蓉丫頭回來了啊?」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老太太帶着哭腔的聲音,愛立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約七十歲左右的老太太,梳着簡單的低髻,身形瘦削,腳步還算利索,正朝她們過來,眼睛幾乎一下子就定在了薑蓉蓉身上。

「奶!是我!」

「真的是蓉丫頭啊!」老太太直到這時候才真得哭了出來,一把拉着薑蓉蓉的手,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但是淚水似乎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睛,順着滿是溝壑的臉,滑落在前襟上。

薑蓉蓉也哭成了個淚人。

愛立看得眼睛紅紅的,心想,還好久別還能重逢。

忽然身後有個姑娘,聲音輕輕地道:「奶奶,先開門讓姐姐進去吧,她還帶了朋友來呢!」

愛立這才注意到,姜瑤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她穿着一身半舊不新的白棉布襯衫,褲腿稍微挽起來一點,一雙灰色的布鞋上還沾著草屑和泥土,背上背着一個竹簍,裏頭裝着半簍子野菜,還有一把鐮刀。頭髮全汗濕了,緊緊地貼在頭皮上,除了麵皮還算白凈外,現在的姜瑤和村裏的女同志們,差別並不大。

想當初在友誼商場里,那個戴着歐米伽,穿着時興的連衣裙和小皮鞋,斜着眼看人的姑娘,愛立都覺得恍如隔世一樣。

姜四奶奶聽到小孫女的話,忙伸出枯樹枝一樣的手,抹了兩下眼睛,「是,是,瞧我高興得忘了。」邊說着,邊從老藍色對襟褂里,摸出了一把鑰匙,把門打開了。

和氣地對愛立道:「孩子快進來,是蓉蓉的同學吧?」又望着左學武道:「這是你弟弟?長得怪好的。」

「是,奶奶!」

倒是姜瑤記得沈愛立是沒有弟弟的,猜測是不是她后爸那邊的孩子,對左學武多看了兩眼。

院子裏晾著好些衣服,從顏色、式樣看,像是住了四五個人。

就聽老太太朝姜瑤喊道:「哎,瑤瑤,你去廚房裏拿個菜刀和大碗來,我把家裏雞殺了,晚上給你姐姐做頓好的。」

薑蓉蓉忙攔道:「奶奶,不用,留着生蛋吧,殺了怪可惜的。」

姜老太太望着大孫女笑道:「不可惜,就要給我蓉吃。你這孩子,幾年都不回來,該給你吃的。」頓了一下又道:「你們做了一天的車了,快去房裏休息會兒。對了,現在村裏來了批知青,我們家住了倆個姑娘。你晚上和這女同志住你原來的房間,你那房現在是瑤瑤住着,她晚上和我睡就成。」又看了下左學武,有些歉意地道:「這小同志,一會我讓瑤瑤把堆柴火的房間,收拾一下,你將就一下,咱農村條件不好,你不要嫌棄。」

左學武笑道:「奶奶,沒事,給我一塊木板能躺着就成。」

姜老太太見這孩子,笑容明亮,真得不在意,才放下心來,朝廚房裏頭的姜瑤喊道:「瑤瑤,別忘了,在碗裏放點清水。」

薑蓉蓉見奶奶一心要宰殺了雞,沒有法子,拉着愛立去了房間裏頭放行李。

走之前,招呼左學武先坐會,左學武笑道:「我去給奶奶幫忙。」擼了袖子,三兩步就上前給老太太把雞抓到了,老太太看他動作利索,笑道:「在家裏干過活?你和你姐可不怎麼像,我看你姐進我家來,看什麼都新鮮的很,可不像是鄉下孩子。」

左學武笑道:「是表姐弟,聽說我姐來這邊,跟我姐來看看,給您添麻煩了。」

「不,不,謝謝你們陪蓉蓉回來,是我蓉蓉,給你們添麻煩才是。」老太太心裏明鏡似的,知道這是護著大孫女回來的,前頭二兒子和二兒媳乾的那些事兒,她這兩年也漸漸從瑤瑤嘴裏套了出來,她就說,蓉蓉這孩子,平時最是孝順,怎麼捨得離家跑到邊疆去,一去幾年都回不來。

現在看到蓉蓉回來,又擔心這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兒。

老太太見左學武按好了雞頭,給雞抹了脖子,才試探著道:「你們這一趟要是不急,一會你幫忙勸勸你姐,跟蓉蓉在我家多住幾天,鄉下別的不多,新鮮菜蔬還是有的。」

「哎,好!」左學武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他在路上就聽說了,姜同志這回要在家裏待幾天,愛立姐也沒明確說哪天回去,他猜是要陪着住幾天的。

老太太得了準話,心裏的一塊石頭就落了地。樂呵呵地道:「剛好家裏還有曬乾的蘑菇,今天給你們做個小雞燉蘑菇。」

房間裏頭,薑蓉蓉正和愛立在收着她的行李,除了幾件衣服,都是給奶奶帶的東西,一些邊疆的乾果,一件軍綠色棉大衣,是半新的樣式,但是看着就厚實,薑蓉蓉和愛立道:「我想着給我奶奶改件冬天的襖子穿,她冬天還常去河邊洗衣服,那風冷得直往人心口鑽。」

愛立道:「這個料子耐磨,用的棉花也是好的,老人家能穿好些時候。」

姜瑤就是這時候來的,並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口,低着頭道:「姐,對不起,先前是我黑了心,差點讓你走不成。」

薑蓉蓉和愛立對視了一眼,倆人眼裏都沒有意外,猜到這一趟,姜瑤會開口說這事。就是沒想到,才剛進門,她就過來了。薑蓉蓉正要開口說「沒關係」,愛立拉住了她。

站在門口的姜瑤,已然窘迫的不得了,臉上的汗,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並不敢抬頭看堂姐,也不好意思看沈愛立。

可能是三分鐘,也可能是五分鐘,她才聽到堂姐不輕不慢地道:「好,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希望你以後不會再犯。良心的債,可不是那麼好背的。」

姜瑤是鼓足了勇氣,過來說這句話的,此時見堂姐雖然態度不是很好,到底是接受了,忙應了下來,「姐,我以後都不會了。」

薑蓉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姜瑤也很識趣地道:「姐,那你先忙,一會飯好了,我來喊你!」她的步伐,比來的時候輕快了很多。

薑蓉蓉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嘆氣道:「其實她人不壞,就是以前太任性妄為了,在這邊,奶奶對她管得嚴,再加上也遇到了點兒事,人就清醒了點。」接着,薑蓉蓉就把這邊有知青,曾哄著姜瑤結婚,把她手裏的錢騙光的事兒說了。

末了道:「差點就真成了,是奶奶拿着柴火棍子,把她劈頭蓋臉地打了一頓,說要是想結婚,回城裏結去,別想着住她的房子。那回奶奶下了狠手,她估計知道奶奶是動真格兒的,在家裏好些天沒敢出門,不成想,那男知青在鎮上還勾搭了一個,很快就和鎮上一個腳有些跛的姑娘結了婚,到供銷社裏上班去了。」

愛立聽得心驚肉跳的,「那還真是險,不是老太太下狠手,她這麼好糊弄的性子,以後還不知道日子怎麼過。」

薑蓉蓉點頭,「可不是嘛,她剛來村裏的時候,手裏頭錢不少,穿得又時興,我說句俗話,不知道多少人把她當成了肉包子,想來咬一口。倒是自那一回,就消停了,老老實實地跟着奶奶下地幹活了。」

愛立有感而發地道:「你奶奶真是有主見,相當有魄力了。」

薑蓉蓉笑道:「是,我爺爺去得早,她拉扯大兩個兒子不容易,性格很是堅毅。」說到這裏,薑蓉蓉有些自嘲地道:「我和姜瑤都沒繼承奶奶的優點,都有些優柔寡斷,我和你二哥,可是兜兜轉轉了幾年,愛立,我這回回來,也想把我和他的事,做個了結了。」

愛立心裏一跳,看蓉蓉姐的表情,像是要和她二哥做最後的割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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